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答案都已經呼之欲出,只不過時間上貌似有些來不及了,不過葉晨知道於秀凝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葉晨知道於秀凝在等,她等的是自己的表態。
作為奉天城名副其實的地下皇后,於秀凝有著很強的掌控欲,她希望一切都攥在自己的手心兒,葉晨啞然失笑,不過卻沒有在意,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他還是省得的,這個女人她想要什麼,給她就是了。
葉晨默默吸著香菸,沉思許久,仿佛經歷了一場思想鬥爭,這才打定了主意。他苦笑了一聲,從容掏出手槍拍在了茶几上,推到了於秀凝的跟前。
「忠義!你這是幹什麼?」於秀凝睜大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看他,然而葉晨卻注意到了於秀凝的嘴角略微彎起,臉上帶著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笑意。
葉晨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這頭老狐狸,到了現在她居然還在跟我在這兒端著。不過嘴上卻是帶著恭敬的說道:
「姐!我知道您仁義,可這次您得破破例。萬一齊公子找到我頭上,想拿我打開缺口。那您就瞧在都是自己人的份上,也別讓我遭那個罪,趕緊把我給斃了。我就算在九泉下,也會謝謝姐姐你,保佑您長命百歲。」
「呵呵!你這是幹什麼?」搪搪手槍,於秀凝仿佛被電擊一般,快速抽回了指尖,有些慌亂的說道:
「快拿走!拿走!別在我面前擺弄這東西,我瞧著害怕!」
跟於秀凝互飆演技的葉晨,看到於秀凝的表演,嘴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然後情真意切的說道:
「姐,您別多心,我剛才說的是真心話。只要我一死,齊公子沒了人證物證,你和姐夫才能相安無事。放心吧,就憑咱們之間的感情,不管你怎麼做,弟弟都不會怪你。」
葉晨知道此時於秀凝早已堪破迷局,從容淡定的布下了應對措施。所以此時不向她表忠心,更待何時呢?一旦自己的表現讓她滿意,於秀凝從此就會把他看成是心腹爪牙了。所謂危機,危險中帶著一絲機遇。葉晨表現得很忠誠,而這種忠誠也正是於秀凝所期望的。對方的一言一行,既體現了她駕馭手下的超高能力,也滿足了她高高在上的虛榮心。
「唉忠義啊!你叫老姐姐說什麼好呢?」憐愛地看看許忠義,命人強行奪過手槍,於秀凝搖著頭嘆息道:
「事到如今,你怎麼還不明白?姐姐是個拿自家兄弟當替死鬼的人麼?唉!你呀你,就不能再想想,殺一個人這還用我們親自動手嗎?」
葉晨心裡暗笑,我就知道你不會坐以待斃,要不然你也不配成為東北行營督查室五大狐狸精之首了。於秀凝仍在不緊不慢地編織著毛衣。她這份鎮定與從容,令所有的七尺男兒均感到汗顏。只見她風輕雲淡的說道:
「忠義啊,你忘了一件事,華夏這火車,它從來就沒有正點到達過。晚上個三五分鐘,那都算是快的。更何況,這趟火車會晚半個小時!」
鐵路部門的一貫作風,給於秀凝創造了難得的條件。這多出這半個小時,往往可以干許多事情。如果換做當兵的,沒準兩頓飯都能吃完了。
「跟你說實話,你別笑話我…..」望一眼窗外的暮色,於秀凝貌似無奈地說道:「我呀,我可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小時候看人家殺雞都會哭上半天。嗯!現在也這樣,見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見血,一見血我就暈!」
