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夫人抬起頭,望向女子,鮮血順著她的額頭不斷湧出來。
她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
「景國務卿。」
景颯搖了搖頭,有些惋惜的看著葉家這些頭破血流的眾人,「何必呢?犯罪就是犯罪,用這麼極端的方法就能夠免罪?未免太天真了吧!」
「我兒子沒有犯罪,我葉家沒有犯罪!」葉老夫人哪怕滿臉是血,卻依舊一身傲骨,她雖然沒有景颯高挑,但是卻背脊挺得筆直筆直。
她微微揚著下巴,哪怕一身狼狽,伯爵夫人的氣勢卻依舊被她發揮得淋漓盡致。
她就如同寒冬蜡月中的那一株寒梅,傲立在嚴寒中。
風吹不倒,冰砸不倒。
景颯最厭惡葉家人這股子令人厭惡的風骨。
不管是當年的葉雁錦也罷,如今的葉厭離也好,他們葉家人身上都有這股子莫名其妙的榮耀感和使命感。
還有那高高在上的貴族感,驕傲感。
他們越驕傲,越榮耀,她就越想要摧毀!
摧毀他們所有引以為傲的一切!
她內心仿佛有一隻瘋狂咆哮的野獸,不斷的叫囂催促。
讓這一切都毀滅!
一個葉雁錦葉家的天才,不還是殞落了?不還是失蹤了?不還是再也回不來了?
呵呵呵——
如今的葉家就如同當年的葉雁錦一樣,榮耀一去不復返!
再也不可能回來!
永遠都不可能回來!
景颯低笑出聲,那張漂亮嫵媚的臉上看起來那麼溫柔,那麼嬌美,可是那笑意卻並未抵達眼底。
看看這些狼狽悽慘的葉家人,這心裡真是說不出來的暢快!
葉老夫人蒼白的唇輕顫了一下,她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眸死死盯著景颯,看了許久許久。
一陣冷風襲來,她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國務卿大人,我們葉家此時狼狽,不代表永遠狼狽。別人以為我葉家被釘在了恥辱柱上,但是我葉家條條忠魂在告訴所有人,沒有!沒有!我葉家是清白的!」
她站在總統府的大門口,錚錚鐵骨!聲聲泣血!
她瞥了景颯一眼,走向高挑優雅的女子,「我老太婆上戰場的時候,國務卿大人還沒出生呢!」
景颯雙目微眯,「你想幹什麼?」
這個老太婆,竟然如此口出狂言,明明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葉家絕無再翻身的可能。
她竟然還能這麼囂張!
該死的!
葉老夫人冷笑一聲,不知道從哪裡突然掏出來一把匕首,「我知道國務卿大人公務繁忙,所以沒有空阻攔我這個老太婆。」
匕首泛著寒光,抵在葉老夫人的頸前。
「所以,如果國務卿大人繼續阻攔的話,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景颯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她嫵媚嬌艷的臉在陽光下泛著迷離的光彩,光彩外仿佛籠罩著一層寒光。
老太婆若是死在她的面前,到時候她國民女神的形象……
她紅唇似火,輕啟出聲,「請葉老夫人自重。」
用自殺威脅她,真以為她景颯是嚇大的嗎?
葉老夫人看著景颯擋在她面前,她心一橫,高高舉起匕首就要朝著自己的脖子刺去。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
一枚石子狠狠擊中葉老夫人手上的匕首,咣當一下匕首應聲落地。
在地面上滾落了幾圈才停下。
大家都震驚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景颯猛的抬頭,眼神有幾分冷冽的兇狠,「誰?在這裡裝神弄鬼!」
「我救我想救的人,不行嗎?」
一個清冷的嗓音自牆角陰暗處傳來。
眾人就看到一個清冷高挑的女子緩緩踏出來,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那張漂亮惹眼的臉龐映入眾人眼帘。
在看清楚她那張臉龐以後,景颯的瞳孔驟然緊縮成針尖麥芒。
阮蘇!
她怎麼在這裡?
阮蘇穿了一身黑色的上衣,露出修長雪白的脖頸,黑衣在白皙的皮膚下很是耀眼,下身是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上是一雙黑色的休閒鞋與整體搭配呼應,使整套服飾在色彩上看來十分貼合,低調中帶著強烈的氣場。
她的身後緩緩又步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氣宇軒昂,俊美非凡,尤其是那雙狹長的眸子,泛著幽深犀利的冷芒。
薄行止!
