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什麼事情?」矢口好二忐忑不安地問道。
「辦什麼事情嗎,現在我還沒有想起來,到時候再說吧。」楊登歡一邊說,一邊看矢口好二臉色,見他滿臉失望之色,又笑著說道:「不過你放心,我讓你辦的事情,既不殺人也不放火,更不是投毒暗殺,也不會讓你偷取情報。」
矢口好二更加疑惑了,什麼都不用干,他們就把自己給放了?這事怎麼聽起來這麼不對勁兒!
「那究竟是什麼事?」矢口好二又問道。
「跟你說了,沒有想起來,到時候想起來再說。」楊登歡語氣中有些不耐煩:「你就說你做不做吧,你要是不干,我找那哥們去。不過我可告訴你,我們這裡不養閒人,準備把你拉到晉中採石頭去。」
採石頭……
矢口好二雙腿微微一顫,就自己這個身板,估計要不了幾天就給累殘廢嘍!
「你說話算數?」矢口好二猶豫著問道。
「算數!當然算數!你只要不干,明天就把你送到採石場。」楊登歡說道。
「不是這個。」矢口好二嚇了一跳,連忙糾正說道:「我是問放我回去的事情。」
「這件事也算數!我們中國人辦事,講究信義兩個字。不像你們日本人,說了不算,算了不說,天天淨是瞎扯淡。」楊登歡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說道。
「不讓我投毒暗殺?也不讓我搞情報?」矢口好二又問道。
「給你說過了,這些都不用。」楊登歡信誓旦旦。
「那我願意和你們合作。」矢口好二想了一想,終於開口說道。
「好啊!知識務者為俊傑!我看矢口先生就是俊傑!」楊登歡十分開心,笑著說道。
楊登歡一邊說話,一邊拉開抽屜,拿出來早就寫好的一張紙,遞給了矢口好二,說道:「照著上面的話,抄一遍。」
矢口好二接過來紙,仔細看上面的文字,無非是一些願意棄暗投明,為特務處效力之類的話。
楊登歡見矢口好二遲遲不肯照抄,走到他背後,輕輕拍了拍矢口好二肩膀,笑著說道:「沒關係,這就是形式。在我們這裡把這玩意叫做『投名狀』,就是怕你反悔。」
「我不會反悔。」矢口好二搖頭說道。
「既然不會反悔,那就照抄一遍!」說到這裡,楊登歡神色親昵地說道:「放心吧,這東西會存入密檔,沒有人會看見,自然也就沒有人會知道你在給特務處做事。」
「大樹多岩怎麼辦?」矢口好二又問道。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挖坑埋了!連採石廠他都沒有機會去。」楊登歡笑著打趣說道:「你要是不放心,你親自挖坑填土怎麼樣?」
矢口好二連忙擺手說道:「不行不行,我這人心善,見不得埋人,還是你們埋吧。」
「得嘞!您是好人,這活就交給我們幹了!」楊登歡說道。
矢口好二儘管寫的很慢,但是十分鐘後,紙上的字也被他抄完了。
「現在可以了吧?」矢口好二問道。
「還差一點點。」楊登歡說完,不等矢口好二反應過來,雙手輕擊,拍響巴掌。
楊登歡不理會矢口好二發楞,塞進他懷裡一個牌子,順手搭在他的肩頭。
辦公室屋門打開。曹有光走進來,手裡相機咔咔聲響不斷,閃光燈連連亮起,拍了幾張照片。
「換你了,我來給你倆照。」楊登歡笑著鬆開矢口好二肩膀,笑著說道。
矢口好二皺眉苦臉拿起手裡的牌子,看了一眼,臉上不禁微微一變。
上海五好市民……
金底紅字,看上去頗為氣派。
「五好市民,這可是殊榮,我們一般不頒發給外國人。」楊登歡一邊說話,一邊調整鏡頭,笑眯眯地指導:「老矢你再靠過去一點,一定要拍出來親密感……對對對,再笑得開心一些……」
咔嚓咔嚓。
鏡頭閃爍,矢口好二苦著臉的形象和曹有光慈祥陽光的形象,徹底定格在膠片上。
「你們這些照片準備怎麼用?」矢口好二不安地問道,他此時心中就甭提多後悔了。
「原則上不準備用,我們也不願意用這些照片,畢竟我們一直拿你當朋友,相信你也不會做出來對不起朋友的事情,是吧!」楊登歡笑容滿面,使勁拍拍矢口好二的肩膀,正色說道:「我們滴,朋友大大滴!」
