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路前行,終於靠近那山。
遠遠看去,只見層層疊疊,郁郁青青,滿是樹木勃勃生機,飛鳥競走,走獸齊鳴。
山頂高聳入雲,中有瀑布落下,水花飛濺,引出一條小河,河前,是一位穿著蓑衣帶著斗笠的老者。
手中拿著一根修長的魚竿,口中唱道:
「風景如畫兮,我自得樂,美人似玉兮,高朋滿客,遺世獨立兮,群仙拜訪,長生不老兮,唯我魚朔...」
唱完,起身拱手行禮,「在下魚朔,各位遠道前來,莫非就是那應劫之人?」
陸寅拱了拱手,「在下陸寅,想問閣下一個問題。」
魚朔點點頭,「請問。」
「你可知道那鳳辛在哪?抑或知道妖庭中人的去向?」
陸寅問道。
那魚朔安靜了下來,抬起頭,露出那沒有眼珠的雙眼,笑道:「可惜了,在下不知。」
哪吒皺起眉頭,面色有些不善。
陸寅點點頭,「那就算了。」
說完,便欲轉身離去。
「且慢!」
那魚朔笑道,「我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你也該幫我一個忙。」
陸寅看了看左右,惋惜般道:「你說吧。」
魚朔用那眼眶看向眾人,道:「把那兩名女子都留下來,我便放任你們離去。」
凰嵐和孔玉臉上都多了幾分淺顯的不屑,鳳先忍不住道:「怎麼,你這老瞎子眼睛瞎了,居然還能看出這兩位的美色?」
哪吒更是直接,看向陸寅,道:「你來還是我來。」
陸寅苦笑一聲,見凰嵐和孔玉都沒有出手的意思,道:「交給你了。」
「哈哈!」
哪吒大笑一聲,身上混天綾一甩,變出一對斬妖劍來,腳下風火輪一起,便向那魚朔殺去。
那魚朔見哪吒前來,手中長杆一甩,竟變出一面黑色大旗。
上面寫著大大的【鬼】字。
呂洞賓微微搖頭,眼神中帶著幾分嫌棄。
這黑幡一抖,便竄出道道令人面紅耳赤的女鬼來,狐耳女妖,貓耳女妖,兔耳女鬼,上界女仙,下界羅剎。
僅是一眼,哪吒就咽了口唾沫愣在原地,仍由那些妖怪撲來。
那一道道人影,多是雪白粉嫩,面若桃花,或傳秋波,或拋媚眼,或發出陣陣怪聲。
陸寅看的仔細,這不是普通的鬼魂,而是實物,也就是說,這個瞎眼的老傢伙,真的收集了這麼一批妖怪。
凰嵐面色一怒,孔玉卻面色如常,一副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的樣子。
哪吒也回過神來,雙刀架在身前,張口吐出三昧真火,那一眾女妖被燒的大叫,卻還是在魚朔的催動下穿過屏障帶著火焰向哪吒撲去。
面容扭曲,卻還極力做那魅惑之態。
「噁心!」
凰嵐哼了一聲,腳尖一點地面,瞬間飛過眾女妖,直接殺到魚朔面前,魚朔笑了一聲,叫道:「還敢自投羅網?」
說完,手中大旗揮舞,便向凰嵐罩去。
那黑幡材料特殊,似皮非皮,似水非水,不近刀兵,也不近水火,倒也有幾分神奇。
那凰嵐素手一合,勐然一拉,從掌心併攏處拽出一把長槍,槍身通體金黃,不似凡品,槍頭上帶著一抹不會熄滅的火焰,從槍頭至槍身全是密密麻麻深深的符文印記。
呂洞賓微微頷首,「這長槍,有幾分玄妙。」
陸寅也點點頭,識海中含光輕顫,隨時準備出手。
哪吒獨戰眾女妖,一開始還有些倉促,但等了幾息,不見陸寅前來頂替,便只能厚著臉皮在一陣怪聲中打鬥,那女妖中的魅惑之術對他無用,他早就心神歸一,豈是這些胭脂俗粉可以撼動的。
念頭一轉,手下便伶俐起來,所幸閉上雙眼,手中斬妖刀耍的出神入化。
凰嵐一身太乙金仙修為,手中長槍滿是殺機,三五個回合內,那黑幡便被刺出了幾個大洞。
那魚朔才知來了高人,手下黑幡一甩,眾女妖又脫離哪吒向凰嵐追去。
哪吒叫道:「他想跑!」
陸寅看向孔玉,孔玉微微搖頭,只好看向呂洞賓,呂洞賓微微一笑,雙手負於身後。
嘴唇一動,陸寅只聽見一聲:「落!」
呂洞賓身上寶劍勐然飛去,白光過去,殺人於無影無形之中。
相傳,地煞神通中那元神御劍之法,便是這位道爺所創。
那白光呼吸間跨越距離,呂洞賓心念一動,那黑幡應聲而斷,凰嵐手中長槍勐然投出,魚朔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便被釘在了地上。
白光緊隨其後,那魚朔便人頭落地,脖頸處噴出陣陣鮮血,其元神也順下鮮血向地面竄去。
