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檀小時候在家很受欺負,因為懶散,又愛到處打聽,摸樣也不是很出挑,家中有好的也都緊著哥哥和姐姐。到了府里,小姐倒是對她很好,繡錯繡秋兩位姐姐都待她不錯,即使有時要訓斥她,也令她十分歡喜了。
但是,她在辭院也不是最受重視的,小梅卻是一直對她很好,從來不訓斥她。繡檀高興地對小梅道:「真好吃,小梅姐姐。」
小梅又從籃子裡取出一塊,遞給繡檀,笑道:「愛吃便多吃一塊。」說著眼睛往院子裡往去,道:「今個兒你倒是極閒的,三小姐不在嗎?」
繡檀邊吃邊隨意道:「小姐出去了。」
小梅聞言,又狀似隨意道:「是嗎,」說著看了一眼天,笑道,「也是,難得天氣好了,小姐定是去踏青了,不帶著妹妹嗎?那幾個丫鬟夠用嗎啊?」
「不……」繡檀一不小心漏出一個字來,慌忙又是停住了。繡檀想起小姐的吩咐,打聽事兒可以,但絕不能將院子的事說給別人聽。繡檀是見過過王辭華雷霆手段的,自然是牢牢記住了這條。
小梅立刻是豎著耳朵聽著,但只一個字,竟就不說了,聞言忙時急接下去,道:「不什麼?不是去踏青嗎,還是去做別的。」
繡檀被一連串的問題給驚著了,愣了愣,才是道:「我不知道。」
小梅掩飾地笑了笑,又是轉了話鋒,道:「看來定是領著繡錯姐姐了。」瞧見繡檀臉上有些鬱郁的,又是故作神秘道,「妹妹,你可是知曉大丫鬟的月銀?竟是生生高出三等丫鬟八成呢。」
繡檀這回又是一愣,方是結舌道:「多了八成嗎?那得多少錢呢,可是用也用不完了。」繡檀自當差後,老子娘就把她的所有月銀都拿走了,只有小姐賞的荷包是她的。在她的月銀上再加了八成,那得是多少錢呢,繡檀不禁嚮往起來。
娘一直想要買一件最末等錦緞的裙子,但總是捨不得。若是能有大丫鬟的月銀,那娘定是能穿上那件裙子了。繡檀想著,卻又沮喪起來。每個院子只能有一個大丫鬟,繡錯是最得小姐寵愛的,就是以後嫁出去,院裡的大丫鬟也一定是繡秋的。什麼時候才會輪到她呢?
小梅見繡檀的臉色更是不悅了,便又是試探道:「小姐不在院子裡,繡錯姐姐也定然不在吧,那錢媽媽可是在的?」
繡檀還沒回過神來,只聽著小梅在問,錢媽媽在不在,又想了想,這算不算院子裡的事情範圍呢?這究竟是要回答還是不回答呢。
小梅催促著,又是從籃子裡遞了一塊糕給繡檀,而身子也不禁和繡檀挨在一起,顯得和她十分親熱,笑道:「錢媽媽大抵是不在吧,不然妹妹可能隨意偷閒的。」
繡檀正要回答,就聽著繡秋在她身後道:「這不是小梅妹妹嗎?今個兒不當差呢。」繡秋正是低頭在做針線,並沒有瞧見,還是坐在她旁邊的繡艾察覺有人。
小梅不免覺得繡秋礙事,再過一會兒就是要問出來了。她笑道:「繡秋姐姐還忙著呢。三小姐也真是,不多尋幾個小丫鬟,連瑣事也讓姐姐來幹了。雖是樸素,但也難為了下人。」
繡檀在旁直點頭,就是呢,她好不容易升了等,不再是粗使丫鬟了,卻因著院子裡沒粗使丫鬟,只能還幹著那些事兒。
繡秋只是笑道:「小姐最是體貼我們下了,雖是忙著,但荷包賞賜可是不少了,都能抵上月銀了。」說著瞧了繡檀,道,「繡檀,你說是不是?」
繡檀想起那些荷包,還真是的,這個月算算真是能抵上月銀了,而且月銀都是要交給家裡的,荷包卻都是自己的。一時終於想通了,小梅那些問題都是屬於辭院內部的,不能隨便回答她。
繡秋說罷,又是淡淡道:「我們小姐可是極難得的主子,入了辭院的門自是會時刻想著小姐,這才是當下人的本份。」說著朝小梅一笑道:「我們那兒還有事呢,就不陪妹妹閒聊了。」
繡檀就要被繡秋拉走了,手裡的糕點剛吃完,還想問小梅要一塊兒。小梅見狀,趕緊又從籃子裡取出兩塊來,一塊交給繡檀,一塊就要遞給繡秋。
繡秋卻不伸手,笑道:「說來也不怕妹妹笑話我,只是在辭院呆久了,這吃食從不缺的。我這幾日竟是胖了,我上回家去,姐妹兒可都是笑話我胖呢。」
繡秋雖真是胖了些,但從前是真的太單薄了。在辭院好吃好喝的,食材又是上等,繡滿還是一等一的大廚,沒事又會調理藥膳,她的身子骨可是結實不少。臉皮膚質都是好了,姐妹們只有羨慕的份,哪裡是會笑話她的。
繡秋見繡檀還真接著,就嘆道:「快留著肚子。繡滿在走前還留了點心,本是想做完針線再告訴你的。」又故意笑道,「你多吃也是好的,等會兒吃不下,就便宜我們吧。」
繡檀一聽趕緊將這塊還沒吃的糕點還給小梅,道:「多謝小梅姐姐了,那我們先走了。」說著就催促了繡秋走。
