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禍 第三十八章，痛
城下，整片天地，白雪茫茫，本是世間最純潔最美好的顏色，可是，終是在這一天，全變了。
柳奇術瘋了一般見人就殺，腦海里兩種力量交織纏繞，讓他徹底瘋狂。
與此同時，被他控制的所有人，皆是被他牽引，生不如死，展開了從未有過的，全面瘋狂屠殺，不存在一絲一毫的遲疑。
「啊——」
皇宮內，血腥伴著華麗的紗幔飛揚，羊三泰雙手已然顫抖地拿不起任何東西，他眼前滿是荒涼，本應該是花香鳥語的後宮，此刻也是血腥氣味四散飄著，牆上，路上，花上，擺飾上，桌椅上，滿是血，紅色鮮艷亮麗的血，還有那已經乾涸的成了褐紅色的血。
花香依舊，然而那花上的血映著的顏色，好看的讓人生畏。
突然，羊三泰大叫一聲，捂著頭跪倒在地，俊美的臉上此刻猙獰難看，墨發三千被粘稠的血浸染得有些讓人發嘔，他的額頭此刻突然被黑紫色的鮮血撐起，可怖，瘮人，讓人膽寒。
好痛，好痛——
心底呼號，閃現幾個熟悉又陌生的畫面後，突然徹底喪失了意識，他的身體直立，眸子空蕩蕩的黑紫色，突然他飛身離開，直奔城外而去。
大陸外圍，殘忍屠殺了幾個晝夜的朽戀仙，將離，墨櫻，幕汐，輕風，幽冥六人，突然呆滯了一瞬間，然後同時失去了意識，身體仿佛突然被人操控一般，機械地飛身，然後奔向了城的方向。
城邊，逝雪，魔君，瀋水君，墨殤，公子小白五人，突然忽視了這些被看押捆綁的眾人，齊刷刷地靜止不動，突然眸子裡黑紫色乍盛，五人同時飛身離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
幽山之上，兩道身影呆滯而立，看著山下的血紅土地，兩人手中各執一本書。
鳶若手中，一本藍色的略微比雪曦手中的書薄一點點的是《逆》，當年在江湖中掀起一陣腥風血浪的傳奇著作，傳聞得之者，可以操縱萬物生靈，掌控天地風雲，是一部攻學。
雪曦手中的一本紅色的書是《彼岸》，與《逆》同根同源，卻是為《逆》而生，施展《逆》時施術者會脆弱地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般沒有任何防禦力，這時便需要《彼岸》了，彼岸可以擬化空間製造無上仙境，是一部防學。
當年江湖中人紛紛湧起想去掌控天下成為主宰者，然而卻沒有人成功。
此刻，兩本書重出江湖，安寧，將不復存在。
兩人站在山巔，一動不動，眉心一點黑色襯著那美麗的兩個臉龐，詭譎逼人。
突然，雜亂的破風聲響起，眾人的身影終是聚集在了這裡，這個飲血蓮體降生的地方。
柳奇術眉心痛苦地皺著，身體裡那股被他排斥的力量正蠢蠢欲動，而頭腦里的那個畫面卻也是同樣地牽引著他，整個頭仿佛要被撐裂一般。
突然，他的眼睛裡血色閃爍隱去，然而下一秒又突然閃現，模糊看著眼前的眾人，頭腦中有些疑惑卻理不清頭緒，終是閉上了眼睛直直地跳下了山，身後眾人亦是被牽引著縱身躍下。
……
魔窟，第九層，女子單薄的身子呈扭曲狀地躺在地上，血在身下漫延而去，周邊滿是乳白色的光團，看似似乎是不敢靠近那女子的身體，可是細看便能看出，女子衣服上流出的血正不斷地被這些乳白色的光團吸收。
女子面色慘白一片，沒有絲毫呼吸起伏，眼睛緊閉，睫毛映下好看的扇形剪影，唇色慘白，臉色亦是帶著絲絲的青色，顯然是已死之人。
突然，道道破風聲響起，道道人影閃現，一聲痛苦的喊叫響起。
「阿惠——」
是的，女子就是阿惠，魔窟的闖關者，她要封印蓮心，所以作為代價，將自己的命留下了。
封印蓮心，是幽蓮的蓮心，之所以是封印蓮心，那也是幽蓮所有的修為和滿腔慈悲心，一夕耗盡了而已。
現世，封印蓮心，只有她的那一腔情意。
用情動其根本……
僅此而已。
所以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讓柳奇術得到了自由，代價，卻是自己的性命。
「阿惠——」
柳奇術看著眼前的一幕，終是撕心裂肺，他無助地恐懼地看著那眼前一動不動的女子，那熟悉的臉，那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淚水不知不覺就滾滾而下，滑落。
身後眾人漠然地站著，仿佛眼前的都只是一個過客，冷漠，高傲，俯視著這一切。
「柳奇術，我可以幫你！」
突然，黑色的上空出現了一道裂縫，同時一道清幽的聲音飄了進來，女子的身影閃現，藍色的衣袍在空中神聖地飄舞著，藍無汀看著下方崩潰的男孩，微微一笑，沒有戴面具的臉上此刻紅色的斑紋已然淡得仿若沒有，那笑溫和帶著聖意，她仿若神祗一般，讓柳奇術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你有辦法？什麼辦法？救救她，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柳奇術仰視著上方的女子乞求道：「只要能夠救活她，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剛才從魔窟的一層到九層，每一層都是呈現崩塌之態，他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可是他知道她必當時付出慘重的代價，一層一層仿若消耗著她的生命力，總有一層讓她死亡。
一層一層，滿是血……
她是怎麼上到第九層的？
想到那聲聲的三個字，他的心臟仿佛停了一般，窒息纏繞，生不如死。
「你願意做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夠救活她？」
藍無汀挑眉輕笑道：「哪怕我要你去死？你也願意？」
「是！」
柳奇術重重點頭，任身體裡的飲血蓮魔在那裡咆哮著嘶吼著，他直直地盯著上方的藍無汀。
「呵呵，其實不用你死呢，不然你體內的那個東西可是又出來禍害天下蒼生了呢！」
藍無汀看著他堅定決絕的面色突然輕笑道：「你為什麼要救她？你喜歡上了她？」
突然的一個問題將柳奇術問住了，喜歡她？
他喜歡她嗎？
所以看到飲血蓮魔要殺她便忍不住阻止？
所以在看到她渾身是血的時候會痛？
所以在她瀕臨死亡後原意代替她？
這……
就是喜歡嗎？
「或許……是吧……」
悠然不確定的聲音脫口，柳奇術看著身下的女子，手顫抖地摸上她的臉，滿是血跡的臉。
「呵呵，她聽到了會很開心的！」
藍無汀看著下方木然的眾人眯了眯眼，半晌輕笑道：「先離開這裡吧，雖然魂光怕陽氣，可是終究這裡不是一個好地方。」
聲落，一手揮過，一道裂縫出現，她道「跟上」後，便引領著眾人出了魔窟。
而再次出現，便來到了距伶人館不遠的柳府府邸。
雪，布滿地，這裡沒有聲響，很是安靜，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