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潮生 70.這是要讓自己當組長嗎?

    太陽照常升起。

    楊登歡總是覺得冬日的太陽,就好像冰箱中的燈一樣,雖然也亮堂,但是卻沒有一點讓人暖和的溫度。

    楊登歡坐起來,長長伸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小小姑娘,清早起床……」

    唱了兩句,楊登歡突然覺得有了更好的詞可以裝一下13,故作深沉地搖頭晃腦吟道:「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嗯,老王學問還挺深,這么小眾的詩都能背出來,非常有裝13的潛質,只不過千萬不要搬到隔壁才好。

    楊登歡鼓足勇氣,終於一躍而起,飛快地穿起衣服,他唯恐自己再一猶豫,就起不來了。

    在這個連電熱毯都沒有的時代,起床真是一件挑戰人類毅力的事情!

    手裡拿著一套煎餅果子,大搖大擺走進警察局的楊登歡,好像很受同事們的歡迎,不時有人停下來和他打招呼。

    對於同事們的熱情,楊登歡來而不往非禮也,人家客氣,他加倍客氣,人家不客氣,他也要多少客氣幾句。

    進了辦公室,先是二隊的副隊長何仁偉過來打招呼,何仁偉個子挺高,在辦公室里,大家都把他叫做「大個子」。

    大個子何仁偉人緣不錯,這得益於他溫和的脾氣。即便是對方再怎麼古怪,何仁偉也能跟他合得來,這不得不說何仁偉確實是一個……爛好人。

    「楊兄弟,請客啊!這一次你可高升了。」何仁偉笑道。

    「請客……高升……?」楊登歡一怔。

    「你還不知道呢?昨天翹班了吧?」何仁偉笑道。

    「昨天我有事。」楊登歡笑道。

    「我哪天都有事。」何仁偉也笑道。

    開完玩笑,何仁偉湊近了說道:「你的警士命令下來了!花姐親自來宣讀的!」

    「除了我還有誰?」楊登歡問道。

    「還有秦志超。你們一隊可真行,全處就兩個名額,還全部都給了你們。」何仁偉不無妒忌地說道。

    王大嘴從楊登歡身後悄悄摸過去,突然蒙住楊登歡雙眼,衝著何仁偉使眼色,意思別讓何仁偉說話。

    何仁偉輕笑一下,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王大嘴,趕緊給老子鬆手。」楊登歡不高興地說道。

    王大嘴訕訕地鬆開手,瞥了一眼楊登歡說道:「就不能猜錯一回?考慮一下我的自尊好不好!你怎麼又猜對了!」

    「瞧你那五根手指,粗得跟蒜臼似的,有什麼好猜的!」楊登歡瞪了王大嘴一眼說道。

    「哥,今天哪匹馬……」

    楊登歡不等王大嘴說完,突然問道:「大嘴,知不知道咱們北平城裡哪家燙髮館最有名?」

    「燙髮館?」王大嘴一愣。

    「怎麼?不知道?」楊登歡戲謔地問道。


    王大嘴頓時來了精神,眼睛瞪起來,就如同京叭附身一般,指著自己胸口說道:「開什麼玩笑,這事嘴爺能不知道?告訴你登歡兄弟,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要知道我可是最喜歡兩種馬了。」

    兩種馬?什麼意思?楊登歡疑惑地望向王大嘴。

    「一種當然是賽馬,另外一種……當然是可以騎的母馬囉!」王大嘴神情賤笑地說道。

    「少廢話!問你正事呢!趕緊說!」楊登歡皺眉說道。

    「崇文門內大街新潮燙髮館,北平城裡第一家!在他們家店裡做頭髮,必須預約。他們店有一位叫作托尼的美髮師,整個一廣大中年婦女的偶像!」王大嘴貧嘴地說道。

    「托尼?外國人?」楊登歡一愣。

    「哪啊!樂亭人,原本跟著老鄉來北平學大鼓,沒成想進了燙髮館,而且還陰差陽錯的他麼紅了!你說上哪論理去!現在讓托尼做個頭髮,估計得排上兩三天隊才行呢!」

    楊登歡神色一動,低聲說道:「去把新潮燙髮館的預約登記給我取來。」

    「要那玩意兒幹嘛……」王大嘴嘟囔了一聲,見楊登歡神色不悅,連忙改口說道:「沒問題,你就放心吧!」

    楊登歡神色略微緩和了一些,王大嘴立刻又沒皮沒臉地湊了過來問道:「究竟是誰要這玩意?」

    楊登歡眼睛一瞪,王大嘴連忙兔子般跑開,一邊跑一邊說道:「我這就去還不成嗎?知道伱朋友多門路廣,嘴太爺不問了還不成嗎!」

    王大嘴連躥帶跳地出了辦公室,和正進門的錢如發撞了一個滿懷,打了個招呼,跑了出去。

    「什麼情況這是!大嘴也能跑這麼快?」錢如發有些納悶說道。

    「我讓他去辦點事。」楊登歡笑道。

    「怪不得,你使喚他指定行!現在局裡誰不知道你是他金主,你都讓他贏了好多錢了。」錢如發進門坐在自己位置上,一邊往杯子裡放茶葉,一邊說道。

    「嗨!那是大嘴運氣好。」楊登歡笑道。

    「處長來了嗎?」錢如發突然衝著一直在自己辦公桌前悶頭看報紙的副隊長李照輝問道。

    「來了,說是你到了,就帶楊登歡進去,有事要說。」李照輝笑道。

    「你這個瘦猴,怎麼不早說!」錢如發話雖這麼說,但是卻看不出來一絲一毫的不高興。

    「嗨!這不是聽楊登歡和大嘴兩個人逗悶子。聽上癮了嗎!」李照輝笑道。

    楊登歡見幾個人神色都挺高興,心中想著江茂才指定是在拘留所裡面掛了,估計除了所長大胖子任奎之外,沒有一個人不開心。

    「知道嗎,前天晚上……」錢如發湊近楊登歡低聲說道,但是說了開頭就止住了。

    「知道什麼?我昨天被警備司令部稽查處借走了。」楊登歡一副茫然模樣說道。

    「江茂才自殺了!」錢如發說道。

    「自殺了?什麼情況?」楊登歡問道。

    「至於為什麼,這是任胖子的事,和咱們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你是辦案警官,待會兒寫一個報告,就算結案了。」錢如發神色愉悅地說道。

    「沒寫過啊……」楊登歡有些為難。這些民國時代的法律文書,他還真沒有接觸過。搜索記憶,也是一片空白。

    「把這茬兒給忘了哈!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呢……」錢如發好像剛剛想起來楊登歡不過是一個剛入職的小警察,還沒有獨立辦案的經驗。

    「沒關係,反正待會兒會分給你幾個人,到時候抓一個會寫的不就完了!」錢如發拍了拍楊登歡肩膀說道。

    分幾個人?這是要讓自己當組長嗎?是不是有點快了?楊登歡眨著眼睛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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