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出了根山叔那事兒,他們兩口子回到家以後,躺在炕上,還很是心有餘悸。
「虧得是當初跟那個周然斷的早,不然啊,這被攪合的,就是咱家了!」
隋然至今回想起姜根山與方嬸子二人的矛盾,仍舊是心有餘悸。
好險,真的是好險。
姜貴誠沉默良久,雖然並沒有應答隋然這話,心裡頭,也是少不得苦悶的。
只不過,這樣子劫後餘生般的慶幸,他們是半點兒也不敢顯露出來的,否則
隋然有些心虛的瞥了眼方嬸子。
這樣的話,擱在心裡頭想想也就罷了,說出來,那可就要落埋怨了,往後,她跟方嬸子,必然是不好再來往了。
「好小子!老娘正愁沒個地方找他去呢!」
方嬸子老早地,就想著要找人套周然麻袋,將人狠狠地揍上一頓了!
奈何一直也不得機會。
今兒白天遇見的時候,甚至連呸上一聲的機會都沒有,那混賬東西,就灰溜溜的逃跑了!
完蛋操的玩意兒!
早晚叫人打斷了腿!
方嬸子恨恨地咬著牙,在心裡將人狠狠咒罵了一通。
「我過去看看!」
她說著,就要朝隋然指的方向走去。
隋然趕忙的拉住的人,勸道:「誒呦,我的嬸子,你就這麼找過去,萬一再著了他們的道兒,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方嬸子一愣:「啥道兒?」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過來,身後跟著驚出一身冷汗,倒是很快的冷靜了下來。
姜安寧眉毛一挑,耳朵動了動,有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里。
胡同里。
周然狗腿子似的,一臉諂媚的討好著眼前的男人:「真不是小人辦事不力,實在是那姜安寧來的太快,根本還等不及我多說什麼,那些人就都被她的一番巧舌如簧,給忽悠了過去。」
他面露苦相:「小人倒是也想硬氣一些,如姜安寧那般言之鑿鑿的忽悠、煽動村裡的那些人,可這不是」
周然伸出手來,兩根手指捻了捻:「這不是沒有錢嘛!」
「那姜安寧,隨手一掏,就是一大把一大把的銀票,財帛動人心,任憑小人是有三寸不爛之舌,那也大不過銀子去啊!」
「就算小人說破了天,也頂不住人家拿一大疊的銀票出來,堵住其他人的嘴啊!」
周然很是委屈:「縱使那些無知的泥腿子們,是相信了小人的話,可利益當前,那也是誰都知道怎麼選的啊!」
「畢竟,小人就算是說出一朵花兒來,那也不如一錠銀子在眼前,它來的實際又真實啊!」
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要錢?
兜什麼圈子?
男人冷笑了一聲,壓下想要掰斷周然脖子的衝動,挑著他話里的關鍵字眼詢問:「你的意思是說,姜安寧拿出來了一疊銀票?很多很多的那種?」
「那可不!」
周然自吹自擂:「但凡她拿出來的錢少那麼一點點,憑著小人我這三寸不爛之舌,隨隨便便幾句話,就將村里那些泥腿子們,給忽悠的五迷三道、不知東南西北,只待我一聲號令,便會如臂使指,刁難姜安寧,令她不得安寧。」
「可她實在給的太多了啊!」
「小人縱使有舌燦蓮花之能,也實在比不過,她像個土財主、暴發戶似的,完全就是不拿錢當錢,拿了那麼厚那麼厚,一大疊的銀票出來,將人給全部收買了。」
周然小心翼翼的瞅了眼男人的表情,心思微轉,咬咬牙,下了一劑猛藥:「若非小人實在忠心於大人您,只怕也在她那一疊銀票的引誘下,心生動搖了!」
「你在威脅我。」
男人聲音冷冰冰的,沒什麼感情,只是陳述了一句事實。
周然迭忙連聲否認:「沒有沒有,小人絕沒有此意!」
「日月可鑑,小人對大人您的忠心,絕對是日月可鑑,絕無二心啊!小人怎麼敢威脅您,怎麼會威脅您呢?」
「不能夠的,絕對不能夠的!」
見男人仍舊面無表情,不發一言,周然心裡難免有些慌。
姜安寧覺得耳邊的聲音,消失了很長的時間。
就在她以為這兩個人已經不會再交談什麼時,耳邊又再次響起那男人的聲音。
「好好為本大人辦事,好處自然不會缺了你的。」
男人冷冷的掃了一眼周然,看在暫時還需要這人攪渾水的份上,壓下了想要掰斷人脖子的衝動,淡淡的警告:「可你要是敢動什麼歪心思,跟我耍滑頭,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的那些小聰明,用在別人的身上,也就罷了。」