葉晨心下釋然了,看來這於秀凝果然是不簡單,早就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在了頭裡,既然這樣,自己就坐在一旁看戲就好,希望齊公子不會被於秀凝的反制給氣的吐了血。在奉天這一畝三分地,齊公子就算吃了癟,想必最後也不會把賬算在自己的頭上,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只不過是依附在於秀凝身上的羽翼,最終做主的還是於秀凝和陳明兩口子。
這時就見於秀凝有些陰冷的一笑,然後用讓人內心發寒的語氣輕聲說道:
「齊公子現在最好能保持心平氣和,正所謂欲速則不達,不然一到瀋陽,我保證他會追悔莫及。」
火車在警戒線外五百米處停了下來,車輪間,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被生生軋成了數截。跳下火車的齊公子,眼睜睜瞧著這人間慘劇,臉上的肌肉不停地哆嗦著。
「齊公子現在最好能保持心平氣和。所謂欲速則不達,不然一到瀋陽,我保證他會後悔莫及。」葉晨玩味著當初於秀凝在火車站附近的旅館裡說的話,這個女人對於人性已經捉摸的入木三分,如果有誰因為她是個女流之輩,能對她輕視,那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
在齊公子催促下,極速運行的火車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當司機發現黝黑的軌道上躺著個人時,想剎車已然是來不及了。
「要在正常速度下,我還能控制住車頭,可是,可是」怯怯地看著齊公子,火車司機的臉幾乎白得像一張紙,話都說不利索了:「我已經盡力了,真地盡力了」
「這怪不得你」拍拍司機肩膀,齊公子慘然一笑。他此時無比地失落,也無比地灰心。摘下屍體的狗皮帽子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忽然,他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臭味。
「這個人喝醉了酒,結果就躺在路基上睡著了。」一個老毛子少校,滿懷遺憾對著齊公子解釋道:
「很抱歉,由於肇事地點不在我們的警戒內,所以我們的士兵都沒有發現它。」
「唉!欲速則不達,欲速則不達呀」齊公子恨恨地想道,「於秀凝你這賤人,可真會利用別人的弱點!」
於秀凝斷定齊公子會急於趕赴瀋陽,因此,她推算對方必然要利用職權來強迫火車提速。可這一提速機會就來了,她暗令陳明將電訊員「二鬼子」灌醉,然後悄悄放在了鐵軌上,她要讓齊公子一口一口的將這苦果給吞下去。
至於這二鬼子,既然已經做好了吃兩家的準備,想著左手拿著鈔票,右手握著權利,那就活該他有這一劫,果然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兩面三刀,吃裡扒外,這就是典型的二鬼子行為。對於這種敗類,於秀凝當然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對於敵人心軟,那可不是她的作風。
「我本來是安排他在這瞭望火車,可沒想到」拎著帶血的酒瓶子,陳明痛心疾首地搖搖頭,然後說道:
「唉!這個二鬼子啊!你說他怎就戒不掉這一口呢?啊?哪怕天再冷,你就不能少喝兩口麼?」
借彼之手,除掉自己的心腹之疾,不管是誰也挑不出於秀凝的毛病。如果要怪,那也只能怪「二鬼子」好酒貪杯,在這種場合下還不知道有個收斂。
葉晨平靜的站在一旁,聽著陳明和於秀凝兩口子,跟顧雨菲和齊公子進行著寒暄,這種場合,葉晨沒湊過去熱臉去貼冷屁股,而是站在一旁掏出老刀牌香菸,在那裡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當煙抽到二分之一時,便丟在地上,用光亮的皮鞋碾上一碾。周而復始,每次都是這樣,令人感覺他就是個淡定的局外人。
