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四百九十五章 登山

    從真正登山開始，虞淵就忽然變得神情肅穆，且保持沉默。

    山腳下，他先前和銅老錢的嬉笑，和轅蓮瑤的嘻嘻哈哈，皆收斂的乾乾淨淨。

    沒有左顧右望，沿著石階的他，一步步地，直朝山頂而去。

    不知為何，連銅老錢仿佛都被感染，同樣不敢胡說八道，甚至沒有高談闊論。

    他始終搖晃著的蒲扇，也被他收起。

    體型臃腫的他，登山時，看著輕盈無比。

    轅蓮瑤在虞淵和銅老錢中間，倒是四處張望著，對著小山坡充滿了好奇，想看看此山埋藏著什麼秘密。

    飛霞島，就這麼一座山坡較高，植被密集。

    炎日高懸，行走在山腰的轅蓮瑤，卻生出陰涼感。

    熾烈的陽光，明明照耀下來，落在身上。

    可在她感覺中，陽光沒有溫度，反而涼颼颼的。

    修赤魔宗的至陽魔決，剛凝鍊陰神不久的她，沿石階而上時，總覺得這個飛霞島的小山坡，陰森森的，令她很是不舒服。

    她那尊火焰陰神，還時而能聆聽到，似有淒切的哭泣聲，從山腹內傳來。

    宛如厲鬼在九幽慟哭。

    山坡並不高聳，也就兩百丈左右，虞淵即便是放慢腳步，還是很快就要抵達山巔。

    忽然間，沉默不語的虞淵，沒預兆地停了下來。

    石階狹窄，他一停下，轅蓮瑤和銅老錢兩人，也相繼停下。

    兩人一起在後面，舉頭看向他。

    轅蓮瑤美眸深處，流溢著疑惑和求解的神色，紅唇微動，就要詢問。

    虞淵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噤聲，不要多問的手勢，視線旋即越過她，落在銅老錢的身上。

    銅老錢深吸一口氣，道：「我就不去山頂了。」

    虞淵洒然一笑，對轅蓮瑤輕聲說：「稍等我片刻。」

    轅蓮瑤訝然，不明白為什麼即將登頂時，虞淵竟然讓她原地等候。

    「回頭再解釋。」

    丟下這句話後，虞淵再次踱步而行，一步步地，攀登向山頂。

    轅蓮瑤和銅老錢兩人，一直默默留意，一直看著他。

    看著他，在登頂的霎那，身影驟然消失！

    轅蓮瑤駭然，再也忍不住，「蹬蹬蹬」地就要衝上去，想知道為什麼在山巔時，虞淵會莫名消失。

    先前那位，身形消瘦，面色森白的男子，不是在山巔站的好好的嗎？

    為何虞淵登上山頂的一瞬間，會瞬間無影？

    「別去！」

    銅老錢在後面，沉喝一聲，「聽他的，就在這裡等待即可，不要登上山頂！」

    轅蓮瑤猛地止住，回過頭來，輕呼道：「這小山坡，到底藏有什麼秘密？你和他，都知道什麼？」

    銅老錢沒立即答話，而是眯著眼，在石階處坐下，釋放出魂念感知。

    一枚由魂念凝結的銅錢，忽然在他頭頂，輕輕旋轉了一圈，然後重新逸入他腦海。

    他長吁一口氣，笑著說：「好了，在這裡，通天商會的人，應該已經感知不到我們，聽不到我們的談話，也看不見我們了。」

    「什麼？」轅蓮瑤輕呼。

    「飛霞島的大部分島嶼，通天商會的那位主事者，如果想看，都能看到。」銅老錢嘿嘿一笑，解釋說：「尤其是你，通天商會答應了赤魔宗，要將你安全護送到裂衍群島，自然要多多留意。」

