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棠抱著李君輕,在雪地上打了個滾,翻身而起,盯著不遠處的白衣文士,心中疑惑。
他剛剛察覺到,白衣文士似乎有收招留手之意。
「呵呵,小兄弟好俊的身手。」
白衣文士收劍,朝著陳棠拱手抱拳,笑道:「在下李仲謀,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小兄弟勿怪。」
「姓李?」
陳棠心中一動。
李君輕睡得再沉,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也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李君輕站起身來,看到眼前的白衣文士,雖然美眸中仍帶著一絲迷離,可還是認出此人,輕喚道:「二哥,你怎麼來啦?」
李仲謀望著李君輕的眼神,有些責備,也帶著一絲寵溺,道:「豈止是我,大哥、三弟都帶著人瘋了一般四處尋你,若非我們攔著,爹都要出城找你了。」
「啊。」
李君輕心中自責,低聲道:「對不住,讓你們擔心了。」
隨後她似乎又想起什麼,看向身邊的陳棠,道:「二哥,今日幸好遇到陳兄,救下我性命,不然二哥真就見不到我了。」
李仲謀聽到『陳兄』二字,並不意外。
他方才就猜測出,蘇墨這名字八成是假的。
他最初見到李君輕趴在陳棠身上,臉色潮紅,不省人事,心中暗道不妙。
還以為李君輕已經遭了毒手。
而且陳棠背著人朝常澤縣行去,李仲謀更傾向此人圖謀不軌。
只是,他向來沉穩,沒有貿然動手,才有剛才一番試探。
從李君輕口中得知,陳棠是她的救命恩人,李仲謀頓時肅然,重新上前,朝著陳棠抱拳,躬身一拜,正色道:「多謝陳兄弟救下舍妹,此番恩情,銘感於心。」
「沒啥。」
陳棠隨意的擺擺手。
「既然你哥來了,我就先走了。」
陳棠將人安全送到,也放下一樁心事,打了聲招呼,便轉身離去。
李君輕望著陳棠的背影,抿嘴不語,猶豫片刻,還是揚聲問道:「陳兄,我們還能再見嗎?」
「應該能吧。」
陳棠道:「有機會去武安郡,沒準就遇到了。」
李仲謀注意到李君輕眼眸中的不舍,念頭一轉,快步上前,從腰間解下一枚令牌,遞給陳棠說道:「陳兄,還請收下這枚令牌,將來到了武安郡,拿著令牌到李府,便能找到我們。」
「李府?」
陳棠心中掠過一絲疑惑。
在這世道,家裡能稱作府的大多都不簡單,非富即貴。
原本,陳棠聽李君輕說,她曾被人退婚,又遭到非議,還以為她家也很普通。
如今看來,應該是富貴人家。
「行。」
陳棠也沒推辭,收下來揣進懷中。
「走了。」
陳棠擺擺手,再次上路。
沒過多久,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君輕望著陳棠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人都走了,還看呢。」
李仲謀笑著打趣一句。
李君輕聞言回過神來,才收回目光,低垂著頭,不敢去看李仲謀的眼睛。
李仲謀微微一笑,問道:「還能騎馬嗎?」
「應該可以。」
李君輕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況,心中驚奇。
睡覺之前,她還沒有氣力,心神虛弱,腳踝也痛得厲害。
但睡醒之後,不但傷口癒合,腳踝也不那麼痛了,甚至已經消腫,渾身上下暖洋洋的,充滿氣力。
她哪裡知道,之前飲下那一口,乃世間珍品天參猴兒酒,比什麼靈丹妙藥都來得好用。
舒筋通絡,活血化瘀更是不在話下。
在李仲謀的攙扶下,李君輕翻身上馬。
李仲謀便牽著馬,朝武安郡行去。
「都發生了什麼事,跟二哥說說吧。」
李仲謀在路上問道。
李君輕隱去之前酒後失態,與陳棠耳鬢廝磨的一段,其餘的事盡數道出,沒有隱瞞。
「難得,難得。」
李仲謀聞言,眼中驚奇之色更重,口中連連讚賞。
「如此說來,他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家世,只是萍水相逢,便仗義出手。而且剛剛也只是因為自己一句承諾,便護你下山,甚至不顧性命。」
「輕生死,重然諾,此人倒有江湖俠士的風采,我不如他。」
李君輕聽聞二哥對陳棠極為讚賞,心下也感到高興,不禁面露笑意。
這些年來,李君輕承受著太多壓力和非議,李仲謀已經很少在自己這位妹妹的臉上,看到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李仲謀笑著說道:「君輕,你的眼光不錯。」
「二哥,你說什麼呢!」
李君輕臉龐泛起一絲紅暈,隨後輕輕一嘆,道:「我不嫁人的。」
「難道今後當真不嫁了?」
李仲謀道:「難得有能入你眼的男子,也算緣分,而且此人也確實不錯。只是,他的出身看上去倒有些尋常,與咱們家不太般配。」
「爹不會同意的。」
李君輕也搖頭道。
「怕什麼,還有我們呢。」
李仲謀安慰道:「大哥最是寵你,只要你看中的人,他絕對支持。像陳兄弟這種江湖俠士,我最是欣賞,也會站在你這邊。」
「至於你三哥,更是不必多說。這位陳兄弟的性情,最合你三哥的脾氣。你三哥若見到他,怕是喜歡得不得了,必定要拉上他痛飲一番才罷。」
「有我們三個在父親身邊幫你說好話,還怕此事不成?」
李君輕微微垂首,也不知想到什麼,滿臉通紅。
她伸手捂住耳朵,也蓋住滾燙的臉龐,道:「二哥,你都胡說些什麼!」
李仲謀見狀大笑。
李君輕這一番動作,稍微有點大,感到胸口懷中有異,不禁微微皺眉,探手一摸。
李仲謀沉吟道:「只是此人看著出身貧寒,怕是出不起什麼聘禮,到時候,父親的面子上怕是有些過不去。」
「啊!」
就在此時,李君輕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
李仲謀連忙側目望去,只見李君輕的手中,拿著一株初具人形的山參。
「這是」
李仲謀凝神觀察,有些不敢確認。
「極品地參」
李君輕眼眶泛紅,視線逐漸模糊,輕喃道:「他,他還是送給我了。」
「極品地參?他送給你的?」
李仲謀心中大驚。
這東西可太貴重了!
他伸手拿過來,仔細辨別一下,確實沒錯。
隨後,李仲謀心中暗喜,大笑一聲:「君輕,這就是聘禮啊,此事成了!」
「什麼?」
李君輕淚眼汪汪的問道。
李仲謀道:「父親久病未愈,這株極品地參給他服用下去,等時機到了,再說是陳兄弟所贈。吃人嘴短,就算他反對這門親事,也不好意思開口啦!」
武安郡府中,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站在院中,緊鎖眉頭,面露擔憂,徹夜未眠。
也不知怎的,他突然感到鼻子一酸,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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