少秋見牛吃自己的莊稼,此本來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若是在一般荒村的人們看來,直有可能與牛之主人拚命的可能。但是少秋不敢,因為自己只是一介書生,論打的話,斷不是人家的對手。
而且這牛的主人不是別個,正是花伯,如此之人,誰敢得罪?少秋不敢說什麼了,此時低著頭鋤著自己的地,任那牛在自己的莊稼地里啃著禾苗,荒村的人們看到了,並不會嘲笑花伯,反而不住地為之鼓掌,因為這牛之能吃上這麼好的草,實在是難得。
牛在自己的地里啃了大半天莊稼,當然這在少秋看來,不過是花伯對自己的考驗,否則的話,任他是天王老子,亦要把他的牛趕走了。而少秋沒有,不然的話,得罪了此人,而小花再也不會和自己好了,沒了小花,這日子要如何過呀。
少秋不僅沒有趕走這花伯的牛,反而湊上前去,為之按摩安慰,說盡了好話,意思不過只是一個字:吃!大吃特吃,往死了吃。
如此過了一陣子,天色夜下來之時,少秋看了看這莊稼,被花伯的牛吃下的,大概有一多半了,而自己剛剛鋤的地,不久之後,亦將葬身於這牛的口裡了。花伯看了看自己的牛,此時吃得也差不多了吧,再這麼吃下去,暴飲暴食的話,對身體之健康亦將是非常之不利的。
花伯趕起自己的牛,往自己的屋子裡去了,留下少秋一人呆在大山上,而看了看這莊稼地,已然是不成樣子了,可是想了想啊,這可是為了小花呀,之後的日子能否幸福,關鍵就在於這小花是否答應與自己在一起,如此想來,今日的付出亦是有意義的,想到這兒,少秋不禁露出笑容了。得回去了,不然的話,天色之不早,黑夜即將到來,屆時下雨了,或者是出現了一隻鬼,那麼這對自己是非常之不好的。
回到了家裡,因為一天之疲勞,加上生氣,畢竟這麼多莊稼就此沒了,而小花對自己的心思自己尚且不知道底細,一時非常的不舒服。得好好地睡一覺,否則的話,這精力之不濟,明天再想上大山幹活,只怕是不成了。
睡到半夜之時,少秋醒了,因為聽見門前有人在大吵大鬧著,花伯的牛,因為吃得過多,此時暴病而亡。為了表示對自己的牛的逝世的哀悼,花伯在少秋的屋子門前,趁著夜色,為自己的牛開起了追悼會。
一時在這少秋的屋子門前,真的是人山人海,因為場地之不夠,尚且請來了挖掘機,不住地在河道里挖著,因為來的人們之眾多,人數不在少數,吃喝拉撒,一時河道狹窄,不挖寬些怎麼能讓大船把這些東西運進來呢?這挖掘機的聲音直是非常之大,足可以使人得上神經衰弱,亦使得少秋不能好好地睡去了,此時想走出屋子,看看這人們到底都在幹些什麼。
河邊的挖掘機發出陣陣巨大的噪音,半夜之時聞之,無論如何是令人不堪的,並且少秋身體之疲勞,此時得好好休息,可是有此物之存在,則不可能休息了矣。因為花伯牛之死去,此直是天大的事情,沒了這牛,花伯一家之生活從此可謂沒了保障,這一度使花伯一家不知如何是好了。
為了表示對自己牛功勳的肯定,花伯無論如何得為自己的牛做一個巨大的棺槨,這不,因為河道之不夠寬,這便請來了幾台挖掘機,不分日夜地挖掘著。這聲音因為過於吵人,當然這對於一般的無聊之人來說,亦且是沒有什麼的,可是這少秋因為在大山上幹了一天的活兒,此時非常的疲憊,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是正於此時,睜開眼睛一看,發現這什麼人正在挖掘著這河道,弄出來的聲音亦是無比巨大,使少秋此時直是無法入睡了。可是看了看這外面,天色未亮,離天明還早著哩。
只有這挖掘機的吵人也就算了,畢竟這是在小河邊,與少秋的屋子有些距離,不足以使自己不得睡覺。可是在這個時候,因為自己的牛是吃多了這少秋大田裡的莊稼而死的,這便對少秋非常之懷恨在心,路過其屋子門前之時,往往要亂啐一氣,不如此,不足以泄去自己心頭之怒火。
一時之間,一些個敲鑼的,打鼓的,以及一些個唱大戲的,紛紛而來,使荒村此時一片之繁忙,簡直到了水泄不通之地步。這皆是因為花伯之牛無端死去了,不然的話,何至於如此大擺排場來著,不過當時就有人勸告著這花伯,不至於為了一頭牛之逝世而搞出如此大的排場,太浪費錢了不是?
聽見這人如此勸著自己,而且此人顯然是站在少秋的屋子門前來著,當然,那人之所以如此,不過亦只是仗著自己是站在這讀書人的屋子門前而已,心裡頗有底氣。因為在讀書人看來,此事亦是錯誤的,不能這麼幹不是?
