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風雲 第十五章 脆 弱

    蘇玉半昏半醒中撫著蕭柯臉頰，對了蕭柯喃喃詆語「……帶我回家麼……『便再無聲息。

    蕭柯忙伸指去探了探蘇玉鼻息，方放下心來，急從衣襟之中掏出一個小小木盒，捏出一丸藥吶入蘇玉口中；又脫下大氅將蘇玉由頭到腳一裹，抱在懷裡。巽叔潛蹤等蘇氏一眾與蕭家諸多家將，護持蕭柯蘇玉直殺出城主私宅，方奪馬向城門疾馳。

    直至出了城門數里，巽叔方領眾人來到一片樹林，內里早有鐵星衛色色備下滑雪板，狗兒拉的雪橇，乾糧食水……等在此處；只是蕭柯眾人一則原在蘇玉所料之外，二則蕭柯一乾親衛人數太多，且根本不會滑雪；一眾人便分兵兩路，明一蕭征領一路去做疑兵，蕭柯帶了明七巽叔鐵星衛攜蘇玉坐雪橇急行。

    明一蕭征率眾親衛揖禮而去。

    蕭柯與明七，看著幾條搖頭擺尾的長毛狗脖脛之上套著皮圈，腰身之上如套馬鞍一樣繃著皮畔，身後拖著一架非車非……什麼……的，僅由幾根橫木豎棍鑲嵌在一起，無底無棚無有輪子、一切皆無的東東，一時目瞪口呆……，巽叔已坐了上去，手執一根小鞭，轉首催促二人，二人只好無奈而……爬將上去……

    此時明七已將蘇玉肩頭粗略包紮，另拿了壓製毒性的藥丸給蘇玉吃了，只是要對症解毒，只能回了繁城方可。

    蕭柯用大氅將蘇玉裹得嚴嚴實實擁在懷裡，坐於巽叔身後；明七戰戰驚驚坐於蕭柯身側，對著巽叔的後背，翻了個小白眼兒(狗兒拉的動幾個大人麼？簡直是……)；待得二人坐定、巽叔將小鞭一甩，頓聽一聲脆響，七八隻長毛狗竟前爪在雪地上一陣猛刨(蕭柯萬分擔心)，搖尾弓身，汪汪汪一通亂叫著……拼命拖著雪橇向前奔去，蕭柯明七隻覺身下已如御水行舟般開始在雪面之上……飛速前行……，二人……

    其餘潛蹤鐵星衛諸人或趕了雪橇，或踩了滑雪板簇擁於四人前後……

    於是，一眾人在汪汪狗吠聲中，直奔繁城。

    蕭柯坐於雪橇之上，兩旁景物向身後一一掠過，如同於雪面之上御風而行一般……此種輕便簡陋之物，此種前行的速度，令得蕭柯興趣大起……，明七則對身旁四周滑雪而行的潛蹤鐵星衛等人是萬分羨慕(看看人家，兩根小棍一撐，哧溜滑出老遠，還可拐著彎兒……弓著腰……高興了還可翻個跟頭……)……當日，眾人披星急趕，直奔至第二日丑時，已距離冥山城一百餘里，方稍稍歇息。

    巽叔蕭柯一眾停歇此處，自有潛蹤之中兩人前方探路，又兩人回身去探兀咎兒的大軍。

    待下的雪橇，蕭柯尋一避風之處，巽叔亦是步步跟隨(莫辦法，沒有女子啊，巽叔此時萬分思念子夜四婢)

    蕭柯將兜氅解開，見蘇玉雙頰嫣紅，忙伸手去撫蘇玉額頭，只覺觸手滾燙；急喚了明七前來；明七觀了蘇玉情形，不敢伸手去扯蘇玉裹傷的巾帕，乃對了蕭柯沉沉眸光，惴惴道：「……小女郎是受了寒氣……再加……傷處毒物末清……「蕭柯聲調陰陰：「如何做來……你說便是……『

    明七撇嘴……

    蕭柯依明七所述，將蘇玉肩頭傷處以利刃劃十字口，令血湧出，直至血色鮮紅方上藥包紮妥當。

    此時，前後探路之潛蹤諸人已回，眾人便再次急急趕路。

    一眾人與兀咎兒大軍漸行漸遠……

    第七日，蕭柯與巽叔一眾已入繁地，唐睢早已派人在此等候，一眾人進了繁城。

    一入繁城，明七自是慌慌為蘇玉療傷解毒……

    待得蘇玉醒來，已是回了繁城五六日之後。

    蘇玉大概、可能是被餓醒的。

    迷迷濛蒙中，蘇玉先是覺得自已身處一片密林之中，數隻大大的老虎悠悠行來，其中一虎竟開口說話：「汝怎在此……？一忽兒，蘇玉又覺自已似在當庭辮論，對方那人辮論自已不過，竟忽然張了血盆大口向自已撲來，肩上一陣疼痛……蘇玉心內驚惶……咬住了……咬住了……然，拼盡全力，好似掙脫不得……