作為老對手,齊公子自然是注意到了葉晨的異樣,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菸頭,嘴角微微彎起,沒有多說什麼,朝著自家弟兄走去。齊公子的目光葉晨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知道齊公子在細節方面是個高手,他應該已經注意到了自己故意暴露的小陋習,希望他不會用到,不然自己絕對會讓這個傢伙重蹈覆轍。
歡迎儀式變成了送終典禮,這個結果有點出人意料。幾十名隨從呆呆地看著齊公子,但齊公子卻很坦然,丟下二鬼子的狗皮帽子,他沖手下吩咐道:
「進城吧,趕了一天路,大家都累了,今晚先好好睡一覺。」
本來應該是很熱鬧的場面,卻弄了個不歡而散。血淋林的事實擺在齊公子面前,讓他對於秀凝不得不高看幾眼了。「青浦班的老二,果然不同凡響!」鑽進轎車,死死盯著窗外,齊公子恨得兩眼冒火,口中喃喃自語道:
「我原本以為這是結局,沒承想叫你給扳成開始了!!!」
坐在於秀凝身旁的的顧雨菲則是想起了自己從重慶臨走的時候,舅舅魏大銘對自己的叮囑:
「外勤里是藏龍臥虎,你可千萬小看不得呀,你舅舅我算是個人物吧?但在某些外勤眼裡,恐怕連個蟲子都不如。真的,信不信由你,舅舅絕不會騙你。」
魏大銘那是什麼人?那是軍統電訊處的處長,抗戰後更是防務部的副司長,在重慶這裡根基深厚,能讓他如此的忌憚,可見軍統散落在外的這群外勤的實力有多不簡單,他知道自己這個外甥女一向心高氣傲,他是真的不想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所以才會特意的叮囑勸誡。
舅舅的話果然應驗了。在重慶本部號稱「智謀無雙」的齊公子,到了人家外勤的地盤,卻被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給不露聲色地耍了個灰頭土臉。更有甚者,他還是有氣無處發,想挑理都挑不出來。
「妹妹貴姓?」於秀凝盈盈一笑,打斷了她的沉思,輕聲問道:
「軍職怎麼稱呼?」
顧雨菲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她招牌式的笑容,對著於秀凝親近的說道:
「我姓顧,叫顧雨菲,中校,你叫我雨菲就行。」
於秀凝仿佛在品味著顧雨菲的名字,沉吟了片刻後說道:
「雨菲,雨菲,嗯!好名字,一聽就是大家閨秀出身。對了,我叫於秀凝,往後你稱呼我秀凝姐就行,咱姊妹倆不用見外。」
「哦秀凝姐」
這兩個人都在裝腔作勢的寒暄著,其實彼此之間都警戒著對方,話語間看似不經意的刺探著對方的虛實,正在這時,隨著一陣清脆的汽車喇叭聲,那紛亂的思緒被一掃而空了。
「誰這麼討厭?」瞥瞥窗外,對面一輛並行的轎車中,探出個更加討厭的頭,葉晨搖下車窗,沖她擺了幾下手。
「你幹嘛?」顧雨菲不耐煩地問道。
「靠邊兒!」葉晨也沒慣著這位大小姐,他可不會學著許忠義那副賤兮兮的表情,對著顧雨菲絲毫不假辭色。
「嗯?」顧雨菲被葉晨給弄得一愣。
「麻煩你靠邊!」許忠義沖她身後指了指,大聲喊道:
「姐!」
暗恨的咬了咬牙,顧雨菲這才明白,原來他找的不是自己。
「忠義啊!怎麼啦?」於秀凝命令司機停車,對著葉晨問道:
「你不是跟著齊長官嗎?咋跑過來啦?」
葉晨對著於秀凝開口解釋道:
「姐,齊長官說他旅途勞頓,想早些歇息,不打算出席晚宴了。您看」
「那就依著他吧!」
「好!我去跟負責安保的兄弟交代幾句。」說完葉晨就要駕車離開。
「嗯!去吧!」話音未落,於秀凝馬上又想到了什麼,她急忙叫住葉晨,然後說道:
「哎忠義啊!齊長官不赴宴,可他手下兄弟怎麼也該墊墊肚子吧?這樣,你再去問問,看看有誰想去大和旅館??我在那訂了套間。」
