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徐恩增看著頗為壯觀的押送隊伍,十分滿意,如此強大的護送隊伍定然不會出什麼意外,等把人送到了老虎橋,他副局長的位置就算穩了。
徐恩增也想過派出更多的人手,不過最後放棄了,京畿要地十分敏感,人數再多就要向城防司令部進行報備,這就有走漏的消息的可能,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
這次參與行動的特務是臨時抽調的人手,宣布命令後所有人不允許單獨行動,更不允許對外聯絡,這是徐恩增跟特務處學的一招,師夷長技以制夷嘛。
而且徐恩增也不覺得地下黨會來劫人,從抓捕到的地下黨來看,對方的經費和裝備十分缺乏,只有委員身上有一支老舊自來得,膛線都快磨掉的那種。
他還巴不得地下黨來劫人,到時候正好可以一網打盡,聽說陳局長對軍事統計局的職位並不在意,他徐恩增也不是不能再再進一步。
幻想完美好前程,看了一圈他發現隊伍里少了一個人,徐恩增怒道:「王傲夫,王傲夫死哪裡去了,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王傲夫是此次押送負責人,雖然他才幹比不了左重,但也算不錯的行動人才,全靠他帶著地下黨叛徒在街上遊蕩辨認,一處才能抓到金陵地下黨的重要人物,所以徐恩增決定再相信他一回,誰知道此時竟然不見人了。
一個特務哆哆嗦嗦道:「報告處長,王科長身體不適,已經去醫院了。」
經過特務的解釋,徐恩增才知道王傲夫剛剛突然上吐下瀉,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給他立功的機會都把握不住。
「出發,行動由你負責。」徐恩增隨意指了個眼熟的小組長。
車隊緩緩駛出大院,前面各兩輛轎車,中間是關押犯人的卡車,五輛汽車在空曠的街道上漸漸提速,一切都很正常,開道車裡的特務們也放鬆了,交頭接耳的聊起了天。
「這些地下黨的嘴巴真硬,到了老虎橋不知道要斃掉幾個。」
「幾個?我聽總務的兄弟說,這些人全部槍斃,寧殺錯不放過。」
「沒看見王科長都不願意來嗎,這活太得罪人了。」
「你說王科長是裝病?可看他的樣子不像。」
特務們聊起了八卦,同車的小組長也沒有管他們,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簡單任務,人送到監獄就完了,何必得罪人呢。
忽然,司機減慢了速度,小組長看到前方有輛白色轎車堵著路,對方左搖右擺的開著,後排車窗里還伸出一隻拿著酒瓶的手。
小組長低聲罵道:「娘的,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少爺,慢點繞過去。」
司機聽命,減慢速度往左打了打方向,貼著白色轎車慢慢超過去,等到了並排時,特務們發現開車的是一個小開,後排坐了一個樣貌姣好的醉酒女子。
「媽的!」
特務們不約而同的暗罵一聲,生的好就是好,人家帶著姑娘夜遊金陵,他們是冒著生命危險帶著地下黨,兩者簡直是天差地別。
開車的小開衝著他們喊著什麼,似乎想要跟特務們比一比,特務們自然不會理他,沒有得到回應的白色轎車突然加速超過了他們的車,轉過路口消失在特務們的視線里。
一個特務恨恨道:「我看這傢伙喝了不少酒,別把自己給撞死了。」
話音未落就聽到前方轟隆一聲巨響,一處的車轉過路口,看到正在噴水的消防栓,白色轎車冒著白煙橫在了路上,看得特務們目瞪口呆。
剛剛詛咒的特務結結巴巴道:「我就是開個玩笑,不關我的事。」
小組長皺著眉頭,這未免也太過湊巧了,他對著後面的車輛做了個手勢,車隊慢慢的停了下來,距離白色轎車有個十幾米的距離。
小組長點了一個特務:「你下去看看,要是沒問題你就在這等著。」
如果那個小開真的出事了,一處不能不管,誰知道這人身後有沒有大人物,萬一死人了,再殃及他們頭上,那就太冤了。
被點名的特務也沒當回事,提著自來得就走了過去,遠遠的看見小開趴在方向盤上,後座的女人似乎不見了,難道是被甩出去了?