    如此，儘是亂七八糟妨若過電影一般……蘇玉忽然好似聞到一股湯麵的味道……愈聞……愈餓……

    於是蘇玉睜開眼來。

    眼前正正對了寬而闊的木製承塵，那承塵上好似層層疊疊雕了許多花鳥……轉首四顧，竟是四面均垂以似煙似霧的乳色紗幔……處處影影幢幢……什麼也看不清……蘇玉心中惶恐，不知自已身在何處，亦不知蘇家前去宴中接應自已的巽叔等人如何……

    因急欲知曉巽叔等人的消息，於是蘇玉伸手去掀搭在身上的錦被……只是，身上軟綿綿無一絲兒力氣，別說內息，連坐亦坐不起來……

    蘇玉一時大驚失色……

    思極莫明其妙被拋到這裡，頂了個別人的身體不說，挨了餓受了窮不說，若是連賴以自保的武技亦失去了……自已在這裡，勉力掙扎求活……到頭來，仍是命如草芥，朝不保夕……活著，又有何意味……？蘇玉一時悲從中來，雙手掩面大哭出聲……

    寢房外小廳中，蕭柯正施施然踞坐於塌，面前案幾之上幾碟小菜並一大碗肉絲兒湯麵……巽叔垂手立於一旁；一溜女侍亦目不斜視，下頦微收，立於廳門兩側……蕭柯伸筷挑了麵條欲食，陡然聽得寢房之內哭聲傳來，剎時唬了一跳，慌慌起身直向寢房之內奔去，帶翻的案幾之上碗兒、碟兒呯呯！嗙嗙！一陣亂響……

    蕭柯幾步奔入寢房之內，惶惶掀了紗縵，見蘇玉蜷在塌上，掩面痛哭；一時心中萬般滋味，難以言說……不由走上前去，側身坐於塌沿，將蘇玉攬在懷中，輕輕拍了背，柔聲道：「莫怕……此乃繁城府邸……

    伏在蕭柯懷中，蘇玉似是終於可見得一絲兒人氣，聽得一絲兒人聲……她嗚嗚咽咽，直哭了半個時辰……

    直哭得巽叔在外廳中搓手跺足，渾然無措，蕭柯……亦無可奈何……。

    蘇玉愈覺腹中飢餓難忍，方抬起頭來，對了蕭柯哽咽道：「你方才……是不是在吃麵？

    天外飛來這麼一句……將亦被蘇玉嗚咽的心酸無比的蕭柯，頓時炸了個外焦里嫩，心中暗想：……難道這女人哭的如此傷心，竟是沒有給她面吃……不成……？

    於是，蕭某人小心的，試探的，輕聲問正紅著鼻頭，睜著紅腫的杏核眼盯看自已的蘇玉：「……你要……食麵麼？

    蘇玉盯看蕭柯，及其認真的點了點頭，又有些羞澀的，小小聲的，糯糯的道：「……我……餓的甚了……「

    於是，蕭某人在膽被蘇玉戳破之前，終於先鬆了口氣……

    蕭柯命女侍去準備飯食；又將蘇玉扶起，拿了錦枕塞在蘇玉背後，喚了女侍揣水來與蘇玉洗漱……

    蘇玉的心傷欲死妨似只有……那一刻！

    待得飯食齊備，眾女侍魚貫而入，先將案幾置於蘇玉身前，又將蔬果小菜擺了滿滿一桌，蕭柯亦賠了蘇玉吃了一大碗面……

    二人食畢，眾女侍撤下案幾；蘇玉便傳巽叔、鐵星衛眾人來見。待蘇家一眾人在紗縵之外於蘇玉齊齊揖禮問安之時，蘇玉這才心安。

    蕭柯自去外院處置公事。

    廳房內一溜女侍屏聲凝氣，蘇玉吃了飯，又有了精神，在躺了又躺倍感煎熬之時，忽爾想起那個對醫術幾乎可說是痴狂的……明七……

    乃喚了女侍傳他前來。明七惴惴不安立於廳中，聽得寢房內紗縵之後舒緩的，微帶有糯糯的聲音問道：「匕上是否有毒……？

    明七垂手恭恭敬敬道：「是莨果之毒……「

    「……此毒可解得…？「蘇玉又問，

    明七有些疑惑道：「解得……「

    明七恍然大悟，「……女郎莫不是以為……所中之毒末解？「

    蘇玉淡然道：「如今我內息俱無……汝…不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