「要是不知死活的想用在本大人身上,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什麼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男人拍了拍周然的臉:「嗯?記住了?」
周然腿軟的咽了咽口水:「是、是是是,小人、小人絕無二心!絕對忠於大人您,上、上刀山,下火海,萬萬萬死不辭」
「滾吧!」
男人不耐煩聽周然諂媚的奉承,沒什麼好氣的打斷人的話,讓他滾。
方嬸子跟隋然手裡拎著棍棒,順著姜安寧的指點,悄悄地等在了周然的必經之路上。
就在周然心慌意亂,生怕走慢半步,就會被男人給切瓜砍菜般,割了腦袋時,忽地感覺後腦勺猛地鈍痛,接著就眼前一黑,感覺有什麼東西蒙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什麼東西?」
「誰?」
他慌亂的扒拉著腦袋上罩著的東西,想要看清楚是誰在捉弄他。
還沒有扒拉下來套在腦袋上的東西,就被劈里啪啦,如同雨點般砸落下來的棍棒給打的吱哇亂叫,滿地打滾。
「草啊!」
「誰啊!」
「惹到你爺爺我頭上,你完了,我告訴你!」
「小兔崽子,別讓我知道你是誰!」
「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啊啊啊」
「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別打了。」
「大哥,你到底是誰啊。」
「小弟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您言語一聲,小弟給您賠不是。」
「別打了,再打要死人了。」
「哥,爺爺,祖宗!您就是想要我的命,好歹也該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您到底是哪一路神仙?」
「我到底是哪裡得罪您了?」
奈何,無論周然怎麼哀嚎,怒罵也好,求饒也好,四周都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漸漸地,連他自己都止不住想到了恐怖的事情,開始心裡發毛。
「饒命啊,祖宗」
他幾乎是把從小到大,把做過的缺德事情,全給回想了一通。
可也實在是沒有想出來,究竟是得罪了哪一路的神仙。
何況,他最近,確實也是沒做什麼缺德事兒啊!
除了
「根山叔兒?」
周然試探著喊了一聲,方嬸子揮舞棍棒的手,忽地一頓。
「根山叔兒,真的是你!」
周然心裡怒火陡然叢生,惱恨姜根山這個天殺的,竟然敢堵他、打他。
方嬸子握著棍棒的手,忽地緊張起來,險些脫口而出:我不是姜根山媳婦兒。
還好姜安寧眼疾手快,及時地抓住了人的手,衝著她搖了搖頭,接著又在周然想要趁她們愣神之際,悄悄將頭上的麻袋給撕扯下來時,狠狠地給了人一棒子,隨即將人踹倒在地,令人短暫的失去了行動力。
【打賞變聲器x1】
姜安寧愣了一下,不太懂何為變聲器。
不過她幼時,曾與阿娘學過口技,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
在方嬸子與隋然的震驚目光中,姜安寧用了一種十分陌生且有些尖銳陰森的聲音,刻意拉長了音調:「除了姜根山,你就想不到旁的,你對不起的人了嗎?」
周然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誰啊?
說話怎麼不是人動靜呢?
大半夜的
要不要這麼嚇人?
可是他也確實沒有得罪誰啊?
連姜根山,他也算不上是得罪吧。
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要怪,也只能怪姜根山愚蠢
關他什麼事兒?
他不過是設了個局兒,騙一騙姜根山的私房錢吧,誰知道他會那麼無用,隨便的一點小算計,都能看不破?
但凡姜根山能夠聰明點,又或者膽子大一些,不是個怕媳婦兒的廢物,又怎麼可能會被他給算計成功?
所以,歸根結底,這些,都是姜根山自己的問題。
他不過是順水推舟的,占那麼一點點小便宜而已!
姜根山有什麼臉面來記恨他,報復他?
可不是姜根山的話
那就更不可能會有別的人了啊!