矢口好二沒有聽明白楊登歡什麼意思,有點發愣。
「只要你按照我們所說的去做,這些照片永遠不會出現,但是如果你三心二意的話,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曹有光把臉一板說道。
「忠誠!我們就喜歡忠誠的朋友!」楊登歡笑著說道。
矢口好二被兩人整的五迷三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神情複雜,臉上一陣紅一陣青。
「不要害怕!其實讓你做的事情很簡單,到時候聽我們吩咐就行了。」楊登歡故作輕鬆說道。
到了此刻,哪裡還有矢口好二討價還價的餘地,只能苦著臉點了點頭。
「我們有事怎麼和你聯繫?」曹有光問道。
矢口好二想了一想,楊登歡提醒他說道:「你有沒有每天或者經常去的地點?」
「寶山路上有一家福壽料理,裡面壽司非常好吃,我幾乎每天下午都會去那裡吃飯。」矢口好二說道。
「好嘞!那我也得經常嘗嘗這家壽司店。」說到這裡,楊登歡一撇嘴說道:「福壽……尼瑪這名字真吉祥!」
「千萬不要讓我們找不到你!要不然這幾張照片就會刊登在各大報紙上,歡迎你棄暗投明。」曹有光冷冷地說道。
「不會!絕對不會!」矢口好二連忙說道。
「在這裡安心待著,我估計那個什麼教頭到了晚上才會進來,到時候我會撤走大部分守衛,讓他把你救走!」
說到這裡,楊登歡看了矢口好二一眼,笑著說道:「到時候,你就自由了!」
矢口好二茫然點了點頭,楊登歡又頗為親昵地拍了拍矢口好二肩頭。
(
兩個人出了門,吩咐撤走了大部分行動人員,僅僅留下了幾個人。
唐家弄堂。
吃過了晚飯,崔阿九和河下世良早早地回房間休息了。
曹有光辦公室。
曹有光和楊登歡對坐喝茶,等著陳延生和孫鐵城。
今天晚上,曹有光要制定抓捕神秘槍手的行動計劃。
曹有光和余獨醒約定,明天晚上八點,在公共租界內,組織一次大的清理行動,曹有光等人則趁亂抓捕神秘槍手。
楊登歡百無聊賴,抬手腕看了看手錶,時間快八點了,自己和陳延生約定的就是這個時間。
曹有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茶杯中茶葉很多,幾乎占了大半個杯子。
「你也喝啊。這可是你最喜歡喝的茉莉花茶,專門從北平帶來的。一般人我可不捨得拿出來。」曹有光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楊登歡說道。
「不喝,喝多了怕晚上睡不著覺。」楊登歡搖了搖頭說道。
「我是習慣了,喝多濃的茶也不耽誤睡覺。」曹有光笑著說道。
「就你這種喝茶方法,早晚有一天變成茶葉蛋。」楊登歡不屑地說道。
曹有光輕笑了兩下,突然問道:「你準備讓矢口好二為咱們做些什麼?」
「再說吧,反正有用處。」楊登歡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含含糊糊地說道。
「你肯定有主意了是不是?」曹有光轉頭望向楊登歡,想從他臉上看出來一些端倪。
「說真的,能不能找到一家有咱們人入職的外資金融機構?比如說銀行、典當行之類的,人流量越大越好。」楊登歡嬉皮笑臉地說道。
「你又有什麼損主意了?」曹有光一看楊登歡這副神色,就知道他准又有了什麼注意。
「甭打聽!山人自有妙計。」楊登歡搖頭晃腦地說道。
「辣塊媽媽不開花,給老子裝蒜!」曹有光笑著伸出手去,扼向楊登歡脖子。
「君子動口不動手……」楊登歡見曹有光大手毫不停留,連忙說道:「說,我說。」
曹有光得意地收回了手,楊登歡卻不說話,曹有光說道:「你倒是說啊!」
「來來來,附耳過來,軍師傳授你錦囊妙計。」楊登歡撇著京劇道白說道。
「小鬼頭,作什麼妖蛾子。」儘管曹有光笑罵了一句,不過還是將耳朵湊了過去。
楊登歡在曹有光耳邊嘀嘀咕咕,曹有光臉上笑容慢慢綻開,終於滿臉笑意,似乎把持不住,都要笑出聲來了。
