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搜魂
通天島，一棟恢弘的鐵石宮殿中。
一具形若黃金修羅，身上閃耀著燦然光輝的高大男子，體內流淌著靈力和金沙，在巨大的凳子上正襟危坐著。
在他身前，有一位體態美好，身側豎立著一桿銀亮三叉戟的女子。
兩人的腳下，有著許多水晶球的碎片，像是玻璃渣，被他們身上的光芒一照耀，顯得熠熠生輝。
兩人，仿佛在一片碎星海洋中。
這兩人，一個叫鄭鑾傑，另一個叫齊靈芋，他們都是通天島的坐鎮者，在馮鐘沒離開前，他們是二號和三號人物。
如黃金鑄造者，乃鄭鑾傑的奇特陽神，而非本體真身。
「也不知道梵老怪，和虞淵說了些什麼，讓他突然踏足藥神島。」
滿臉金輝的鄭鑾傑，即便不藉助水晶球，在那藥神島的陣列消失以後，他也能看清島上的局面。
包括曲雲在內，藥山前擺放了一地屍身，不是虞淵做的，還能是誰？
身姿姣好，以本體真身坐鎮的齊靈芋，大道親水，她氣質也如水一般溫柔。
此刻笑道：「虞淵沒和梵老怪發生衝突，只是在藥神島大開殺戒，應該不需要我們擔心。至於曲雲……死了也就死了吧。」
看她不在意的神色，仿佛曲雲的死活，虞淵在島上的殺戮，乃無傷大雅的小事。
「我是擔心他，弄出的動靜會越來越大。」鄭鑾傑苦笑一聲，搓揉了一下太陽穴，「別人沒收到消息，你又不是不知，他在飛螢星域做了什麼驚天事情。裂衍群島這兒，畢竟是我們兩個照看，我害怕他毀了這片島嶼群。」
給他這麼一說，齊靈芋也跟著憂心起來。
即將邁入陽神後期的齊靈芋，天然親近這片海域，她也覺得她未來晉升自在境，合道的契機便在此方海域。
虞淵在飛螢星域現身，導致修羅族的一方星河，淪為了死域。
和浩漭相關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寒淵口」，也差點毀滅。
他如今到了裂衍群島，矛頭明確地指向藥神宗，雖然他和商會是一起的，可想到因他出現，而觸發的眾多災難，齊靈芋也心神不寧。
「我和馮老溝通一下！」
齊靈芋輕喝。
……
元陽島，玄天島，血神島，古荒島，還有更多零散島嶼，都有宗派強者駐紮。
藥神島的大變，因曲雲的死亡，因陣列的消失，被許多有心者看到。
此刻，在不少島嶼的暗處，正有一雙雙眼睛盯著藥神島。
有絲絲縷縷的，常人難以看見的魂念，向藥神島飛去，或
在天上，或潛入海下。
身為藥神宗的強權人物，曲雲在裂衍群島也挺有名，尤其是最近。
因藥神宗和通天商會不再合作，對丹丸有需求的宗派和個人，近期都會去島上拜訪他，要找他購置或預定更特殊的丹丸。
曲雲莫名死亡，和他一起的十幾個藥神宗修行者也橫屍當場，明顯是一場清洗！
是誰在清洗他們？
「虞淵！」
「下手者，竟然是虞淵！」
「我認得他，他以前來過裂衍群島！當年寒陰宗那個叫藺竹筠的丫頭，被天魔附體，在裂衍群島濫殺無辜時，最主要目標就是他！」
「不錯，這事還驚動了齊靈芋和鄭鑾傑！我記得，似乎連梵鶴卿都出劍了！」
「他怎麼從天外回來了？」
「他，可是三百年前的藥神洪奇啊！」
「……」
眾多島嶼的暗處，響起了倒吸冷氣的驚呼聲。
……
虞淵一心多用。
氣血小天地深處，他那具肌體晶瑩，內藏磅礴血能的陽神，扯住三頭七級的炎蛟，不費吹灰之力地吞沒。
三頭炎蛟，在他的陽神體內，化作三條極為纖細的血色光電。
也就，比頭髮絲稍稍粗一點。
七級血脈的炎蛟，對曲雲來說興許是異寶，可落入虞淵的陽神，就不值一提了。