周然想來想去,實在也沒有想出來,到底還有什麼不男不女的玩意兒,是他得罪過的。
「你、你到底是誰,我告訴你,別再我這裝神弄鬼的,我不怕你的我告訴你嗷!!!」
周然忽地覺得襠下一疼,嗷地一聲,剛慘叫半截,嘴巴里就不知道被塞了個什麼東西進來,臭烘烘的,熏的他兩眼發昏。
姜安寧用腹語道:「我勸你想清楚,再開口說話,不然,現在只是堵上你的嘴巴,等下,可就是打掉你的牙齒,再拔掉你的舌頭,讓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說出話來!」
周然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本來就是個沒骨氣的軟腳蝦,剛剛被打了一頓狠的,早就已經怕了。
不過是揣測著打他的人可能是姜根山,所以又膽子大了些。
現在被這麼嚇唬了幾句,頓時又萎靡了下去,老實的不得了。
「嗚嗚嗚」他哼哼唧唧的叫了幾聲,表示自己一定學乖。
姜安寧把人的手腳都捆綁了起來,讓人不會有反過來鉗制他們的機會後,方才把人嘴上,隔著麻袋塞進去的干牛糞給扒拉了下去,繼續裝神弄鬼:「你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樁樁一件件的說出來,自然就知道你對不起的是誰了。」
周然:
他什麼時候做過虧心事兒?
他就從來沒有虧心過,好不好!
可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的。
如今人為刀俎,他為魚肉,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份兒,哪裡敢說令人不開心的話呢?
周然這人雖然不要臉了些,可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哪怕現在他什麼都看不到,也不妨礙他察覺到危險。
對面這個不知身份的人,肯定不會想聽,他說沒做過虧心事兒這種話。
可是
他也是真的,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來什麼虧心事兒啊!
見人似有不配合之意,姜安寧揮起手中的棍棒,狠狠地敲打在人手臂的某個穴位上。
周然頓時覺得半邊身子一麻,人也跟著就動彈不得了。
他嚇得不行,迭忙驚喊:「我說,我說!」
心裡卻是叫苦不迭。
之前,為了便宜與男人碰面,他特意遠在了個偏僻的位置。
這附近基本上全都是空宅,常年沒有人住的那種。
他即便是有心想要求救也不成。
鎮上的人,本就不多,又何況是在這樣偏僻的地方。
恐怕他就算是喊破了喉嚨,也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救他。
更不要說,這附近尋常很少有人經過。
就算他真的喊了,也有人聽見了,可指不定,還沒等那些人趕過來,他就已經被這不知名的、更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給害去了性命。
周然惜命,不敢與人硬碰硬,遂老老實實的配合著道:「祖宗,我的親祖宗,您好歹給我指條明路吧?不然、不然事情太多,我實在是想不到,究竟得罪哪路神仙,冒犯了您。」
「就今年的事兒。」
「今年?」
周然實在不知道,今年他幹什麼得罪人的事兒。
不過就是,想要接近趙海,設局帶人去嫖宿暗娼,再利用此事,威脅趙海,源源不斷的給他提供金錢,否則,就把這事兒告訴給姜安寧。
姜安寧就是塊金磚,他不信趙海會捨得失去這塊金磚。
何況,只要抱住姜安寧這塊金磚,多少錢能沒有?
可是這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呢,趙海就被姜安寧給送進大牢裡去了。
他心裡暗覺晦氣,不得不調轉目標。
最開始,他是想著,直接接近姜安寧,設個局,把人賣進暗娼館,再聯合鴇母,把人給施救出來,到時候,他自然能夠抱得美人歸,那從前屬於趙海的錢,就全部都是他的了!
可那天,在姜安寧家的時候,她輕而易舉的捏碎了一塊炕磚
周然當時就慫了,哪裡還敢再打姜安寧的主意?
後來,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姜貴誠的頭上。
再後來就是姜根山了
這也是他唯一設計成功的局兒。
「所以,姜根山沒有真的跟那什麼杏兒睡覺?」
方嬸子沒忍住激動,脫口而出。
周然瞬間就聽出了人的聲音:「方嬸兒?」
他滿是惱火,有種被騙了的憤懣。
方嬸子懊惱的捂住了嘴巴,求助似的看向了姜安寧。
無聲無息的說道:怎麼辦?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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