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體內睪酮素分泌過高,可能造成亢奮、肌肉強度大、攻擊性強等多種狀態。(*來源百度百科)
在本就敏感、蓬勃的青春期。
身體上的不對勁,哪怕對沈慮來說,也不是一件能輕易下結論的事。
他耐心觀察,在感覺渴望逐漸在與理性的對抗中占據上風,並且逐漸影響睡眠、情緒,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的時候。
沈慮毫不猶豫地選擇在周末放假回家時坦言自己的「不適」,表達出想要就醫的想法。
他無比淡定、平和,秉持一貫的理性思維,想把這當成人生至此經歷的其他問題一樣,積極尋求解決應對的辦法。
他沒有忽視飯桌上父親驟變的臉色和母親尷尬的表情,兩人夾菜的手生硬地收回,像是被語出驚人的他嚇到,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是合適的。
在他低頭吃飯時,父母自以為藏得很好地交換了一個隱晦的表情。
沈慮很難說這種表情代表著什麼。
上次看到這個表情,是母親第一次在他的書包里發現了一封不知是誰塞進來的粉色信封,信上沒有署名。
母親聲嘶力竭地拉住他地領口質問他是這人是誰,要他和盤托出跟對方更多的「交往細節」。
他的否認湮沒在母親的吼叫里,父親在這時推門進來,扮演起家庭關係里更為理智的、站在孩子這邊的長輩角色。
他輕拍母親的肩膀讓她站到一邊,採用懷柔政策,和風細雨地跟他說幾句類似「父母只是擔心你」這種糖衣炮彈般的話,以此想從他嘴裡換取幾句他們想聽的「真話」。
在母親離開房間之前,父親輕拍她的肩膀之時,他們交換的那個眼神,和此時此刻的一模一樣。
沈慮想,無所謂。
他探索出了一套與父母相處的方式:用「優異的成績」和「循規蹈矩的生活」換取了更多的「自由」和「話語權」。
比起那個時候只知道否認的自己,他更平和了。他堅信自己只是生理上的問題,理性與科學能拯救他。
事實如他所料,內分泌科室的醫生拿著厚厚一沓化驗單據後,面色如常地扶了扶鏡框,得出了最上方的結論。
醫生讓陪同的父母看他泛著粉色的喉結和肘關節,還有膨出的指節,這都是一些「顯性特徵」。
父親沉聲,視線掃過他平直寬闊的背,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
「那要怎麼治療?打針還是吃藥?」
「不用,超出正常水平不算多。孩子還在發育,現在打針吃藥會影響身高。」
醫生解釋完,給出八個字的解決方法。
適當紓解,避免上癮。
母親再次露出那種尷尬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的表情,胳膊往外懟了懟身側的丈夫,動靜大到一臉平靜的沈慮忍不住回頭看。
他對上父親複雜的眼神,然後聽到父親諱莫如深地問醫生:「會影響學習嗎?會不會……」他斟酌許久,終於選出一個相對合適的詞語,「老是胡思亂想。」
在這種無法用機器和表格測量出的問題上,醫生不太會給出一個具體的答案,他模稜兩可地說:「實在不放心可以去掛個心理科。」
不知道是出於對他的信任,還是對「精神疾病」這四個字的恐懼,父母沒有給沈慮掛心理科。
沈慮悄悄鬆了口氣,他不覺得自己是心理問題,尤其是在得到科學解釋後,哪一丁點覺得自己「古怪」的情緒也隨之消失,他做好了戰勝「疾病」的準備。
隔周,父母給他辦理了走讀,並且在距離學校不遠的地方租了間屋子。
「回家來休息更好……」
父親駕駛著車輛,生平第一次對他語焉不詳。
沈慮沉默且被動地接受了一切的安排。
背上書包,走進陌生的家,透過敞開的門,他一眼就看到了房間書桌上的電子家用攝像頭。
小小的一個,閃著正在運行的藍光。左右搖擺的圓腦袋觀察到有人進來,發出「咔咔」兩聲定位的聲音,然後一動不動地對準他。
沈慮無意識地往右走了一步。
圓腦袋往右轉了一步。
他往左邁了一步。
腦袋又往轉回來。
父親站到他身後,無聲地搭上他的肩膀,「……每周三和周六,我們會把攝像頭關掉。其他的時候,是為了約束你。」
每周三下午校區老師開會,競賽班的學生參加培訓,不布置額外的作業。周六更不用解釋,唯一的休息日是周日。
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難言的荒唐感,沈慮轉身對上父親的眼睛,他鏡片上反射出的幽幽暗光與攝像頭詭異的藍光重疊,呈現出一種非人的詭譎感。
「謹遵醫囑」的父母,在安排他的人生十七年之後,決定開始安排他的「欲望」。
沈慮面無表情地砸壞攝像頭。
隔日,它被裝到更隱蔽的地方。
沈慮學會了忍耐。最初的時候,他躺在床上閉眼數自己的心跳脈搏,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身體亢奮、叫囂,靈魂兀自沉入闃靜無聲的黑暗裡漫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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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似乎也是一種藥,反覆多次後會產生抗藥性,漸漸的會變得不管用。
沈慮只能坐在書桌前一道一道地做題,等身體疲憊到眼前的字出現重影,大腦無法繼續思考,檯燈與窗外的天光逐漸重合,他回躺到床上。
他說過,理性與科學能拯救他。
他最終沒能如願遠走。
好在大學的專業是他自己選擇的。
報到那天,他堅決地拒絕掉父母的陪同,獨自辦理完一切手續。
新生報到期間宿舍管理不嚴,男寢宿舍的樓道里隨處可見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身份的女生。沈慮毫不在意,兀自尋找終點。
所以在宿舍里看到一個女生時,沈慮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
哪個來報到的室友的妹妹吧。
他這麼想著,目光從床鋪上的名字上滑過。
「你叫什麼?」
沈慮記得很清楚,是她先開口的。
「沈慮。」
「那你的位置在我這裡。」
她抬頭看了眼身後的名牌,笑了一下立馬站起來,毫無侵占別人地盤的自覺,還像看不到他的冷淡一樣,語氣輕快地跟他解釋情況。
「你們宿舍停水啦,椅子也少了,我……」
沈慮正想開口,身後的門被人推開,女生的眼睛亮了一下,越過他看向來人,「我男朋友去找阿姨了——沒有椅子了嗎?」
「阿姨說要去後勤部拿。」她男朋友在他身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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