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其華 第三十五章

    王年晝這一離席，眾人也都是散了。王辭華悄悄跟在王賢良身後，一直憋著笑。王賢良今個兒也喝得多了，卻也沒發現。一直到院子裡，屋中一片亮光，擺著一席的美食，胖丫鬟正坐在椅子上大口啃著蹄髈，小廝則是無奈地看著她啃。

    王辭華本是想要給王賢良一個驚喜，但繡滿居然這就吃上了，她不是吩咐要迎接少爺的嗎？當下從王賢良身後氣惱地跑上去了，抓著那蹄髈就是叫道：「你還吃？」

    繡滿居然抓住蹄髈，轉了個身繼續吃了。王辭華真是沒法說了，小廝已經滿是敬佩地想要對繡滿拱手了行禮了。

    王賢良看著這一切，嘴角不禁是揚起，卻再也放不下了。這才是回家了。

    「哥哥。」王辭華已經放棄與繡滿爭執了，當下不好意思對王賢良笑道，「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卻是沒想到讓哥哥看笑話了。」

    王賢良只是摸了摸妹妹的頭，就徑直坐到主座上，笑道：「這些每回可都只有一塊能到我嘴裡。」

    王辭華見哥哥笑了，便是放下了心，開開心心地坐到王賢良身邊，一一將那些吃食介紹給他聽，又是故作惱道：「哥哥，真是太好心了，老是被他們搶走。」

    王賢良也不說話，看著她笑，從懷中另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她。

    王辭華好奇道：「這是什麼呀？」哥哥可從來沒送過她東西。憑著他的性子，難道是什麼詩書集？但也不想啊，書也沒這般小的。

    難道是做小的是詩書集？王辭華聽繡滿說過，有一種物件能把字放小了。但就是做小了，真要這般小，也無法看了。

    王辭華一腦子都是古怪，打開盒子卻是一朵迎春花玉簪子，花骨朵上竟還做出極小的一隻蜜蜂。王辭華一瞧就是萬分喜愛，那迎春花看著就是和真的一般。

    「哥哥，這還是送我的？」王辭華忙又是問一遍，別是表錯情就不好了。

    王賢良笑道：「自是送你的。」

    「多謝哥哥。」王辭華立刻就是拉住王賢良的手，就要帶上去。王賢良幫著她帶上，這紅彤彤的小臉蛋兒，真是瞧著比頭上的迎春花還鮮嫩。

    王賢良瞧著，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禁笑道：「這下，怕是那老陸真要扛不住了。」

    「哥哥在說什麼？」王辭華幫著哥哥夾菜，方才她留心瞧著，王賢良可是沒吃多少，光顧著說話和喝酒了。長途勞頓，定是餓了。

    「沒說什麼？」王賢良笑道，「這糕點吃著味兒更好了。」

    「是嗎？這是最近研製出來了，也是好放。等哥哥去書院時，多帶些走。」王辭華笑道，哥哥能喜歡就太好了。說完又不放心道，「哥哥還是在家多吃些吧，回頭到了書院又要搶光了。」這一說完，連連往王賢良碗中放吃的，生怕他吃不飽。

    王賢良也是真餓了，便是爽快得吃。這妹妹院子裡的手藝還真不是好一星半點，紋築書院的伙食何等好，但這桌宴席是一絲也不遜色的。

    桌上大半的菜都是被吃光了，王辭華一瞧時辰也晚了，哥哥今個兒也是累了，便是與哥哥辭別。

    王賢良起身，竟也是抱拳行了一禮，「多謝。」

    王辭華被他這一行禮給驚傻了，「哥哥，不就是一桌子菜嘛，不至於吧。」王辭華默默腦袋，哥哥是有多喜歡吃啊。真不得了了，明個兒該加菜了。

    王賢良道：「為這菜，也為妹妹的用心。為書信包裹，也為妹妹照顧我姨娘。」那些書信和針線食材，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也不過如此了，更難得的是，她還幫著自己照顧生母。

    王賢良這一回家就發覺了，芬姨娘起色都比上回來的時候好了，看著竟也胖了，衣裳也都是嶄新的，連氣韻都是祥和，是真的過得好了。這府里的情形他也略知一二，王辭華是真的值得他這個禮。

    「看哥哥說的，咱們兄妹倆，這不是應當應份的。」王辭華覺得這哥哥也太大題小做了，這有什麼可說的吶。

    所以說有些人是真的能領情，默默記在心裡，比如王賢良，芬姨娘，這對母子在之後一直將王辭華當成自己人，而王辭華也真心實意把他們當成家人。王年晝卻是王辭華再怎麼用心，也不如官職來得要緊。

    年節將至，各家各府都是忙開了。所幸上回王老夫人壽宴，許多物件都是能再用上的，林姨娘也都收著，這回只需再重新拿出來整理一番就能用了。

    王年晝因著兒子回府，又帶來好消息，上司也常夸，更覺評優有望。果然，臨到考核，竟真是評了一個優。王年晝一整個年節都是極高興的。如此，王家上下也都是喜氣洋洋。

    王辭華與王賢良兄妹自也是難得能一塊兒享受這悠閒的年節。一般是，早晨王辭華起床，與繡滿，繡錯做半個時辰的健身操，彼時王賢良也打完拳了，然後王辭華三主僕就端著早飯到賢院和哥哥一同吃，而賢院的小廝也跟著沾邊吃了不少。

