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辭院全院出動,府里由錢媽媽坐鎮。
幾人也是很長一陣沒有逛街了,對上街各色各樣都眼饞得很。王辭華瞧著,便笑著讓繡錯分了他們一些錢,由得去玩吧。等著中午的時候,再自行去無雙酒樓尋王辭華。
而王辭華則是領著繡錯,往店鋪沿街走。這條街真是偏靜,河邊的店鋪都破舊不堪。王辭華上回來,還能瞧見寥寥幾個租客,而現在竟是連租客都不見了,幾棟連著的鋪子已經將將要倒了。
就這樣一條街,若不是王辭華提前得了信,她也絕不會相信此處就將成為繁華之處了。王辭華往兩岸看出,這倒是一條很長的街道,也位於城中,但竟是如此衰敗,還真是不尋常。江南自古富饒,這白空著店鋪,還真罕見。
王辭華往鋪子走出,張五走後,鋪子就十分安靜了。兩人剛往裡走,就迎來竄出來一個人影。
「小姐。」邱三笑著打招呼道。他衣服穿得也還齊整,但頭髮卻仍是隨意綁著。臉色是好多了,人影也不是風一吹就倒的摸樣。
王辭華與繡錯被唬了一下。繡錯不禁是道:「好好的,亂嚇人。」
邱三忙是致歉了,又行了禮,舉止文雅,身姿飄逸。王辭華每每見著都不禁感慨,這才是真正百年世家出來的公子。繡錯總算是不臉紅,到底是見著多了,而且她心中排第一的還是大牛哥。
可惜就是頭髮太凌亂,雖然更顯出灑脫來,但瞧著並不適當。王辭華讓繡錯將邱三的頭髮梳了,又是道:「莊子裡應該並不缺你吃喝,怎你的頭髮還是這般沒心思打理的?」
邱三倒難得臉紅道:「小姐,這梳頭著實是難了,我還沒學會。」
果然真是貴公子出身的,王辭華感慨又好笑,便請繡錯教導他。繡錯為人脾氣好,有耐心想是應該能教會這位少爺。
邱三迎著兩人往裡間走,屋內乾淨了不少,在沿河那面牆上多開了一扇窗戶,顯得亮堂多了。邱三解釋道:「我尋莊裡的小廝來打掃的。」
王辭華點點頭,這不過幾日邱三已經能遣動小廝,看來此人在莊子裡已能站穩了,自己真是沒看錯人。王辭華道:「那管事可沒其他行動?」
那管事正是阿茗的親爹,他對親生女兒尚且如此心狠手辣,難保不會對新來的邱三下毒手。其實,王辭華在邱三去後,還是頗為擔心。她與邱三也不過是相處一面,對他的能力也只不過是揣測,但現下著實無人可用,可只能碰碰運氣了。
邱三笑道:「自然是有行動的。那管事已聯合了周圍好幾家有勢力的多田富農來鬧事。」
恩,既不必管事出面又能讓邱三煩惱。「那如今解決?」王辭華問道。
邱三神秘一笑,低聲道:「所以我躲到這裡來了。」說完哈哈一笑。
繡錯聽著卻是急了,小姐讓他去解決麻煩,他卻來到這裡躲清靜。這一急,手上一用力,邱三的頭髮被猛然拉緊,不禁是喚道:「好繡錯,你先把我的頭髮放開。」
王辭華覺得有趣,看著邱三求了好一陣,才是揮手讓繡錯將他的頭髮放開。王辭華笑道:「行了,你別賣關子了,不然繡錯可要將你的頭髮都拔光了。」
邱三委屈道:「小姐就愛看我的笑話。」言罷,又是轉了話鋒道:「小姐,管事在莊裡多有剋扣,底下的人早就看不過去了。他這回聯合了富農,可不是沒有代價的。是承諾要讓底下的人去富農的田地幫忙的。這可是火上添油嗎?那幫人真會願意去富農田地幹活?」
邱三的手上也只差了一把扇子,不然就能手一搖,盡顯少爺得意的丰姿了。
邱三得意道:「小姐,讓他們去鬧,左右我也瞧不見,等鬧夠了,光是底下的人和富農都要找他麻煩。」
繡錯終於也聽明白了,不禁是為方才拉疼他頭髮慚愧,於是手又輕了幾分,還順帶幫他捶背了。
邱三雖是說得輕巧,但王辭華知道其中有多驚險。那幫子人都是身子骨極結實的,邱三絕不是他們的對手,這其中只要有一絲不對勁,他許就是要不能完全了。
王辭華想著,也不說出來,只是對邱三道:「既然要在這兒住幾日,那就去尋個客棧吧。等會兒跟著我一併去無雙酒樓。」這也算是對他的獎賞了。
邱三自然會意,笑道:「這都是應該應份的。能得小姐一口飯吃,自然要干好活了。」
這間鋪子是齊整些了,但周圍幾間鋪子都是衰敗不堪,風大些就會倒。想是邱三也住了一段時間,許是能了解衰敗的原因,王辭華便是問了。
