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潮生 378.送福神

    薛二混本名不叫薛二混，但是叫的人多人，本名反到被人忘了，大家都稱呼他薛二混，或者二混子，親切點的無非是叫他二混哥。

    剛開始，薛二混還有一些不習慣，但是叫著叫著，薛二混也就習慣了。甚至連他妹夫署長大人，也是叫他薛二混。

    薛二混對於這個外號很不服氣，總想著有一天自己要干出來一件大事情，讓看不起自己的他們好好看看，究竟誰才是混子！

    今天就是一個好機會，剛才自己正在胡同里劉寡婦的縫窮攤前巡邏，幾個王八蛋風一樣從自己身邊沖了過去，讓自己一個沒站穩，Pia的一聲就摔了大跟頭。

    關鍵是他媽的劉寡婦居然笑了！他娘的自己給她講了那麼多笑話，這娘們都不笑，自己摔個跟頭，她居然笑得那麼開心！

    老子叫這幫子王八蛋站住，這幫子王八蛋居然沒人搭理自己！

    好啊！老子倒要看看你們能跑多遠！也不打聽打聽，這幾條胡同，誰敢不給我薛某人面子！

    薛二混站在酒館門口，雙手掐腰，衝著高志遠運氣，放在平時，高志遠早就一個耳光把他給抽廢了！

    這個熊貨，瞧這份打扮，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警察！

    但是今天不成，裡面有一堆等著抓的要犯，誰有功夫和他墨跡。

    高志遠轉過來不去看薛二混，眼睛望向錢如發，等待著錢如發行動信號。

    薛二混本身也有一些犯愣，他搞不清楚這些人究竟是幹什麼的，心中也是在打鼓，想著究竟是招惹還是不招惹。

    看到高志遠眼睛躲閃到了一邊，心下馬上就有底了，這孫子原來怕我，眼睛都不敢和我對視！

    「你們幾個孫子，究竟是幹什麼的，面生的很啊！不是我們這一片兒吧！」薛二混雙手掐腰，大大咧咧地問道。

    高志遠等人躲在小酒館門口兩邊。如果從酒館裡面往外看，根本看不出來有人。

    薛二混本身又有點斜眼，所以酒館裡面的人，看不見高志遠等人，還以為薛二混這是在說他們其中的某人呢！

    葉得歡微微一愣，眼睛望向薛二混，發現薛二混直勾勾地瞪著自己，倒是也不怎麼緊張，緩緩起身。

    劉宏光和郝大帥三個人坐在側面，要是想看門外，還得轉頭。郝大帥眼睛一掃之際，看到對面大酒缸座位上，一個頭戴草帽，看上去其貌不揚，絲毫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漢子，右手正在摸向腰部，而他的腰間，黑黝黝的槍柄已經露了出來。

    「不好！有鷹爪子！離火有狗，咱們黑邊個高枝撩！」

    郝大帥跳起來一邊大聲吼叫，一邊掀起桌子衝著那幾桌砸了過去。

    火雞二話不說，從腰間抽出兩支盒子炮，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一陣槍響，幾個化裝的行動隊員紛紛倒地，幾個聰明的，連忙滾開，有幾個躲在酒缸後面，子彈打到酒缸上面，有的鑽出了幾個小眼，有的直接就把酒缸打裂了，有幾個真來喝酒的老酒膩子，也跟著遭了殃。