鳳先叫道:「別讓他跑了。」
呂洞賓依舊面色平靜,白光飛入地下,緊追那元神而去,眾人只聽見一聲大叫,地面開裂,露出汩汩鮮血。
那空中飛舞的一眾女妖也都稀稀拉拉的落在地上,小河裡。
白光飛回,穩穩的落在呂洞賓背後的劍鞘內,自始至終,這位道爺就沒走過一步,抬過一次手。
那凰嵐和哪吒飛來,道:「好俊的劍法。」
呂洞賓笑了笑,「不過些許小術爾,不算什麼。」
陸寅笑了笑,又看向哪吒,哪吒這時才睜開眼睛,滿是無奈之色。
「這北洲的妖人怎麼一點都不老實,老尋思些旁門左道,不走正路!」
陸寅笑道:「正道須苦修,須天賦,須天人五衰,三災九難,可旁門左道便是不用,而且,我看這老傢伙也沒少作惡享受。」
「是啊,」凰嵐也嘆了一聲,回身看向這一眾女妖屍體,怨氣在空中翻騰,時而聚起,時而散開。
「若是再過些時日,恐怕又會出現一尊魔頭。」
陸寅微微頷首,「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還是我來吧。」
天人之軀不沾業力,怨念,這些東西對自己都是無效的。
陸寅靠近這屍體堆,凌空一指遠處的小屋,那小屋轟然爆開,露出整齊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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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寅又屈指一彈,彈出一堆黃豆,黃豆在空中沾染陸寅法力,落地時,便是那一個個的黃巾力士。
為首的身形高大,頭戴黃巾,渾身英武之氣,拱手道:「還請法主指示。」
陸寅道:「讓這些屍身入土為安。」
「是!」
大漢應了一聲,便一個個掏出鐵鍬,在那平地上挖了起來。
一共三十位黃巾力士,正埋頭苦幹,神色認真,陸寅則是站在屍體中間,吸收怨念,為三頭神龍蓄養煞氣。
呂洞賓看的認真,問道:「早年間傳聞有天神下凡以黃天之名劍斬國運,莫非此人就是道友?」
陸寅笑了笑,道:「想不到這事還能傳到上仙耳中,真是慚愧。」
呂洞賓笑道:「早就聽聞消息,只是遲遲未能相見,如今看來,果真是人如其名,得道高真啊!」
陸寅連稱不敢,幾人說說笑笑,不多時,那一眾女妖也被安置完畢。
呂洞賓又念了段往生咒,眾人才看向陸寅。
陸寅問道:「凰嵐,可曾感受到那鳳辛的氣息?」
凰嵐搖搖頭,「還沒有。」
陸寅微微頷首,便走到水邊,縱身一躍,向那瀑布下的深潭游去。
直到底部,也並未發現任何異樣,識海中的海螺並未顫動,耳邊也沒有敖冰的呼喚,看來不是這。
幾息後,陸寅飛出深潭,引著眾人繼續前行。
雲頭上,哪吒拿著魚朔的寶囊仔細查看,翻了翻,竟找到一本手寫的道經。
【紅塵煉心大法】
哪吒簡單掃了幾眼,便笑道:「這傢伙,明顯被人騙了,此功法雖能成就那紅塵仙,但終究不是正途,而且書中多處地方寫的上言不搭後語。」
「很明顯是被人動過手腳的,這人能練成這樣還真是奇才。」
呂洞賓倒是笑了笑,「紅塵煉心,卻被紅塵迷住了雙眼,故此沒了雙眼,有趣,真是有趣。」
陸寅心中一動,也是微微點頭。
想了想,哪吒手中燃起三昧真火,把那紅塵煉心功法一燒,只余灰盡隨風飄蕩。
遠處。
西風廟的鼎聖真君突然停下腳步。
他那魁梧的身軀好似頭頂日月,腳踏深淵,渾身肌肉暴漲,那每束肌肉中,似多目般長滿了眼睛。
多目只有腋下胸口有眼睛,而這鼎聖真君,則是全身密密麻麻長滿了眼睛。
其中一對眼睛正在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淚。
鼎聖真君眉頭皺起,想了想,把那對眼睛扣下,塞進嘴裡嚼了嚼,囫圇咽了下去。
不多時,又有手下小妖送來新的一對眼睛,被擦的乾乾淨淨,鼎聖真君很喜歡,便把這新眼睛按在原來的位置上。
一陣風吹過,那巨大的身體被雲霧遮擋,只留下那似天柱般大小的廟宇。
西風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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