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坐醫 第763章 張力正正好

    依常理，最近這段時間，邊沐應該約著老侯上東勝鄉張望村走一趟，以邊沐現在的醫術水平、臨床經驗、醫學理論修為……站那位米姓老村醫身旁看上一段時間，老爺子到底啥來路，邊沐應該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可能出於維持生計的考慮，年紀一大把，司馬奎也開了家診所，不過，民間向來有信奉「老中醫」的就醫傳統，加之他醫術、醫藥水平絕對在線，一月下來，肯定不少掙。

    更何況，司馬奎工於心計，該掙不該掙的錢他肯定眉毛鬍子滿把狠抓，「邊氏診所」在這方面未必比得過人家呢。

    不管出於哪種考慮，邊沐也該過去瞅一眼，看看司馬奎開的診所到底啥樣兒。

    米姓村醫也好，司馬奎也罷，對邊沐而言，不僅僅是查證秘方的兩條重要線索那麼簡單，當代中醫也分好多流派，其中有一派被同行們稱為「傳統精研派」。

    這一派中醫同行認為，《傷寒雜病論》、《神農本草經》、《醫宗金鑒》……之類的傳統中醫經典典籍博大精深，含義深遠，今人遠沒有吃透、弄通、學全，在他們看來，要想當好一名好中醫醫生，必須沉下心來，「泡」到中醫典籍里，將傳統中醫六技徹底學懂弄通。

    邊沐原先那位科室領導匡衣衡基本屬於這類中醫大夫，雖說匡主任品性稍有瑕疵，於傳統中醫典籍他還是研究得相當盡心盡力，無奈他悟性有限，始終沒能突破一些技術瓶頸。邊沐認為，匡老師這輩子怕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歐陽子夜、陸式遠走的路子跟匡衣衡差不多，不過，那二位從不拒絕西醫藥學可借鑑的理論和醫學實踐經驗，有時候，歐陽子夜、陸式遠也給患者開少量的西藥，當然，那只是有益的補充而已。

    這方面，邊沐也持相似的觀點，不過，他從來不迷信傳統中醫經典，對於一些模稜兩可的東西，他向來都持大膽質疑的態度，有些地方出現明顯的錯漏，他也敢大膽修正、補充。

    邊沐深信，除了從中醫經典典籍汲取豐富「營養」，向優秀村醫、醫學世家傳人、學有專長的單科名家……學習也是一條重要的路子，集百家之長，凝神技於一身一直是他的求學原則。

    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些事，緩一緩可能對自己更有利，於是，一時半會的，邊沐並不打算上張望村轉上一圈，把該查的事查得水落石出，司馬奎那邊也一樣，先晾晾老頭再說。

    至於老侯內心有多著急，那可就不關邊沐什麼事了。

    於是，收收心，邊沐一心琢磨著先把手上已經接診的患者儘量全都治好再說其它的。

    ……

    這一天晚上，夜深人靜時分，吳鳳嵐舊宅。

    邊沐取出從網上購買的拆解工具，小心翼翼試著看能不能在不損傷原畫基礎上把畫布里藏匿的物件取出來，對他來說，整個過程不亞於一場中等難度的中醫外科或者中醫正骨手術。

    當然，他事先已經電話聯繫過沈教授了，沈教授夫婦回覆說，對他們來說，寶貝女兒的健康比天都大，一幅畫作算個屁呀！依著他們的本意，直接建議用剪子剪爛得了。

    邊沐沒有那麼做。

    邊沐心細，患者方女士不是一般的職業畫師，她有靈氣，早就可以藉助油畫輕鬆自如表情達意，這種人絕對珍惜自己精心打磨的每一幅心血之作，萬一方女士在夾層里藏有什麼特殊的機關或者線頭，邊沐冒冒失失地暴力拆解……一旦將關鍵部件弄壞，裡面藏著的東西說不定當時就損壞了。

    還是慎重點的好。

    診所沒人的時候，邊沐用那部便攜式X光機多次給那幅名為《殘崖》拍了幾張片子，果然不出所料，畫布夾層里確實埋藏有細線，至於什麼材質，目前還看不出來。

    雙人床上擺放了一些書本，邊沐儘量將那幅油畫的四個角墊襯得一樣高低，診所平時用的無影燈座讓邊沐拆回來三個，尺寸不大，墊在油畫下面尺寸剛剛好。

    熄燈，邊沐先將最左下角墊襯的那個無影燈打開，平時做手術用的中醫外科器械早就一一擺放在書桌上，邊沐拿起一把破風錐，帶尖有刃，非常稱手。

    再次揣摩了幾秒鐘，邊沐順著裡面那條細線的走向開始拆除板釘，一枚，兩枚……一邊拆除，邊沐一邊感受畫布張力鬆緊程度的變化，非常用心……

    倒倒手，換了把手術刀，傳統中醫那種，刀把要短一些，刀刃更細更輕薄，「嗞啦……」一聲輕響，左下角畫布內襯布被邊沐慢慢劃開了，邊沐早就算好了，劃拉到一定程度，他停手了。

    伸擴器探進去輕輕向兩邊擴撐了幾下，還好，裡面的細線沒出現什麼明顯變化。

    「哦！裡面還有一層襯布？方女士心思夠深的啊！換作我，做這種細活估計也得出一身汗……」想到這兒，邊沐用手術刀再次將第二層襯布輕輕劃開一個小口子……

    再次擴撐，慢慢找感覺……可以了……到此為止，邊沐將手上的刀具放回書果，挑選了一把奇形怪狀的鉤子，探進去，邊沐用銅鉤勾拉裡面那根細線的尾端，反覆嘗試幾次，邊沐察覺到那根細線原來是條質地優良的「魚線」。

    「以我現在這種拆解方法，鐵定不會損壞她的大作，換個方位，再找個線頭，試試那一截魚線的張力。」想到這兒，邊沐趴在床上，沿著對角線方向開始拆除中間一點位置的襯布……

    ……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邊沐藉助手頭工具將油畫裡面暗襯的四根魚線的張力節點全都拆開了。

    折騰半天，邊沐上身已經見汗了。

    邊沐事先準備了幾團羊腸線，中細規格，韌性極佳，借用床頭和書桌腿，邊沐用羊腸線將裡面那個三角形狀的物件固定好，所有繩節用的全是外科手法，絕對穩妥。

    反覆調試幾遍，邊沐感覺那些羊腸線的張力跟方女士系的魚線方陣基本不相上下。

    取來了一把小剪刀，邊沐以一種極快的手法將呈「米」字形的所有魚線都剪斷了。

    還好，什麼意外也沒發生。

    萬幸。

    再次測試了一下所有魚線的張力指數，邊沐沿著逆時針方向將所有羊腸線一一剪斷，順著切口，邊沐用剪刀在三角形狀物件一角剪開一個大口子，順著這個口子，邊沐伸左手用一把大鑷子將那塊三角形狀的物件輕輕拉扯出畫布。

    開燈，屋子裡頓時亮如白晝，有點刺眼，一時間，邊沐都有點不大適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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