    小酒館中一片大亂，人影惶惶，錢如發在外面再也看不清楚，連忙揮手，口中大聲呼喝：「他娘的！還等什麼！你們還等什麼！給老子沖啊！」

    楊登歡原本想著也衝過去，剛要抬步，但是想起來自己平時好像也並不怎麼英勇。這個時候當個顯眼包？是不是有些過猶不及？

    高志遠等人見錢如發發出了信號，紛紛抽出手槍，從藏身處衝出來，大聲吼叫著衝進小酒館。

    薛二混直接愣在了當地，滿面驚恐，甭說是二混子，就是二傻子，也該知道這群人是幹什麼的吧！

    「王八蛋，站這兒不許跑！待會兒老子找伱算賬！」高志遠再一次從薛二混身邊竄過，口中狠狠地罵道。

    高志遠這聲喝罵，一下子提醒了薛二混，轉身進了身邊的小胡同，嘴裡嘟囔著說道：「不跑，不跑是孫子！」

    高志遠等人衝進小酒館，小酒館中已經亂成一片，劉宏光和郝大帥三個人第一個反應過來，所以動作也就更快。

    火雞打了一梭子之後，迅速朝著小飯館後面跑去，進了院子，火雞毫不猶豫，順著牆邊搭著的架子車就上了牆，俯身蹲在牆頭，招呼兩個人上來。

    郝大帥土匪頭子，翻牆上樹那是基礎技能，毫不費力地跟著上了牆頭。

    劉宏光雖然動作笨拙了一些，畢竟也是行動高手，雖然蹬掉了兩塊牆磚，不過還是上來了。

    「太巧了，要是沒有這輛架子車，今天可就麻煩了！」劉宏光心有餘悸地說道。

    「哪有這麼巧！架子車是我剛才過來搭的，沒個退路，吃飯都不放心！」郝大帥冷冷地說道。

    三個人剛剛長起了一點身子，突然聽到外面有聲喊道：「牆上！有人翻牆！」

    隨後幾聲啪啪槍響，打得牆頭石屑亂飛。

    「跳著走，過幾間鋪面再跳回去！」郝大帥連躥帶跳，躬著身子在牆頭上邊跑邊喊。

    郝大帥和火雞在牆頭上連竄帶蹦，如履平地。

    但是劉宏光可就沒那麼自如了，雖然他在行動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但是他沒怎麼上過房，跑得歪七八扭，有幾次差點掉下去，多虧火雞在他身後，不時地扶他一把，這才不至於跌落下地。

    劉宏光三個人逃了出去，小酒館中其他人，就沒有這份幸運，不少人被特務們當場摁下，有幾個衝進廚房，想要翻窗戶逃跑，也被裡面或者外面的特務擒捉。

    剛才大亂，葉得歡剛抽出手槍，正巧被衝進來的焦勇幾個人緊緊摁住，葉得歡奮力掙扎，但是人單勢孤，手中手槍終於被焦勇給奪了下來。

    奪下手槍，葉得歡冷靜了許多，不再掙扎，任由焦勇幾個人給自己上了銬子。

    看著豕突狼奔的同夥，紛紛被特務們摁倒，葉得歡長嘆了一口氣，閉眼冷聲說道：「鼠輩！都是一群鼠輩！如果大家一擁而上，拼上一兩人，大多數人還是能跑出去的！」

    說得慢，其實時間並不長，小酒館中不一會兒就穩定了下來，十幾個人被特務們全部制服，集中蹲在飯館正中間。

    隔著小酒館三四間門臉是一間成衣鋪。

    撲通撲通幾聲響動，一個女人悽厲的尖叫聲，讓前面的店主和顧客都是一驚。

    劉宏光三個人手持手槍，瘋狂地從後面奔了出來，拉開店門，沖了出去，駭的店主顧客，一片譁然失色。

    (

    楊登歡和錢如發快步走進小酒館，聽到大街上一片喧譁，錢如發轉頭出去，楊登歡進了小酒館，看到葉得歡仍然在狠狠掙扎，過去一巴掌抽在葉得歡臉上。

    葉得歡抬頭，狠狠地瞪著楊登歡。

    「老葉，好久不見，沒想到咱們能在這裡見面！願賭服輸，就別再瞎折騰了！」楊登歡冷冷地說道。

    「嗷！」葉得歡衝著楊登歡一聲厲吼，身子猛然朝前一竄。

    楊登歡仿佛被驚到了，身子連忙一退，腳下一滑，朝後摔去。

    摁著葉得歡的高奇見楊登歡要摔倒，嚇了一跳，驚呼一聲：「隊長，小心！」

    錢如發出門查看，還沒來得及看呢，就聽見高奇的驚呼，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快步進門，口中連聲問道：「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楊登歡向後錯了一步，站穩了身子，看了一眼葉得歡說道：「好啊，見了熟人這麼開心？待會兒咱們有得聊了！」

    「怎麼回事？」錢如發問道。

    「剛才沒站穩，滑了一下，老高估計我可能要摔了，就喊了一嗓子。」楊登歡笑道。

    「小心一點，幹什麼都是毛毛糙糙，真摔一下怎麼辦！」錢如發關心地說道。

    「沒事，外面怎麼樣？」楊登歡問道。

    「沒見什麼，估計是咱們動作大了點，鄰居們害怕了！」錢如發搖了搖頭說道。

    說話間，焦勇快步進門，看了眼酒館裡面，焦急地說道：「有幾個翻牆衝出來了，你們見人了嗎？」

    「廢話！老子讓你守在後面，你問老子見人沒有？」錢如發惡狠狠地罵道。

    「他們跳進一家成衣鋪，我們也跟著跳了進去，誰知道一個換衣服的女人在那裡大喊大叫，店裡人圍了上來，耽誤了我們。等我們追出來，已經人影不見。我讓其他人附近搜索，我來匯報一聲。」焦勇委屈地說道。

