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一片虛無

    虞淵一臉茫然。

    他不清楚這位暗靈族的老祭司，何來的底氣和自信，向他索要斬龍台。

    而且，還表現的那麼理所當然……

    先不談自己，迪格斯當女皇陛下，還有那布里賽特，難道是死的不成？

    此念一生，時空陡然波雲詭譎般變幻，他所熟悉的盈靈界，他所站立之地，整個域界星河，全部變得陌生了。

    他仿佛在頃刻間，被拉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陳青凰，布里賽特，盈靈界高空中的嚴奇靈，還有貝魯等人，盡數無蹤。

    更令他震驚的是，他和鼎魂虞依依，和煞魔鼎也斷了聯繫。

    在他和迪格斯的腳下，只有一圈圈蕩漾著的彩色漣漪，每一圈漣漪擴散開來，似乎都延伸向了不同的時空。

    虞淵駭然失色。

    他的突然失蹤，連陳青凰都沒能阻止，說明絕對非同小可！

    然後，他在心驚之餘，感覺整個世界，所呈現的都是虛無枯寂，冰冷和幽暗。

    一圈圈的彩色漣漪，就是從迪格斯腳下開始向外蕩漾，迪格斯仿佛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他就是那個不可移動之點。

    自己和迪格斯腳下，彩色漣漪再往下的深處，仿佛是無盡的黑暗。

    隱隱約約間，似有龐大到不可想像的神秘生靈，在彩色漣漪下的黑暗中活動著，如在猛烈地撞擊著漣漪，想要衝離出來。

    盈靈界消失了，邃林星域也不復存在，他完全置身於一個陌生天地。

    虞淵的心靈為之震顫。

    離他不遠的迪格斯，渾身透著一股遙遠的，古老的，神秘不可測度的陌生氣息，如來自於彩色漣漪之下。

    那陌生的，未知的氣息，虞淵倒是並不陌生……

    他深深吸氣，發現這個奇異的，或許僅僅只是虛幻，亦或者某個投影的異地，並沒有能進入肺部的空氣。

    他只是做出了這麼一個動作，來緩和波瀾洶湧的情緒，保持著靈智明淨。

    「源界，深淵混洞……」

    他在心中呢喃了一句，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了「深淵混洞」的入口處。

    而被「源界之神」意志降臨的迪格斯，似乎是彩色漣漪下，那黑暗未知之地的某個神秘存在。

    難道說漣漪之下的無盡黑暗，就是深淵，就是所謂的「源界」？

    根據傳說來看，血肉生靈無法進入「源界」，只能捨棄軀殼，以魂魄過去翱翔。

    那我？

    虞淵堅守心靈，保持著和斬龍台，和軀體的緊密聯繫！

    他的陰神不離識海小天地一步，不僅不飛離體內，也不向斬龍台沉落！

    他怕……

    怕他的魂魄一離體，就被帶入到彩色漣漪之下，那不可知的神秘地界。

    那裡，可不是什麼祥和安寧的福地。

    「拿來。」

    迪格斯再次開口。

    轟！

    影響思維和意識的異能，突然籠罩住虞淵，想讓他乖乖地，主動將斬龍台交出。

    而虞淵，也確實朝著那仿佛世界之心的迪格斯走去。

    但，深藏於主魂的第一世自我，似被那神秘不可測度的氣息觸動。

    然後，他主魂深處，有一道巨大虛魂，舒展著龐大魂影，從蟄伏狀態緩緩醒來……

    行走中的虞淵，突然原地佇立，猶如成了整個天地的另外一個中心！

    以自身為根基，以斬龍台為原點，力抗此世界之主！

    迪格斯突然沉默了。

    就在這時候，虞淵深切地感受出，那道深藏主魂的巨大虛魂，僅僅只是一個魂印，烙有了他原始的靈魂痕跡。

    可就是這麼一個魂印的出現，讓他兩手握著的斬龍台，綻放出無窮光！

    比先前那渾濁的，在盈靈界釋放的光華，強烈了不知多少倍！

    咔嚓！咔嚓！

    以「迪格斯」為中心的世界，突然間傳來清脆異響，且開始圍繞著迪格斯旋轉。

    每旋轉一周，此方世界就碎裂一片。

    虞淵和迪格斯站立的彩色漣漪，本由迪格斯所在的，那不可移動之點蕩漾而成，如今呈螺紋形狀，又向他腳下的點涌去。