    頓了頓，他再次說：「到了此處，離那山巔如此之近，通天商會應該就看不到，也聽不到什麼了。」

    轅蓮瑤費解，「我和李奇……」

    「虞淵。在這裡，說虞淵的名字，沒問題了。」銅老錢笑道。

    「那好。」轅蓮瑤點頭，「我和虞淵兩人，剛剛在山腳下，在那海邊，明明能清晰看到山巔的修行者，看著他死了。」

    「一根金黃魚線，纏繞著他的脖頸，將其軀體和魂魄，一併扯入山腹是吧？」銅老錢補充了細節。

    「是這樣。」轅蓮瑤道。

    「哈哈哈！」銅老錢大笑起來，「我這麼和你說吧，一步步地，沿著此石階攀登，和仗著修為境界，御空翱翔，所看到的風景，所在的天地，根本不是一回事。」

    「啊！」轅蓮瑤微驚。

    「那位不知死活的傢伙，他出現的山巔，他降落之地，誰都能看見，都能感知。」銅老錢耐著性子，向她解釋，「而我們如今所在之地，虞淵登上的山巔，不是能感知，能看到的。」

    「壓根，就是兩片天地，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銅老錢道出其中玄奧。

    轅蓮瑤只是愣了愣，就漸漸意味過來，完全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你知道，他也知道？」

    「我本以為他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他早就知道了。」銅老錢這句話有點拗口。

    「那我們，還有他？」轅蓮瑤諸多困惑，急於找到答案，趕忙詢問，「山巔有什麼？虞淵會不會有危險？」

    「說實話，我真的不清楚。」銅老錢神色坦誠，「等等吧。」

    轅蓮瑤只能無奈苦侯。

    另

    一端。

    一步踏出，虞淵只覺物換星移，天地如在瞬息間變幻。

    小山坡的山巔，周邊白霧茫茫，如矗立在萬丈九霄深處！

    虞淵燦然一笑，就知道來對地方了。

    那位不久前，仗著自己境界不凡，御空飛翔之後，落入山頂的陰神境後期散修，和他此刻所在的山頂，根本不是同一處。

    人立山尖，虞淵舉頭看向上方，只覺得天幕界壁，仿佛已經觸手可及。

    事實上，這處山巔，的確也是浩漭天地，離天最近的奇異地之一！

    不算寬闊的山巔，竟有一小小池塘。

    虞淵輕笑著，慢悠悠地來到那小池塘，低著頭看了一眼。

    小小池塘內，他第一眼所見的，就是飛霞島。

    飛霞島充滿了那池塘，小小池塘如天上的一個大窟窿，乃神明窺視人間之地。

    停泊在島邊的那艘巨大的「海遊船」，從這個小池塘來看，如巴掌大小的一個葫蘆，不認真去看，都不能一下子認出。

    虞淵輕輕闔上眼，隔了數秒，再次睜開。

    小池塘內，第二次映入眼帘的，乃一片遼闊海域，有很多小若米粒的島嶼。

    飛霞島，只是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小米粒而已。

    虞淵細細去看，辨別，很快就找到他早先懶洋洋曬太陽，等候「海遊船」抵達的那座不知名島嶼。

    還看到，有一片區域，數十個大小不等的島嶼，較為密集地聚涌著。

    「裂衍群島！」

    很容易，虞淵就認出，那一簇有著近百島嶼，散落而成的島群，就是他這一次的目標，是他打算前往之處。

    深吸一口氣，虞淵再一次閉眼。

    這一次閉眼，他默默地計算著，多等候了一陣子。

    再次睜開眼，再次去看那小池塘時，他入目所看到的，赫然是三塊巨大的陸地，在三塊陸地之間，乃**深海。

    「浩漭天地，天源，寂滅和乾玄三大陸！」

    虞淵咧開嘴，笑容燦然。

    這一刻，他頓生出，自己站在九天深處，如神祗般，俯瞰人間萬千煙火的玄妙感。

    浩漭天地，三塊大陸，盡入眼帘，都在其腳下！

    就在虞淵，打算再次閉目，想嘗試一下極限時，一個聲音忽然想起，「第三眼，就能看到完整的浩漭天地，已經不錯了。不要再試了，以你境界的修行，再看第四眼，你看到的興許是一片星河。」

    「那樣，你會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