他走到車邊往裡面看了一眼,發現女人正躺在後座上,似乎沒有受傷,特務眼珠一轉,準備將她抱下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小組長警惕的看著車禍處,當看見特務打開後座車門,立馬就知道這傢伙的想法,啐了一聲有些後悔,早知道他就自己去看看了,那小子艷福不淺啊。
其他車子上的特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猜測著前方怎麼停了,根本沒有發現車隊後方來了一輛卡車,黑著車燈快速的沖向了最後一輛轎車。
「轟!」
卡車狠狠的撞在了最後一輛轎車上沒有停止,頂著它撞向了倒數第二輛汽車,又撞到了卡車上,兩輛轎車裡的特務頓時非死即傷,慘叫聲一片。
而去查看車禍的特務剛剛鑽進後座,就被一把槍頂在了腦袋,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突然睜眼的女人一槍打死。
巨響後一處小組長就覺得不妙,再聽到白色轎車裡的槍聲,立馬知道這是地下黨來救人了,地下黨對他們這些特務絕不會留情,想要活命就必須守住。
可沒等小組長喊出聲,道路兩邊的巷子裡鑽了許多黑影,有人對著剩下的兩輛轎車扔出了什麼東西,咕嚕咕嚕的滾到了汽車底下。
小組長瞪大了眼睛,絕望著喊道:「手榴彈!」
這幫地下黨瘋了嗎,在金陵城使用這種東西,難道他們不知道一旦炸響,整個金陵城都會被戒嚴,他們又能跑到哪裡去。
沒有給特務們反應的時間,手榴彈炸響了,火光下,兩輛汽車就像是被一雙巨手托起,飛起了數米高又重重落下,裡面的特務眼看就活不成了。
「十秒,快。」
一個黑影喊了一聲,其他黑影趴在地上,接著十道火舌對著四輛轎車和卡車駕駛位掃射過去,子彈穿過薄弱的汽車蒙皮,擊中了或死或傷的特務們。
「二十秒,警戒救人。」
黑影中的機槍手換上彈藥警戒,其餘人則身手矯健的沖向卡車車廂,有人單膝跪地當人梯,有人持槍踩著人梯躍進車廂里,很快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地下黨被抬下車。
「六十秒,快,加快速度。」
黑影們救人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這是金陵鬧市區,果黨的軍警很快就會趕到,一刻都耽誤不得,直到一個地下黨被抬了下來。
「一百五十秒,撤退。」
黑影們消失在小巷子裡,只留下一地的火光和汽車殘骸,幾分鐘後,城防司令部憲兵第一個到達了現場,帶隊軍官看著眼前的場景嚇壞了。
金陵城這是爆發戰爭了,地面上的大坑明顯就是手榴彈造成的,汽車上密密麻麻的彈孔說明有人使用了機槍,滿地的鮮血沒有一個活口。
隨後憲兵們白色轎車裡的特務身上發現了證件,軍官知道麻煩了,特工總部是專門抓捕地下黨的,看車隊方向是去老虎橋的,看來是地下黨來武裝劫人了。
現在他是第一個到現場的,如果不把人抓回那就是失職,軍官在恐懼下聲嘶力竭喊道:「快追!快追!」
追,追什麼?往哪追?憲兵們面面相覷,現場這麼混亂,附近道路眾多,鬼知道幹這事的人去哪了,不過還是敷衍著向四處八方追趕。
金陵城裡的各個哨卡也被啟動了,鐵絲網和路障被設置在重要路口,凶神惡煞的軍警持槍攔住所有車輛和人員,但有反抗的,全部收押審查。
可是軍警們註定要做無用功了,地下黨在迷宮般的小巷中穿行,繞過一個個哨卡,等走出幾公里的包圍圈後,他們上了幾艘小船四散離開,徹底消失了。
不久之前的中央醫院。
王傲夫躺在病床上,眼淚順著他的臉流到了枕頭上,好不容易立了一個大功,結果到了最後一步他自己倒下了,都怪那個該死的左重。
要不是被他氣到了,自己怎麼會去喝酒;要不是不喝酒,自己怎麼會去小酒館;要不是去小酒館,自己怎麼會吃到腐壞的食物。
「轟隆轟隆!」
爆炸聲嚇了王傲夫一跳,他停止胡思亂想走到窗戶邊,看著遠處的火光愣住了,這好像是中山路方向吧,難道是轉移人犯的行動出事了?
但是地下黨有這種能力嗎,二十個武裝特務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更別說還有兩把衝鋒鎗,等閒的襲擊只能是送死,難道他們用了炸彈?
王傲夫打了個冷戰,如果真是這樣,他就是撿了一條命啊,地下黨和特工總部之間的仇恨不用多說,對方動手就不會留下活口。
接著他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今晚的押送計劃只有幾個人知道,地下黨是怎麼知道路線的,還準備的這麼充分,一定有人泄密了。
而嫌疑最大的就是他王傲夫,知道計劃還沒有參加行動,雖然是自己抓的地下黨,但徐恩增有的是理由甩鍋,王傲夫冷汗嘩嘩的向下流,完蛋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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