    彩色漣漪下，或是在深淵之海內的龐然大物，奮力地支撐著「迪格斯」的雙腳。

    而迪格斯，雖然雙腳固定不動，身軀卻在劇烈晃蕩。

    喀！喀喀！

    爆裂的天地碎片，扭曲的光影，虛無和幽暗，有形無形的所有事物一起沉落。

    沉落到彩色漣漪後，又瞬間隱沒，似全部流向了深淵和黑暗。

    突然一個恍惚，虞淵便從那奇異的天地掙脫，然後就發現他握著斬龍台，站在一塊磨盤大小的碎裂隕石上方。

    而盈靈界，居然已經不復存在！

    一塊較小的隕石上方，紮根著那棵青翠欲滴的奇樹，樹上的陳青凰，氣勢略顯衰敗灰暗，卻還是巋然不動。

    暗靈族的族長，血脈從九級，再次暴跌，變成了一個八級的血脈戰士。

    此刻的他，看著比先前的迪格斯，竟然還要顯得蒼老。

    虞淵心中有些慌亂，趕緊繼續搜尋起來，旋即就看到最大的一塊隕石上，紮根著污穢的「若尋神樹」。

    遮天蔽日的巨型祖樹，如今縮小了千萬倍，竟然僅有百米高。

    可是，卻顯得枝葉茂盛，散發著無比強大的邪惡生機！

    樹底下，站在貝寧形態的虛空靈魅，還有分明年輕了幾十歲的迪格斯！

    變年輕的迪格斯，模樣俊秀，透出一股灑脫不羈的氣息，似剛剛吃了什麼果實，還在費力地咀嚼吞咽，但臉上卻是極致的滿足和享受。

    虞淵猛地一震。

    他再看向遠方，驚駭地發現，碎裂的邃林星域，無處不在的浮空隕石，仿佛全部化作了塵埃，消失的乾乾淨淨。

    虛無，枯寂，冰冷幽暗的感覺，充塞於整個星空！

    一片死寂……

    和他剛剛握著斬龍台，驀然進入的那方奇特天地，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種死寂虛無，他從未在別的地方感覺過，不論在浩漭內部，還是外域荒無人煙的湮滅星河，都有種種的複雜星河異能存在。

    或濃郁，或淡薄，卻一定有！

    可他現在，感覺不到一絲能量的流動……

    沒有風，沒有污穢之力，連光，其實也沒，世界一片灰暗。

    「怎會如此？」

    虞淵喃喃低語，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還在琢磨發生了什麼。

    如果不是陳青凰現身了，布里賽特蒼老了，虛空靈魅和縮小的「若尋神樹」也在，他都懷疑自己還沒有掙脫出來。

    就那麼一霎，到底發生了什麼？

    「虞淵，你終於回來了。可惜，太遲了……」

    翠綠奇樹下的布里賽特，看著出現於遠方，另一塊碎裂隕石的虞淵，臉色複雜，聲音透出了濃濃的疲憊和低落。

    「遲了？」虞淵茫然。

    「碎裂星域沒了，暗藏各方隕石的異能，被……吸盡了。它，成功地開花結果了。污穢的果實，造就了迪格斯無限的生命。而且，迪格斯會在不久後，進階為十級的血脈戰士，取代我在暗靈族的地位。」

    布里賽特道出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

    虞淵呆如木雞。

    就那麼一霎那，邃林星域淪為死寂之地，所有異能被「若尋神樹」吞沒，邪惡巨樹還結出了果實？

    他無法想像！

    還有，嚴奇靈內，貝魯，還有轅蓮瑤，魏卓呢？

    之前的眾多觀望者，怎麼一個都看不見，難道全都死了？

    「沒死，只是離此太遠太遠，你無從感應罷了。」

    女皇陛下難得的，幽幽嘆息一聲，也顯得頗為無奈。

    她那冰鏡般的眼眸，望著已經徹底成長開來的墮落神樹，輕輕搖了搖頭，「至少，我幫你保住了一截生機，也讓這傢伙活了下來。」

    布里賽特除了苦笑，也還是苦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呼！

    裴羽翎在那新生的，真正成長起來的神樹之巔，將「虛天鑒」釋放，敞開一條絢爛的空間通道。

    旋即微微鞠身，做出恭迎的架勢，「請。」

    墮落神樹，貝寧形態的虛空靈魅，還有那迪格斯，接連逸入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