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路,自問自心。
這又一片幻境當中,畢宇卻是感覺好笑。
心若變,當如何去問,心若不動,當如何問心。
若不思不想,不動如石,心不動,思維不動,世界不動,萬物皆不動,那這問心,該如何去問。
「道法法不可道,問心心無可問,悟者便成天地,空來自在其中......
這問心路,不過如是,名頭雖好聽,卻僅僅是星雲閣用來考驗弟子忠心、磨礪弟子心性的一處關卡罷了。」
「問心,順其自然,那便是心,順心不違,那便是心。」
仰頭望天,畢宇長發飛揚,於周遭諸多幻象置之不顧,其心平靜,神色更是從容不迫。
他不去刻意的掩藏,順心而為,這幻象變化,隨其心意而定,隨其思維而動,如人之一夢,無非所思所想,無非心之所動。
「我若閉眼,則心不動,則萬物不動,則這世界在我心,由我心意而變。
待我睜開雙眼,去看這世界,則這世界之動,皆是心動......」
一眼開闔間,這天地色變,紅粉骷髏,滄海桑田。
隨手一揮間,這乾坤逆轉,檣櫓灰飛煙滅。
畢宇如同超脫了一般,他的雙眸黑光耀耀,不見一絲的白,他的雙眼神色迷離,其心卻處於絕對冷靜。
一會兒迷離,一會兒清明。
一時雙眸漆黑如夜,一時又平靜似妖。
一處處幻境,還未徹底展開,便又因其心不動,因其不想,又寸寸瓦解湮滅。
忘我心境,畢宇再次進入到這種心境當中。
但這一次,他對於心境的明悟,使得這忘我的狀態更為深入,使得他已收發由心,完全做到忘我與本我之間,心變不斷轉換的程度。
忘了本我,明了天地,忘了世界,我還是我,這世界,還是我心中的世界。
到了最後,這問心路的所有幻境變化,甚至無法跟上他心變的速度,無法跟上他在忘我與本我之間快速轉換的節奏。
無數畫面還未徹底展開便又被撕裂,無數人影還未徹底凝實便又消散,更有無數聲音,還未徹底傳開便戛然而止。
這世界的天,不再昏暗,這世界的地,不再堅實。
所有一切,在一聲因急劇破滅後徹底爆發的轟鳴,宣告瓦解!
問心路,若問自心,不攻自破!
畢宇神色平靜,任由這天地變幻,任由萬千風景破滅,這一切變化皆在他心。
轟!
天地驟然大亮,清風自來飄逸,眼前場景更迭,待看清之時,卻已然再次出現在天龍峰的平台之上。
只不過看這位置,儼然已在天門之後。
聚集在周圍的同門弟子並不是太多,唯有三四百人之數,各個眼神明亮,氣度非凡,顯是已然通關的弟子,每一人都心性極佳。
畢宇的出現,並沒有引起這些人太多的關注。
其實在這星雲閣內,幾乎所有弟子都已聽聞過他的聲名,但真正見過他面貌之人卻並不多,能當面將他識出的,這三四百人中,也終究是少數,卻都緘默不語,並不聲張議論什麼。
如此之快,闖關成功,或許少有弟子關注到這一點,但那天門之上的枯木長老,包括山巔星雲殿內諸多關注畢宇的星雲閣高層,在看到他身影出現的剎那,莫不是大吃一驚。
問心路內發生了什麼,會產生怎樣的幻境考驗,這些都取決於每名弟子的心。
外界之人,無論是誰都無法直接觀看到問心路內,每名弟子所面臨的場景。
畢宇究竟經歷了什麼,為何會如此之快就通關,他到底有著怎樣的手段。
這些問題,是許多時刻關注畢宇的星雲閣高層想要急切知曉的,但這些問題的答案,他們不可能知曉。
若將這迅速通關之人,換做任何一名星雲閣弟子,這些長老護法也不會如此失態,如此吃驚。
但此人偏偏是畢宇,就由不得許多人開始展開了聯想,各個目光閃爍,沉吟思索。
「心劫已過,如今也就只剩殺劫了......」白綾兒望著畢宇的身影,輕聲喃喃。
她不似這殿內大多數長老護法,猜忌極多。
她相信直覺,儘管這直覺並不能成為相信一人的理由,但若再加上一個理由,加上問心路的考驗,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給予肯定的。
這便是身為一個上.位者該具備的果斷。
天色漸暗,風聲呼嘯,寒氣逼人。
越來越多的弟子通關,天門之後的人群,漸漸增多,但距離所有弟子通關結束,尚有著一段時間。
畢宇安靜的盤膝而坐,長發遮掩了半張面孔,於人群中,顯得毫不起眼。
他的雙眼時而迷離,時而清明,時而滿是黑色,時而恢復如常。
心變忘我之境,他似乎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能夠在這不斷的心境轉換中,進行調整。
在這種狀態下,迷離代表著絕對冷靜與掌控,清明代表本我,代表靈動。
於這樣的不斷轉換當中,往往經過很長一段時間,他才會感受到心臟絞痛,才會有種難以為繼之感。
「處於忘我心境當中,我的實力會最大程度的暴漲,且於忘我狀態下,無論是心法還是戰技的研習,修煉速度會比平日裡快上數十倍之多.......
更有些平日裡無法言語的滯澀之處,往往會自然通暢,不需苦思.......」
「眼下我能夠在忘我與本我之間,不斷心變轉換,不論是於自修而言,還是於戰鬥而言,都是一種極大的裨益。
在這種狀態下,我現在能夠發揮出的戰力,可撼氣狂境後期!」
畢宇雙眼黑芒閃爍,又再度褪去,化作清明,其眉心寰宇玉於這夜色中閃爍紅芒,似血滴妖.艷。
他已不再是當初那魔雲窟中的草包少主,他也不再是那廣袤草原上,為躲避幾名氣將境武者追殺的孱弱少年。
他現在是星雲閣內堂弟子,是可戰氣狂境大圓滿的天驕,將來,他更會讓那魔宗少主肖威,再看他一眼之時,不敢生出絲毫怠慢。
「報仇......十年不晚,但這魔宗,我定會讓它在十年之內,毀於一旦!」
冬風凜冽,正如這少年的心,殺意凜然中,森寒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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