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說得是通過為芬姨娘出頭,讓旁人看見咱們這房是能讓人依靠,還不是好欺負的。」錢媽媽未說出來,門口卻是傳來一個憨憨的聲音,接著便是一個圓潤的身子——繡滿端著蝦餃進來了。
錢媽媽一臉懷疑與打量,皺眉道:「你這個丫頭怎是在這兒,不知道通報嗎?剛才你聽到了多少?」
繡滿滿不在乎地叼著炸蝦,回答道:「恩,大概都聽見了吧。」
「你。」錢媽媽起身就要抓住繡滿,並對王辭華道,「小姐,此人留不得了,我看這就送到京城去,讓我們家的處理。」
「媽媽,稍安勿躁。」繡錯忙是扶住錢媽媽,但她還不鬆手。
王辭華倒是禁不住笑出來。這繡滿就是被錢媽媽捉住了,還不忘把嘴邊的蝦餃吃掉,又奮力越過錢媽媽的手,想要再拿上一隻蝦餃,卻因為手短怎麼也夠不到。圓滾滾的臉蛋配上圓滾滾的身子,實在是憨態可掬,和一種喚為竹熊的動物極為相似。
「好了,好了。」王辭華笑夠了,起身攔住錢媽媽道,「媽媽,繡滿就是這個性子,她既然能出入我房中,那便是可靠的。媽媽不必擔心,繡滿不會亂說的。」王辭華在後笑著默默加了一句,只要有吃的就行。
繡滿趁著錢媽媽一放鬆,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高她的手臂,然後機智地從手臂下穿過成功到達飯桌前,大快朵頤起來。
錢媽媽見著繡滿的吃相也是哭笑不得,這也不像是有心計的,不過尚存著一絲疑心,還未能做到與繡錯那般信任。
王辭華在旁還不時往繡滿面前的盤子挾菜,笑道:「慢慢吃,沒人與你搶的。」
「恩,恩,恩。」繡滿嘴裡充滿了各種食物,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王辭華,繡錯並錢媽媽看著,當晚都多吃了一碗飯。
王辭華問道:「繡滿,你從前服侍過的那位小姐,也是這樣做的嗎?」
繡滿在吃的空隙,抽空點了點頭。
王辭華安心一笑。這些日子,她從繡滿口中聽說了不少她前任主子小姐的事兒,行事作風十分利落灑脫,兵不見血刃,卻是步步動機前後因果,且灑脫,任何事都無法牽絆住她的腳步,仿佛另一位令風傳語苦苦追尋的女子。這位女子,也曾是從府門裡走出來的。
王辭華此時並未瞧見繡滿鼓著的嘴頓了頓,才點頭的。
王辭華轉頭對錢媽媽笑道:「媽媽可是聽清繡滿的話了?咱們就是要這樣辦。芬姨娘買丫頭的錢就從我私房裡出,正經入府里的籍,按照一般的步驟走。」
錢媽媽還是皺眉道:「小姐,你的私房也不是金庫,年節也將將要到了,還是留著銀兩孝敬老爺討歡心來得好。」
王辭華笑道:「討父親歡心卻不一定要用銀子,不用銀子才來得稀奇有孝心。錢媽媽就按照我說的對。」她說著頓了頓,道:「倒讓他們看看,誰才是大房。」
錢媽媽見王辭華事事都有主意,也就不多話了,幾人又談笑了一陣,便是散去了。
第二日,王辭華將前陣子為母親做的白色毛線無指手套上繡了幾朵藍色的雲彩,又煮了紅豆湯,一併送到月院去。王夫人血虛,繡滿倒是建議多喝些紅豆湯,暖和味道也好,王辭華怕母親不愛喝,就親自學了,好讓她看在女兒一片孝心的份上多喝些。
走到半路,王辭華算了算日子,便讓繡錯再將一雙帶著黃色紋路,頗想豹子皮毛的手套也取來。(絕對聲明,三行不是豹紋控,只是想起三行某位好友,華麗麗的豹紋啊)
月院布置上還是清雅,但瞧著可是有人氣多了,除了王辭華,趙夫人每隔三日也會來一回,陪王夫人聊聊天。王辭華很歡迎這位王夫人的兒時好友,她的來到讓王夫人能多說些話,不會太過清雅沒有人氣。
剛到院子,就聽見趙夫人爽朗的大嗓門,王辭華面上露出笑容,也跟著朗聲道:「趙姨母,我來了。」
屋裡兩張容顏依舊美好,更添風韻的臉轉過來,趙夫人對王夫人笑道:「月姐姐,我就說辭兒該來了。果然是小饞貓,可是聞著味兒了?」
王辭華聞言便配合得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到桌子前,擺出一副饞相,抱住趙夫人的手撒嬌道:「姨母,這是什麼東西,聞著好香呢。」
趙夫人被王辭華的可愛摸樣逗笑了,不禁愛憐地摟住她,笑道:「你這小饞貓。」又點著她的小額頭,對王夫人故作疑惑道,「月姐姐從小就乖巧,是京城裡有名的賢淑女子,而你丫頭卻是一隻小饞貓,也不知想了誰?」說完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定然是像老師了,咱們老師呢,對吃的最精細了。」