蠶食這種級別的炎蛟，對他陽神的增幅，都極為有限。
他的陰神，此刻在「血獄」內部世界，翻閱著曲雲的畢生記憶，臉色漸漸陰沉。
他看到一幕場景……
唯有藥神宗的宗主，方可進入煉藥的禁地深處，曲雲鬼魅般現身，眼神迷茫，以機械刻板的彆扭動作，在那禁地的岩壁上刻畫著什麼。
此刻的曲雲，似乎都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看著仿佛鬼上身。
他在岩壁刻畫的線痕和記號，形成不多久，就變得極淡極淡，似主動藏隱起來。
曲雲渾渾噩噩地消失，然後不知過了多久，前世的他，推開沉重的石門走進來。
身為洪奇的他，往停在地上的丹爐「流焰」內，投擲著草葉，撥動機關引導地火，神情專注地，思索著某種丹丸的繁瑣步驟。
半響後，在一絲不苟地，以心中所想的方式煉藥。
這個過程進行到末尾，丹爐內的丹丸，就要沉澱成形，他也收手完全放鬆時，此禁地岩壁中原本藏隱消失的線痕和記號，悄悄地浮現出來。
有他前世無法看到的，淡綠色，淺紫色和墨汁般的微小菸絲，消失在他後腦勺。
他渾然不知。
取了丹丸，心滿意足的他，就要離開這個禁地時，不知想起了什麼不順心的事，眼中耀出陰冷的光芒。
三百年前的他，最終還是離開了。
過了一陣子，那個如被鬼魂附體的曲雲，又一次憑空出現，去加深岩壁的刻痕，似乎還為深藏著的詭異陣列，再次注入了力量。
又是許久後，三百年前的他，又進來煉藥。
又是在丹丸成形，他最放鬆的時候，被不知名的淡綠色，淺紫色和墨汁般的菸絲，鑽入到後腦勺。
他從此禁地離開前，目露凶光，殺氣騰騰。
似乎，做出了一個外出殺人泄憤的決定。
相似的畫面，一致的場景，反覆地發生著。
他一次次進來煉藥，一次次被未知煙霧逸入腦海，心性漸漸扭曲，每次離開前的那張臉，都變得不一樣。
「鬼上身」般的曲雲，應該只是一個傀儡，會在他離開後，下一次進來前，去加深那些刻痕，賦予其中應有的邪能。
不斷出現的曲雲，體內沒陽神，是曲雲本應該靜修閉關的本體。
曲雲的靈魂團中，沒有他何時被附身的記憶，沒有他研習那些刻痕符號的記憶。
這說明，那本就不是他所掌握的知識。
仔仔細細地，虞淵翻查了曲雲所有的靈魂記憶，卻找不到任何線索。
似乎連曲雲自己，也不知道他有過這麼一段經歷，不知道他陽神在外時，他的本體真身被人做了手腳，被人入駐其身，還做了那麼多事。
曲雲自己不知，可因為他參與過，他眼睛看過，所以至深的潛意識內留有影像。
虞淵的「大陰魂術」，將他靈魂最深處的，他都不知的記憶給挖了出來。
「果然……梵先生沒猜錯。」
虞淵臉色變幻，猛地意識到他生命末期的心性改變，還真不是自然的過程，而是被人給強行扭曲了！
會是誰？
他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師兄鍾赤塵，可他又迅速否決了。
因為當時的鐘赤塵，和曲雲的境界相當，興許還弱曲雲一籌，沒可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
同境者，沒可能暗中操控曲雲，讓他如木偶般為自己做事，事後還渾然不覺。
還有就是，師兄心裡一直視曲云為長輩，頗為尊敬他，不應該這麼對待曲雲。
以曲雲對師兄的欣賞，以師兄手段，直接坦誠懇求曲雲下殺手，曲雲都會去做。
無需讓曲雲用這樣的方式暗算自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