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懷中人兒的顫動,蕭千煜擔心地將她捧在手心,讓她的視線,不得不與自己對視。
「寧兒,你今天怎麼了?為何如此悲傷?」蕭千煜不由得輕輕皺起了眉頭,眼中關切擔憂的神情,表露無遺。
黃憶寧這才止了眼淚,用錦帕輕輕拭了拭眼角,略微抽噎地問道:「皇上,臣妾剛剛聽你說,蘇國公......」
「寧兒,你不是一向不喜歡過問朝野之事麼,今天,怎麼會突然關心起蘇國公的事情?而且,這個人,你恐怕,從來沒有見過吧?」蕭千煜眼中的神情,除了關心,還多了一絲疑惑。
他的龍鳳眼,就這樣深深地看著自己,讓黃憶寧的呼吸不由得一滯。
還是這樣的眼神,還是這樣的表情,他寵溺專注的神情,總能讓她在一瞬間迷失自己。
對於蘇巧彤來說,父親蘇昌振,是她天天都見的人,怎麼可能從來沒有見過呢。所以,縱然迷失在蕭千煜的柔情注視中,她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臣妾當然見過......」
話剛一出口,黃憶寧便頓住了。
自己現在,是皇后黃憶寧,怎麼能見過蘇國公呢。
果然,蕭千煜疑惑地問道:「寧兒,你怎麼會見過蘇國公?你是在哪裡見過他的?」
黃憶寧張了張嘴,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說辭。蕭千煜的眼神中,不僅有疑惑,還多了一絲若有所思。
現在,沃西國正在騷擾他們久平國的邊界,駐守在邊界的蘇國公,當然也就成了整個朝野關注的焦點。當今皇后黃憶寧,這個和蘇國公從來沒有交集的人,突然說曾經見過蘇國公,這不免會讓蕭千煜心中疑慮重重。
黃憶寧垂下了眼帘,她知道,與其找說辭,將自己從蘇巧彤重生成皇后黃憶寧這件事情,說清楚,不如三緘其口,扮演好自己皇后的這個身份。
於是,黃憶寧楚楚抬頭,眼中含著委屈又乖巧的神情,柔柔向蕭千煜撒著嬌:「皇上,臣妾該死。臣妾剛剛,是隨口一說,欺騙了皇上。其實,臣妾從來......沒有見過蘇國公。」
「哦?是嗎?」顯然,這個答案,並不能讓蕭千煜滿意。他的手,輕輕從黃憶寧的臉上拿開,嘴角不由自主地抿了起來。
黃憶寧最熟悉他這個動作,幾個月前,當皇后要將她蘇巧彤趕出皇宮的時候,她經常能從蕭千煜的臉上,看到這個表情。
那是心涼、排斥、有所防備的象徵。
黃憶寧在他還沒有完全將手拿開之前,忙用葇夷抓住他的手臂,解釋道:「皇上,臣妾剛剛是一時糊塗。臣妾只是聽說......聽皇上剛剛說,會讓蘇國公的女兒蘇巧彤,進宮侍奉皇上。臣妾心中有些嫉妒,所以才......才口不擇言,胡謅了一句,還請皇上恕罪。」
蕭千煜的眼神閃了閃,然後,慢慢地,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最後輕輕咧開嘴角,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他的眉眼中,都含著得意又寵溺的笑容,嘴角上揚成好看的弧度。
「原來,我的寧兒是吃醋了。」
蕭千煜說完這話,輕輕低下頭,雙手順勢負在背後,彎腰緩緩吻上黃憶寧的嘴角。
那一抹溫熱的觸感,讓黃憶寧的神經,瞬間炸開,又猛然收縮,她在這一張一收中,昏昏然閉上了眼睛,小巧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撅起一點。
正覆上她雙唇的蕭千煜,輕輕抬眼,看了看她閉上的眼睛,濃密的睫毛,不由得輕笑一聲,然後,自然而然地含住了她撅起的一點紅唇。
「唔......」黃憶寧含混地發出一點,似嘆息似享受的聲音。
太久了,這一吻,讓她想念得太久了。分別了好幾個月,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著宮中的蕭千煜。
雖然,現在時光倒流,蕭千煜從來都不知道,他的生命中還有蘇巧彤這麼一個人,但是,蘇巧彤的心中,卻一刻也不能忘記,自己昔日和蕭千煜的點點滴滴。
如今重逢,親吻如舊,黃憶寧的心中,忍不住嘆息著,舒爽著,但眼淚,卻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寧兒,你怎麼了?」蕭千煜猛然睜開了眼,驚訝地看著眼前正淚眼滂沱的黃憶寧。
黃憶寧搖了搖頭,雙臂再次環上蕭千煜的脖頸,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沒有,臣妾只是......太思念皇上了。」
蕭千煜失笑:「你天天在我身邊,還思念我嗎?」
黃憶寧不說話,只是將自己的臉,埋在他在脖彎里,將自己的呼吸,悶在他的鎖骨上。
蕭千煜輕輕摩挲著她的背,良久,才將她扳回自己的面前,輕聲說道:「對了,馬上就是元宵佳節了,沃西國肯定會在元宵節當天,進犯我久平國的邊境。朕需要儘快安排蘇國公的女兒進宮,好安了蘇國公的心,讓他全力對敵啊。」
「為什麼?」黃憶寧不解,沃西國進犯,和元宵佳節,有什麼關係呢?