    「你他麼的」

    「抓人要緊。」楊登歡在一邊低聲說道。

    錢如發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氣急敗壞地大聲說道：「現在」

    錢如發看了一眼，不少特務手裡都押著犯人，只有幾個特務手裡沒有人，就隨手點了幾個說道：「你們幾個，跟著焦勇，把附近幾條胡同搜一下。」

    楊登歡轉頭沖趙東說道：「老趙啊，還得請你們署里支援。」

    「沒問題，現在就去！」趙東大大咧咧地答應一聲，轉身就走。

    「咱們先把人給押回去，在找些人過來，爭取今天晚上把這一片搜一遍，劉宏光他們指定能落網！」楊登歡轉頭說道。

    錢如發點了點頭，無奈地說道：「也只能如此了。」

    胡同內。

    劉宏光和郝大帥三個人直衝了進去，連連拐了三個彎，這才停了下來，靠在牆壁上呼呼喘氣。

    「不敢停！喘一會兒還得跑！」劉宏光驚慌地看了一眼左右說道。

    「跑到哪算一站呢！」郝大帥扶著膝蓋，有點絕望地說道。

    「咱們得找個營盤躲起來待會兒，要不了多久，這一片兒就要大搜查了！」劉宏光神色驚慌地說道。

    「還回姚老五那裡？」郝大帥說道。

    「實在不行也只能這樣了。」劉宏光想了一想說道。

    三個人沒有身份，而且都是通緝的要犯，除了姚老五那裡，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地方好去。

    「那咱們往哪邊走？我都繞迷糊了。」火雞左右看了一眼說道。

    「先拐上前門大街再說。」劉宏光說道。

    「前門大街？算逑吧！那是自投羅網！」郝大帥不屑地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劉宏光也沒好氣地說道。

    幾個人正拿不定主意，一個巡警模樣的人，慌慌張張拐進胡同，正是薛二混。

    薛二混看見劉宏光三個人，微微一愣，立刻轉身朝著胡同另一端跑去。

    郝大帥一見薛二混，眼睛一轉，登時有了主意，口中輕喝一聲：「抓住他！咱們來個『送福神』！」隨後快步追了過去。

    劉宏光尚未明白，火雞已經懂了，眼睛一亮，也跟著追了過去。劉宏光只能也跟著過去。

    火雞速度快，沒幾步就超過郝大帥，追上薛二混。

    薛二混見三個人追上來，不明白怎麼回事，他跑路可不是為了這三個人，回頭罵道：「滾蛋！跟著二爺幹什麼！」

    火雞一伸手，拽住薛二混脖領子，手上一拉，腳下一勾，把薛二混摔倒在地，帽子滾飛了好幾米。

    薛二混心裡這個氣，心想今天指定出門沒看黃曆，什麼倒霉事都讓自己給碰上了。

    「王八蛋！打悶棍也不看看是誰！老子是警察！」薛二混指著自己的脖領說道。

    「拽進小胡同！」郝大帥冷聲說道，聲音沙啞，壓的很低。

    薛二混一驚，隨即意識過來，這三個人面色不善，八成是賭場雇的人要債來了。

    「你們客氣點！不就是欠你們幾塊錢嗎！至於堵我啊！回去給麻老么說一聲，等老子關了餉，一回本兒，指定還你們！」薛二混口中嘟囔著說道。

    「閉嘴！」火雞一個嘴巴抽上去，隨手拽下薛二混兩隻襪子，堵住了他的嘴。

    郝大帥和火雞兩個人拖拽著薛二混進了一側的小胡同，劉宏光不明白這個時候，他倆拿一個巡警撒什麼氣，但是也不好問，只能跟著他倆也進了胡同。

    進了胡同，郝大帥伸手抽出手槍，頂在薛二混頭頂，薛二混嚇得連聲嗚嗚，撲通跪倒在地上，口中嗚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想死想活？」郝大帥冷冷地問道。

    薛二混連忙搖頭，想了想不對，又連忙點頭，覺得又有些不對，又連忙搖頭。

    火雞一把將襪子從薛二混口中抽了出來，薛二混連忙說道：「想活！我想活！」

    「好啊！帶我到你們家住幾天，保證你沒事，要不然，老子殺了你全家！」郝大帥冷冷地說道，臉上露出獰笑。

    「沒問題！全憑大爺吩咐！」薛二混連忙答應。

    居然這也可以！劉宏光看了郝大帥一眼，心中想到。

    郝大帥仿佛看明白了劉宏光的意思，笑了一下說道：「告訴你吧，這就叫做『送福神』！我們踩綹子的時候，如果有弟兄們受傷，就隨便敲開一戶家門，把人交給他，他就得給老子看好了！但凡出了一丁點紕漏，老子就滅他滿門！」

    說到這裡，郝大帥有意無意地看了薛二混一眼，眼中露出一絲殺意。

    『不敢！絕對不會有任何紕漏！』薛二混連忙說道。

    「家裡離著遠嗎？」郝大帥又問道。

    「不遠，不遠。就在前面小井胡同！」薛二混說道。

    「走吧！今後咱們北平城，又多了一門親戚！」郝大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