男人單手插兜,朝著景颯掃過來的目光冰冷異常,他緩緩將手從口袋裡面抽出來,舉起一張令牌,「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景颯壓下心底的驚訝,漂亮的臉上浮現微笑,微笑中帶著一
絲讓人不易覺察的輕蔑,「這張令牌沒想到會出現在薄少的手裡。我這個國務卿看來當得極不稱職呢!」
俊美的男人唇角勾勒出一絲弧度,「國務卿不知道的事情,不止這一件,還有很多件呢!」
說罷,他就邁開修長的雙腿,走到葉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葉家是被冤枉的,你且放心。」
他又看了看手上的腕錶,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半,「現在距離午時還有半個小時,一定來得及。」
他說完,就大踏步朝著總統府的院內走去。
阮蘇望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有那張代表了總統嫡親的令牌,她一直以為兩人早就坦誠相見,沒有秘密。
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有那樣一張令牌。
所有持有那張令牌的人都可以自由出入總統府。 ??
得知葉厭離中午就被處決的消息以後,他們二人就趕往葉家公寓,卻撲了空。
不用想也知道葉家肯定來了總統府,他們就馬不停蹄的追過來。
薄行止進了總統府,景颯掃了一眼葉家眾人,最後目光落到了阮蘇身上,「阮小姐,我發現你這個人很有意思,不管是什麼事情,和你有無或者和你無關,你都喜歡插上一腳。你就不怕天黑走夜路,撞上鬼嗎?」
阮蘇聽著景颯這話,她挑了挑眉,比景颯那張臉還要漂亮幾分的臉龐上浮現淡淡笑意,「景國務卿都不害怕,我為什麼要害怕呢?」
景颯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長髮,吸了一口氣。
這個阮蘇,還真是有氣死人的本事。
她一個賤人,一個垃圾,憑什麼拿自己比?
她是高高在上的國務卿,賤人是什麼?不過是地上的泥!
可以任她踩踏。
她當年就不應該給阮蘇活著的機會……讓這個小賤人現在這麼囂張猖狂……
自己還是太心軟了……
婦人之仁沒有任何好處!
她心底這麼想道,眼底泛著冰冷的光茫。
但是阮蘇卻仿佛沒有感受到一樣,她平靜的看了一眼景颯,就開始去察看葉老夫人的傷勢。
她不太明白,她和景颯這是第一次見面,素來無怨無仇,為什麼這個女人看向她的目光透著一絲莫名其妙的詭異。
她低著頭,從宋言的手裡面接過醫藥箱,拿出藥酒,「傷口不深,以後千
萬不要再做傻事了。凡事總有解決的辦法。」
葉老夫人沒有想到,她和薄行止會過來。
她緩過神來,反手握住阮蘇的手,「他說有辦法救厭離,是真的嗎?」
阮蘇點了點頭,「他不說謊,我也不說謊。」
葉老夫人的眼前一亮,充滿希冀的望著她,「真的嗎?」
「真的。」
葉老夫人閉了閉眼,眼淚順著臉頰又滑落下來,「我葉家嫡系現在只有厭離一個……若是他再去了,我以後可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我家雁錦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她的頭一陣陣的發暈,但是她一直咬牙死撐。
她的心裡始終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她一定要等到葉厭離的消息。
葉老爺子跌坐在地上,渾身都被汗水濕透。
他的頭上臉上都是鮮血,哪還有半點身為伯爵的榮光和形象?
他卻顧不上,跌跌撞撞的爬到葉老夫人身邊,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老太婆,我們一定要等著兒子……我們葉家不能亡。」
葉家的不少人都忍不住開始低泣出聲。
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空,之前的陽光明媚此時變得烏雲密布。
傾刻間,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大雨滂沱中,景颯站在總統府大門口內,望著門口的雨幕。
雨幕裡面葉家眾人全部都安靜的立在雨水裡,任雨水沖刷著他們。他們卻好像沒有感覺的鐵人一樣。
他們身上的鮮血順著雨水跌落在地上,地面的小水溝都被染成了一片紅色。
一股令人震撼的悲壯感自每個人的眼底溢出,誰都沒有說話。
阮蘇帶著宋言幫葉家的人處理傷口,所幸大家都是一些皮外傷,並不嚴重。
總統辦公室裡面。
氣氛壓抑又凝滯。
中年男人抬起頭,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男人,他高大俊美,一雙狹長的眸子沒有任何感情的看著他。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聲,瘋狂的敲擊著玻璃窗戶,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霧。
「 這麼多年,這是你第一次主動來見我。」
總統的聲音透著疲憊的蒼涼,「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見我,竟是為了葉家。」
他雙手攏在桌子上,仿佛在隱忍著巨大的情緒波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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