花伯聽了這人如此說話,此時又想起了自己的牛,這麼日夜為自己耕地,起早貪黑,摸爬滾打,不管這風吹日曬,亦不在乎五雷轟頂,一心一意地為自己把這大山上的田耕種好了,縱使為此而受到鬼的欺負,亦在所不惜。可是此人倒好,發出了如此酸腐之話來了,一時使得這花伯非常的氣憤,二話不說,衝上前去,這便與之對打起來了,作弄出的聲音亦是非常之大的,石頭木塊一起上,不少石頭就此砸進了少秋的屋子,把沉睡中的少秋吵醒了,甚至頭上亦挨了一下。
真的是沒法入睡了。少秋這便想爬起來,可是看了看這屋子門前,一時一派之繁忙,不少人為此而奔波著,有人為此甚至跑斷了腿。不過縱使如此,那人為了巴結花伯,因為小花之美貌實在是荒村人們所公認的,如此一位少女,哪個少年娶回家了,定然是天大的幸福。
人們斷不敢得罪花伯,因為自己的兒子的命掌握在他的手裡哩,一旦他答應自己的兒子提親,那麼自己的兒子很有可能就此要跳河了,不然的話,也是會變成傻子一個。作為當父母的,怎麼忍心看著自己的兒子變成這麼個樣子呢,此時不要說跑斷了腿了,縱使為了自己的兒子死了,亦是無怨無悔。
不過這作父母的雖然是心裡高興,因為如此一來,自己的兒子有指望了,不會變成傻子,更不會投河了。可是這腿因為斷了,此時不住地發出陣陣喊天的聲音,這聲音與小河挖掘機發出來的聲音一起,使這少秋的屋子門前,一時幾乎變得比白天還要來得熱鬧。
而在這靈堂,有道士亦開始為花伯的牛做起了法事,一時一片之吵鬧,加上有人因為在人群中不小心被摸了屁股,這便不斷地破口大罵著,而在這罵人的聲音之中,天上無端又颳起了狂風陣陣,一時天地為之變色,更是把少秋的破敗的窗戶吹颳得獵獵作響。在這麼嘲雜的環境中,少秋這便用這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了,不然的話,沒有睡個好覺,到了明天天放晴了,卻有何力氣幹活呢?
正於此不得開交之時,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因為不堪吵鬧,這便強撐住從床上爬起來了。因為自己身體之有病,不比少秋年青人,如此吵鬧尚且可以忍受,此時實在是受不了了,這便不顧家人之勸阻,拉開了這屋門,二話不說,甚至不把這天上不住地下著雨這回事放在眼裡,衝出了自己的屋子,對著這搞壞事的人們破口大罵。
老人因為年事已高,加上有病,站在這大雨之中只是罵了一句娘,這便中風了,當時就暈倒在少秋的屋子門前。而他的一些個兒女們立馬湊上前來,呼天搶地來著,鬧騰得有如天快要垮下來了,這使得少秋無論如何不能睡去了,此時只能是從床上爬起來了,拉開了屋門,可是因為屋門之堆滿了石頭,想拉開這屋門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在這麼吵鬧的聲音中,少秋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屋子在不住地晃動,看來不能在這屋子呆了,不然的話,萬一垮塌下來,埋住了自己,將會是非常之不好的。可是屋門已然是封住了,而且不少人故意靠在自己的屋門前,這想要出去,只怕是不成的。
少秋此時亦變得非常之急,因為再這麼呆下去,對於自己的安全便已然是不利了,見有人竟然封住了自己的屋門,這便不斷地罵著娘。可是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加上小河挖掘機發出來的轟隆聲亦變得非常之大,一時之間,人們聽不到少秋的聲音,因此並不走開,堵在其屋子門前,一時使之無論如何亦不得出去。
看著這屋子在不住地晃動,一塊磚頭已然是掉落下來了,若非少秋躲閃得快,只此一下,已然是完蛋了。此時不要說睡覺了,不出事已然是不錯了。
人們不管少秋之感覺,依然我行我素地在忙碌著,而這天空,因為夜色之濃郁,根本就沒有天亮的跡象,不知這天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亮啊。大雨不住地下著,可是縱使是下了大雨,人們亦不顧忌,仍舊在這少秋的屋子門前不住地走來走去著,有人罵娘,而有人打架,亦有人因為身上的錢包不見了,此時非常憤怒地罵著小偷。
少秋看了看天,雖然尚且沒有亮,不過這也不用睡覺了。明天可能上不了大山了,那麼只能是不去幹活了,可是人們都說,這明天是個幹活的好日子哩。
幾天之後,少秋上了大山,不過這走上大山已然是花去了他不少時間,足足有一個上午的時間。因為自己的大田,被這花伯的牛吃了這麼久,足足有大半天,這莊稼還有希望嗎?
可是上了大山一看,自己的莊稼因為牛之咬啃,長得比之前更好了。因為這牛之口裡有糞來著,吃下去之後,不久這莊稼就又快速地長出來了,這不,看著這一大片莊稼之長勢喜人,少秋臉上又掛著笑容了。此時非常地感謝花伯,若非他之把牛放進了自己的大田,這莊稼何以會這麼好呢,而花伯之所以如此,敢情亦是看在自己是他的小花的男人的份上吧,不然的話,才不會這麼對自己哩。
想到此處,少秋非常的高興。而再看這天色,不知為何,較比之前,更是晴空萬里,雲捲雲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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