王夫人見狀也是笑了起來,王辭華又與趙夫人玩鬧一陣,逗得王夫人直笑,才端端正正坐在旁邊,笑道:「我也帶了吃食來,不過不如姨母的御膳珍貴。」說著讓繡錯將紅豆湯端出來,她起身各盛了一碗與兩人。
趙夫人喝了一口,點評道:「我每回來倒都吃出不一樣的滋味,除了頭幾回,現在是每回都不錯。」之後還添了一句,「這也是有孝心了。」
王夫人柔笑著看著自己的女兒,點頭道:「妹妹,我這幾年真是像一場夢,怎麼也醒不來,但有這孩子在,醒不來也就醒不來吧。」
王辭華聽了心中想,她何嘗不是黃粱一夢了,但她醒過來了,便不能讓所有關愛她的人都活在惡夢中。
王辭華故意裝成聽不懂,拿出那雙白天藍雲的無指手套,給王夫人看,「母親,是在藍雲上睡覺做夢嗎?」
王夫人的悲傷情緒一時被打斷,新奇地接過那雙手套,驚奇道:「這做得真巧妙,遠遠看去,真和天一樣,不過顏色調換了,更顯得有趣了。」
王辭華摸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原本是想繡翠竹的,但怎麼也繡不出風吹竹搖的風姿,天漸漸冷下來,就索性繡上藍雲,竟是顯得十分有童趣。
王夫人很喜歡這雙手套,一來是女兒自己做的,無論怎麼不好,也都是喜歡的,二來是白天藍雲的巧思用在手套上,看著暖和又純真,讓她想起兒時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便是更歡喜了。王夫人戴上手套試著畫了一副真正的白天藍雲圖,手套竟一點也不妨礙動筆。
王夫人笑道:「辭兒真是有巧心,比我小時候更聰慧呢。」
王辭華羞澀道:「母親喜歡就好。我怎能和母親比的,一首詩要想上好幾天,還做不好。」
王夫人搖頭,安慰女兒道:「作詩並沒有好壞,不過是寄情而已。」
趙夫人在旁打算道:「怎是只有自個兒母親的,就沒有我的了。」還故意笑罵了一聲,「都不記得姨母了。」
王夫人又要笑,王辭華忙是轉身討好道,「姨母說什麼呢,辭華怎會忘記的。」說著趕緊又取出一雙黃黑紋路的無指手套來,笑道,「姨母可是喜歡?」
趙夫人本也就是開玩笑,這下瞧見了,是真喜歡了,這花色還從未有過,但她一瞧就愛不釋手,道:「真真是不得了了,怎被她想出來的,這紋路看著像豹子,我戴回京城去,可是要讓那些夫人羨慕。」趙夫人抱住王辭華,夸道:「還是我侄女,就是聰明。」
王辭華不好意思道:「也不是我想出來的,只是我院子裡有個丫鬟說過,他們那兒曾時興過這個款式,我才想到來做手套了。」
不過,趙夫人也沒聽見這句話,一個勁兒瞧她的豹紋手套了,一會兒左照照,一會兒右照照,恨不能現在就回京城顯擺。
王辭華瞧著趙夫人這樣喜愛,突然就想到年節該送什麼給自己這位有愛的好姨母了。
離開月院,王辭華往辭院走,年節的禮物是想好了兩份,接下來就該是怎麼做出來了,這又是極浩大的功夫,看來閒暇時間是沒有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年節那日,王辭華的禮物讓她出了個大彩,也使得她能重回王家。
她正想著其他幾件節禮,卻見姐姐王蘭華迎面走來,旁邊跟著她的丫鬟,王辭華覺得眼熟,想了一陣方是想起,這是那日林姨娘帶著她與王淑華去挑的那一位長相出挑的丫頭。
兩人有說有笑,不像是小姐與丫頭的關係,更像是閨中好友,而王蘭華常年板著的臉也笑盈盈的。雖是能看見姐姐高興也是好事一樁,但王辭華莫名覺得奇怪。當下卻也不作他想,與王蘭華行了一禮,道,「姐姐好些日子沒去看母親了,母親很想念姐姐呢。」
王蘭華見著她又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母親只要有你就夠了。」說完就領著丫鬟走了。
「姐姐。」王辭華喊了一聲,卻見她越行越遠。
其實在王夫人心中,這個不常見的女兒更是一樁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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