蕭千煜仿佛早就料到她會這麼問一樣,寵溺地摸了摸她耳鬢的髮絲,眼神溫柔地掃過她的耳中珠環,耐心解釋道:「元宵佳節,舉國歡慶,本應是安樂祥和的時候。沃西國趁這個時候進犯,必定會讓百姓惶恐怨憤,民心惶惶之後,肯定會對朝廷心生抱怨,等民怨沸騰時,沃西國便可以所圖更遠。」
「啊!」黃憶寧驚訝地輕輕用衣袖掩口。
「現在,朝野有傳言,蘇國公已經被沃西國收買,似有二心。」蕭千煜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有深深的憂慮。顯然,他對這樣的說法,也並不能做到完全不在意。
「蘇國公絕對不會被收買的,他不是這樣的人!」黃憶寧脫口而出。身為蘇昌振的女兒蘇巧彤,她對自己父親的人品,堅信不疑。
蕭千煜點了點頭,欣慰地嘆了一口氣:「我原本也有擔心,不過,今日早朝,蘇國公上書,願送自己的獨女蘇巧彤進宮,充實後宮,侍奉君王。他這樣做,其實就是在表明自己的忠心,願意以女為質,全力殺敵。」
黃憶寧一愣,她想起來了,元宵佳節......當年自己就是在元宵節前入宮的,入宮後不久,便迎來了那場讓她永生難忘的元宵燈會。
久平國西邊境,蘇國公府中。
後院中琴音繚繞,鐘鳴悠揚,一襲白衣在皎月閣中翩然舞動,隨著音律,舒展自己的身姿。她時而舒展雲手,時而足尖微點,若仙若靈,似花似蝶。轉、甩、開、合、擰、圓、曲,行雲流水,若龍飛,若鳳舞。
站在一旁的教坊嬤嬤劉芸茵,滿意地不斷點頭。她是花月坊中最擅長歌舞的藝人,經常出入王府,教授王府千金們曲藝歌舞。
最後一個琴音落下,蘇巧彤猛地頓住身姿,媚眼一動,徐徐掃過半間皎月閣,最終,落在了劉芸茵的身上。
劉嬤嬤拍手贊道:「太好了!猶如寒宮嫦娥仙子臨凡,又似天池玉仙飛升。真真讓人賞心悅目,心魄搖撼吶!」
蘇巧彤輕笑一聲,神色中滿是自信,可嘴上卻謙虛道:「劉嬤嬤,你又笑話人家了。」
說完,一個嗔怪的眼神飛過來,讓人渾身一陣酥軟,連劉嬤嬤,都不禁怔了怔,然後才失笑道:「巧彤小姐,老身說的,可不是客套話,你現在的舞藝,整個久平國,都難有人匹敵啊。今天畢了,我會去跟國公爺說說,你已經完全出師了,用不著我再教授於你了。」
蘇巧彤一聽這話,驚訝道:「劉嬤嬤,你要離開我了嗎?可是,人家都還沒學夠呢。我還有好多好多東西,想跟你學。就比如你揚名的那曲《踏浪吟》,我都還沒學呢。」
蘇巧彤說這話的時候,撒嬌地撅起嘴,一雙白皙的素手,軟軟搭在劉芸茵的小手臂上,輕輕晃悠著,讓劉芸茵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慈愛地摸了摸蘇巧彤的頭髮:「巧彤小姐,那《踏浪吟》可不是你這種大家閨秀能學的啊。那都是教坊不入流的曲目。以後,可不許說要學這些曲子了哦。」
「什麼嘛!舞曲哪裡會分高下?在我看來,天下間的舞蹈,只分好看和不好看。再高雅的曲目,跳出來不好看,我才不稀得學呢。」蘇巧彤對劉嬤嬤的說法,嗤之以鼻。
劉嬤嬤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教授蘇巧彤好幾年了,深知她的脾氣。蘇巧彤對歌舞曲藝最是痴迷,又天生稟賦,一點就透,觸類旁通。小小年紀,已經練就一身好舞藝。正所謂精益求精,對於其它流派的歌舞,也就更加的有興趣了。
兩人正說著話,丫鬟前來稟報:「小姐,國公爺請你過去。」
「父親什麼時候回來了?」蘇巧彤疑惑地問那丫鬟。那丫鬟忙躬身施禮:「剛回來,就急著讓小姐過去,應該是有要緊事。」
「巧彤小姐,國公爺找你,你就先過去吧,今天不用再練習舞蹈了,老身這就告辭。」劉嬤嬤忙施禮告辭。
蘇巧彤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劉嬤嬤,咱們可說好了,你可得教我《踏浪吟》啊!」
劉芸茵一愣,哭笑不得,既不敢答應,又不敢拒絕,只好含糊地一邊躬身一邊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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