終於,曹有光再也忍受不住,一陣陣哈哈大笑,指著楊登歡說道:「這主意你也能想得出來,是不是太損了點!」
楊登歡居然沒有笑,神情頗為嚴肅地說道:「對付這些小鬼子,我什麼招數都願意使出來!無所謂損不損的!」
曹有光眉開眼笑,連連點頭說道:「對!說得太對了!這法子損是損了點,但是我喜歡!」
「能不能找到我剛才所說的金融機構?」楊登歡又問道。
「太能了!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就說什麼時候開始行動吧。」曹有光興奮地說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楊登歡說道。
「明天上午我就去找余獨醒聯繫,這幾天就能行動了。」曹有光想了想說道。
「地方找到後,咱們得實地觀察一下,再把計劃細化一下,確保萬無一失。」楊登歡點頭說道。
院內門聲一響,曹有光笑道:「這倆貨可算來了!」
院子裡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聽上去不像是兩個人,倒像是四五個人一起進來一樣。
楊登歡起身,開了屋門,陳延生幾個人進了房間。
除了陳延生和孫鐵城之外,居然還有薛舉和另外一個人,這讓曹有光楊登歡非常意外。
和薛舉一起的人,楊登歡不太熟悉,只是看上去有點面熟,知道他也是廖宏偉小組的一名行動隊員。
「你們怎麼湊到一起了?」楊登歡納悶地問道。
「剛才在胡同口碰到了。」陳延生笑道。
「組長,照片殘片的來源找到了!」薛舉不等曹有光發問,就興奮地說道。
「你是說那個什麼福記的照片殘片吧?」曹有光聽了也很高興地問道。
「是啊,周彥武不是說是『逼記』嗎。」薛舉笑道。
薛舉這話,讓屋裡所有人都笑出了聲。
河下世良在屋中隱隱約約聽到遠處廂房中傳出來的笑聲,看向崔阿九。
崔阿九仿佛沒有聽見,手中捧著一卷書看的嘖嘖稱讚,絲毫沒有理會河下世良的意思。
「那邊好熱鬧。」河下世良說道。
「嗯,一直都這樣。」崔阿九眼睛不離書本,不經心地答道。
「看的什麼書?這麼專心。」河下世良見崔阿九手不釋卷,專心致志,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崔阿九還是漫不經心地答道,眼睛不離書本。
「什麼好書?古人說『展卷有益』,是不是就是這個道理。」河下世良說著話湊了過去。
崔阿九手裡是一本外國畫報,上面印得十分清新,無論男女,都如同在澡堂子裡一般,看上去無比的真實。
「怎麼樣?帶勁吧?自從有了這種畫報,我就不看什麼繡像版的金瓶梅了。畫的太抽象了!沒有人家寫實。」崔阿九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挺寫實的。」河下世良苦笑了一下說道,不再看畫報,倒頭躺在床上。
「你看不看,我這邊還有。」崔阿九說完,從枕頭下面又摸出一本畫報,衝著河下世良使勁兒晃了晃。
「我不看。」河下世良索性轉過身子,不去理會崔阿九。
「沒有品位。這麼好看的畫報居然不看。」崔阿九嘟囔了一聲,又認真讀起畫報。
河下世良不再說話,不一會兒響起均勻的呼嚕聲。
曹有光辦公室。
屋中間暖爐上的水壺,滋滋冒著熱氣,桌子上一個大托盤,裡面是花生大棗和核桃。
曹有光和楊登歡並沒有坐在辦公桌前,而是和陳延生幾個人圍坐在鐵爐前,烤火吃著花生。
聊了幾句閒話,曹有光笑著說道:「老薛先說情況,說完回去休息,我和延生他倆時間有點長。」
老薛點了點頭,將花生扔回托盤,拍了拍手,講起了他們這兩天關於照相館的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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