    用完早餐，就是王賢良的讀書時間，王辭華就在一旁練字，王賢良不時指點一二，接著是午飯，照常由辭院提供。下午歇一會兒，王賢良接著讀書，王辭華則是做針線會兒。她量了量哥哥的尺寸，又是結實了，按著這樣的趨勢，手套和鞋都要做大一些。

    晚飯因著王賢良的到來，便是全家一起吃了。不過是真吃不飽，只是做做樣子，而且吃慣了辭院菜色後，那飯菜已經不合兩兄妹的胃口了。所以，等到晚飯畢，兩兄妹又會圍在一起吃夜宵。

    要說辭院的飯菜還真養人，等著王賢良回紋築書院，他的那些小夥伴都是驚呆了。那長高長結實，可不是一點點吶。

    府中年節是準備得差不多了，王夫人也終於是回府了，總不是過年還在趙府吧。林姨娘是早早就領著王淑華候在府里了。雖說王年晝也是評得了優，但林姨娘抱著不能錯過一個的心還是打算在趙府試試，萬一成功了呢？

    王辭華看著旁邊的兩母女，林姨娘，你會不會太激動了，手筋都是爆出來了。

    趙夫人自是要陪在王夫人身邊，兩人進院子。林姨娘頭一個迎上去，竟是比王辭華還快，她笑道：「姐姐，可是回來了，這院子整天打掃整理的，定是舒服。」

    王夫人淡淡地點了點頭，走過去了。那趙夫人倒是看了他一眼，不過也沒說什麼。林姨娘已是有料想到，也不氣惱，仍是笑著在旁跟著。

    王辭華與王夫人規規矩矩一請安，笑道：「母親，回來了。」這才讓王夫人露出笑臉。

    王賢良也行禮，喚了一聲母親。

    王夫人對於這個兒子是有複雜的感情，一方面不是自個兒親生的，總覺得是分走了王年晝的愛，但隨著相處時間長了，而她對王年晝的心已經淡了，再看這個兒子，又多了幾份感情，到底是從小就抱到她跟前的。且，這兒子越長越像她的哥哥，朝廷的能臣成大人，便也是真心待他了。雖做不到如王辭華那般歡喜，卻也是真當自個兒兒子了。

    「讀書方是一個悟字，多讀多思，不必下狠勁兒，要注意自個兒的身子。」王夫人也是柔笑道，「又是長高了。」

    王賢良對於這位嫡母是真心敬重，在他瞧著，這位嫡母的學識不比學院的先生差，為人更是品德高潔。

    趙夫人還沒見過王賢良，這一瞧長得還真不錯，就笑問道：「姐姐，這是你兒子啊？」

    王夫人聞言點點頭，道：「我長子。」

    她這一句長子，讓王賢良心中一震動，他一直渴望這位嫡母的承認，卻一直無法。在旁人覺得極出色的紋築書院優秀生，在這帝師之女的嫡母看來，不過是爾爾。而他除了這個身份，另外更沒有值得這位嫡母的側目了。現在能得一聲長子，王賢良覺得他被承認了。

    王辭華笑眯眯看著，覺得真好，哥哥回來了，母親也回來了，真好。

    趙夫人不過陪了一會兒，也就回家去了。現在是年節，誰都忙，誰家都有辦不完的事兒。林姨娘沒有與趙夫人多說幾句，甚至沒有將王淑華推薦給趙夫人瞧，不過也無妨，她有信心，在年節里，肯定能讓趙夫人喜歡上自己的女兒。

    林姨娘是十分有信心的，既然趙夫人會喜歡那個傻乎乎的丫頭，那肯定也會喜歡上自己的女兒，誰都知道王家三位小姐，大小姐是最出挑的。

    林姨娘也領著王淑華走了，她也忙，不過是為了給趙夫人瞧瞧女兒，這還有還多事兒呢。王淑華在一旁則是恨不能立刻就走了，她就煩和王夫人待在一起，那眼神總顯得她名不副實，她不是真正的有學問。而王賢良一來，她就被無視了，也真是討厭，還有那個辭丫頭，就是會做針線討好父親，看著就沒出息。這三人可說是王淑華在王家最討厭的，林姨娘一走，她也立刻跟著走了。

    一路忙碌，終於到了除夕。王老夫人坐在上首，幾個小輩紛紛獻上節禮。眾人對王老夫人的喜好都有所了解，便送的都是值錢的玩意兒，唯獨王賢良又送了一幅字，那王老夫人也看不懂寫得是什麼，卻立刻讓人掛在廳前，那鼻煙壺以及紋築書院的學子已經足夠她顯擺了。

    輪到王年晝，王淑華又是送了一隻荷包，王辭華也伸長脖子瞧了瞧，果然是沒有進展，甚至沒有她的幫助，那水鴨子越發禿了。王年晝心情好，加上是寵愛的女兒，也是高興地收下，但從未掛出來。

    王蘭華則是送了一隻扇袋子，普普通通，王年晝也誇了一句，收下了。王辭華本是想趁著過年和姐姐說句話，卻是碰了一鼻子灰，幸好她也是豁達，並不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