「我寧肯咽老百姓的糠,也不吃他許忠義和於秀凝的一粒糧!」看了一眼大和旅館那豪華的餐廳,臉色陰霾的齊公子扭頭便走。在眾人勸說無果後,他率領親隨蹲了一宿票房子,啃了一宿乾麵包。
現在的人對於票房子可能沒有什麼理解,其實所謂的票房子,也就是車站的售票處和侯車處,包括汽車站,火車站和輪船碼頭等等。一般來說,票房子裡面設施都很完善,空間大,地上還乾乾淨淨,而且有的票房子還有硬木座椅,因此久而久之這裡竟成為住所。
在當時,很多外地人找工作,但他們一時半會又找不到合適的,於是他們晚上就到票房子裡面過夜,但硬木椅最好別去坐,因為那是給候車旅客留著的,地上冰冷,也沒法座,一般是找個牆根,蹲一宿也就湊活了。
蹲票房子晚上暖和,不過就是人來人往吵鬧一些,但是看在不要錢的份上也都不算什麼。當然,在票房子過夜也有不好的地方,晚上有人會檢查是否有票,因為規定只有買票的人才能在票房子過夜,否則就會被趕走。為了應付檢查,有些人白天就在車站外買一張最便宜的車票,然後晚上隨便怎麼檢查都不擔心。
至於齊公子當然不會有這樣的擔心,平日裡他就橫的跟個禿尾巴狗似的,再加上身上這一身皮的加持,自然是不會有人不開眼,主動來招惹他這樣的麻煩。
至於顧美人,此刻正和葉晨在鐵路賓館的豪華套間裡,只不過此時的她顯得有些猶豫不決,畢竟大家都是一起來的,結果自己拋下了大家,一個人跑來住賓館,總是感覺有些底氣不足。
葉晨撇了一眼顧雨菲,臉上明顯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開口說道:
「你到底住不住?不住的話我就直接開車把你送到齊公子那裡去。我給你三分鐘的考慮時間。」
說罷葉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開始給顧雨菲計時。一想到候車室那要命的汗味兒和臭腳丫子味兒,顧雨菲的頭皮都快要炸了,對著葉晨嚷嚷道:
「你幹嘛要逼我?人家不得想想嗎?」
顧美人生氣了,從小到大,她最討厭別人強迫她。更何況其他同伴還都沒有入住,你叫她一個人怎好意開口?其實說白了此刻的她就是在擰巴著,她想要給自己找一個心安理得的藉口。
葉晨可不管她這個,你想要擰巴那是你的事兒,只見葉晨說道:
「小姐啊!我這不是逼你,你想早點休息,我也想早點回家呀?咱都累一天了,您就不能相互體諒一下?」
人家「店小二」說得有理,顧雨菲也不好亂發脾氣。可她扭扭捏捏盯著房門,遲疑了半天就是拿不定主意。搖著頭推開房門,許忠義嘆息一聲,將她一把推了進去。
「哎呦!你要幹嘛?」顧雨菲半坐在床邊,左手不自覺的摸到了腰後。
「你不是拿不定主意麼?我替你拿了!」隨手將鑰匙丟給她,葉晨接著說道:
「放心吧!宿費、伙食費我替你掏,不就是幾個錢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再怎麼說,你我也算相識一場,難道我還能看你露宿街頭蹲票房?」
顧雨菲此時有點懵,因為葉晨和以前在重慶的做派差距太大,她一時之間感覺有點適應不過來,這時就見葉晨從隨身的包里拿出幾封銀元輕輕放在桌面,然後說道:
「這是給你的,你先拿著用。」
「我我憑什麼要你的錢?」
「別多心,這不是我的錢。」點根香菸,他吸了一口後淡淡說道:
「你們來趟瀋陽不容易,是吧?總部不給你們掏安家費,咱地方替你們解決。每人六百塊現洋,別嫌少,全是弟兄們一點心意。好啦!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葉晨說完抬腿便走,一點都沒猶豫,那瀟灑的背影,看著顧雨菲半天沒緩過勁來。
()
1秒記住品筆閣:www.pinbige.com。手機版閱讀網址:m.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s 3.854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