繡秋被繡檀拽走了,又是不動聲色轉頭看了一眼小梅。那籃子大得出奇,還蓋得密不透風,除了糕點,定然還有其他的東西吧。
「繡秋姐姐,糕點呢?」繡檀滿懷期待等著糕點。有了繡滿的糕點,還要吃那些糕做什麼。繡檀現在是極後悔剛才吃了那些,一會兒要是吃不下該怎麼辦呢。
繡秋板著臉,瞪了她一眼,道:「你還有想吃糕點?小姐說什麼你忘記了。」
繡檀見繡秋的臉色,就知又要被訓斥了,聞言小心道:「我記得,小姐說不能將院子裡的事和旁人說。」繡檀回憶自己剛才說的話,真沒說出去。這些日子,她時刻是記著小姐的吩咐,從沒有忘記的,就是在和娘說話時,都不敢將院子裡的事兒說出來。
想著,繡檀委屈道:「繡秋姐姐,我真沒說。我都記著呢。」繡檀想著自己又被訓了,偷偷開始擦眼淚,她明明就沒說嘛。
繡秋見狀嘆氣道:「你這丫頭,我並不是在罵你。只是能有小姐這般的主子是好事,若是走出辭院,可再也回不來了。」他們三人都是後來的,繡檀和繡艾其實心都是好的,平素姐姐妹妹叫著,她也不忍看嘰嘰喳喳的繡檀倒了大霉。
繡秋正色道:「繡檀妹妹,你方才見的小梅並不是可靠之人。林院和香院的丫鬟,說到底就是再好,也不能交心,還是需時刻防備著。」
繡檀點點頭,心裡還是傷心。此時,繡艾將三大盆糕點都端出來,繡檀才是破涕為笑。
繡秋見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也是跟著笑了。但一笑,就是沉下臉來,今天府里似乎很不尋常呢。
府里這幾日除了馮婆子攔人,倒也沒旁的事。幾個繡並王辭華終於又是將好幾枝緞帶花做好了,送到了趙府,其餘剩下的,王辭華先是送了母親王夫人。她一貫對任何東西都是淡淡的,但難得竟是喜歡這簪花,連母親都喜歡的簪子,王辭華忽然又是想到了什麼。
邱三那間破鋪子最後還會換給了王辭華。雖是聽他直說,鋪子的河即將成為辛幫的運貨水路,不多時就會大賣的,但她卻是不大相信。鋪子真能大賣,邱三還會換給王辭華嗎?有人會明知錢就在眼前,還要往外推的嗎。
介於邱三將自己混得那般悽慘,王辭華是真懷疑。不過,有間鋪子還是不錯的。王辭華倒是有大幹一場的決心。這想著,第二日又領著繡錯往府外去了。
那條街道真是極清冷的,王辭華雖不不怕,但覺得還是不大安穩,有些後悔沒有帶上繡艾了。繡艾不光是力氣大,還有武打招式,三五個大漢並不能近身,比一般的小廝還抵得上用場。
繡錯壯著膽子,護在小姐身旁,要是真有意外,她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護小姐安穩。王辭華瞧她嚴陣以待,又一臉悲壯的摸樣,又是感動又是笑道:「你不必擔心,左右是在城裡,並不會出事的。」頂多是破費些銀子而已。
不過,這條街也為免太清淨了。他們從剛才走到現在都沒見一個人。沿河旁有不少的鋪子,但都是關著的。房屋破破爛爛的,王辭華十分懷疑,稍微一碰就會倒了。
邱三的鋪子還在最後面一間,裡面漆黑一片,繡錯拉著王辭華遲疑道:「小姐,我們還是不進去了吧。」
王辭華心裡也在打怵,但還是振作,道:「青天白日的,能有何事?」繡錯還是害怕,可小姐要進去,她只能撐著,陪在小姐身旁。
鋪子在外瞧著不大,可往裡卻是別有洞天,經過一段很漆黑的走道,就是到了裡間,是亮了些了,而在拐角的地方還連著閣樓。
裡間是真如外面那般破舊,凳子椅子都是缺角的,破破爛爛,一扶就會倒地。兩人里外看了,並沒什麼好的,只是地上的悉悉索索的米粒是什麼?
王辭華疑惑,難道是耗子嗎?只是這裡沒有其他東西了,就是有耗子也不該是散著這般多的米粒啊。她想著,往唯一沒看過的閣樓望去。忽然,上面傳來一陣聲響。繡錯被嚇了一跳,顫抖著身子道:「小姐,別是賊人躲在這兒吧。」
王辭華聞言,安慰道:「此處什麼物件都沒有,誰會來偷?就是有梁上君子,也不會尋這個地方。」她說著話,閣樓上竟是傳來一陣狼嚎聲。這下繡錯是真嚇著了,死命擋在王辭華面前,閉著眼睛道,「小姐,你快走,這兒有狼。」
雖然很感動,但王辭華還是拍了拍繡錯的肩膀,道:「狼會偷米吃嗎?」而且那陣狼叫很不真切,她前世在趕路途中是聽過狼叫的,帶著狂野的殺氣,怎麼會是這般有氣無力的。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4s 3.630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