邱三聞言,回憶道:「小姐是問對人了。這間鋪子原也是我家的產業,在我初到江南時,這鋪子還十分興旺,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只是這條街上占鋪子最多的高老爺慌忙就將鋪子賣了,連同街道前的水運都不管了。這條街是本就是依託水運興旺的,漸漸也荒涼了。之後在高老爺逼債上吊後,還傳出鬧鬼的事兒,便真是沒人了。」邱三說著又是感慨道,「高家做生意還公道,卻不知怎麼得罪了林家,竟是逼著高家家破人亡。」
王辭華聞言皺眉,「可是錢塘林家?」這未免也狠了。那位高老爺的獨女,王辭華在前世見過,卻是十分靈動的女子。本是出身富足,但如今卻是可憐了。
邱三看了王辭華一眼,道:「就是那家。」而錢塘林家正是林姨娘的娘家。邱三到莊子幾日,可從各個管事口中將王家的情形探明了,自然是知道王家有一位林姨娘了。他道:「高家卻是難得有門道尋得七彩珠的。林家怕就是因為此事,才動手吧。」
繡錯在旁聽著了,驚呼道:「小姐,難道那九顆七彩珠是……」那九顆七彩珠竟是用高家家破人亡換來的。
王辭華不知該說些什麼,高家家破人亡,正是她的林姨娘所為。前世她何嘗不是被逼至邊疆呢。王辭華一面為高家感傷,令一面更是時刻警戒自己不能放鬆,要讓大房徹底強盛起來,方是萬全之策。
不過,她還真不知道,原來林家是那般狠絕的角色。王辭華不禁眯了眯眼睛,看來林姨娘卻不是好對付了。
王辭華想了想,覺得這回的機會無論如何都要牢牢抓住。若是錯過了,她不知道之後還有什麼等著大房。王辭華思付道:「既然這條街偏僻,那價格也該是便宜。不知多買幾間要多少銀兩?」
邱三將高家的事說與王辭華聽,就是要讓她保持警惕,激發出鬥志來。他在大房的莊子幾日,就看出不少漏洞,也怪不得管事能如此貪錢了。而且,就大房現在的良田,也僅是過得去,一旦遇事,大房將無法抵擋。
邱三轉頭望向窗外,笑道:「小姐,多幾間鋪子能如何?這沿岸的兩排鋪子才稍能撐住場面。」
這個念頭王辭華也是略想過,可真要將這兩排鋪子都包下,她從沒覺得真能做到。
邱三拉著王辭華起身,讓她看向對岸,道:「小姐,這兩排鋪子也不過是讓我們瞧得更遠,真正顯在身後的天地,我們卻是瞧不見。可站到對岸去,我們打開窗戶就能看見了。小姐,這才是不過是第一步,萬不能拘謹。」
現下陽光正好,對岸的鋪子都建得高,陽光只能撒到河面上,金燦燦一片。王辭華可以想到,未來在這裡會有多繁華。
邱三的話讓王辭華下了決心,她算著手中的錢財不敢冒險,差點將大好的機會都失去了。正如前三所言,就是將鋪子都買下又如何,也不過是事業的第一步。而她若在第一步都邁不開,那今後再有什麼資本對付林姨娘。大房也只能永遠看著對岸的繁華了。
王辭華想著,交代邱三去尋這些鋪子的賣家,左右邱三這幾日要待在城裡,正好交給他辦。而錢媽媽到底沒處理過生意,且這到底是件冒險的事,憑著錢媽媽謹慎的性子必定是要攔的。
邱三聞言,便是笑道:「等會兒賣主就來了。」原來邱三早是尋了買主來。這兩排鋪子長久無人租,也賣不出去,賣主聽著有人願意買,趕忙來了。
王辭華自然是隱在裡間,並不讓人瞧見。這件事還需暗中進行,且她一個女子,年紀尚小,談買賣未免讓人起疑。
邱三等的賣主,正是從前那租房的房主。他見著邱三,就道:「原來是你小子,別浪費了大爺的時間。」說著就要往外走。也不是房主看不起邱三,而是從前邱三一度連飯也吃不起,哪裡能買得起鋪子。
邱三卻是淡定,坐得極穩當,笑道:「路哥大概是忘記我已經賣身為奴了吧。這鋪子卻是我主子要買。當然路哥若是不想賣,那也作罷。我回稟主子便是。」邱三說罷,還拍了拍荷包,道:「這排鋪子,我瞧著就是虧本買賣,能不買自是最好了。」這番話說完,邱三才是起身,要往外面走。
這下賣主立刻是停住了,他怎麼就忘記這小子已經賣身了。賣主瞧著邱三滿身的行頭顯然都是價格不菲,比他身上買的好多了,果然皮相好就是占便宜。這短短几天,已經很得主子重用了。
賣主忙是拉住邱三,臉上堆滿了笑,搓著手道:「小老弟,哥哥今個兒酒喝多了,說話沒度。小老弟別生氣啊。」
邱三這下又是擺出與賣主極熱絡的摸樣,笑道:「咱哥倆有什麼的,哥哥能不怪罪小弟已經是萬幸了。明兒小弟再請哥哥喝酒。不過眼下還是先把事兒辦了。」
賣主趕忙道:「正是,正是。」他與邱三也不過是房主與租客的關係,裝著熱絡也只是為了辦事。
「那不知小老弟的主子是什麼意思?」賣主搓著手問道。這排屋子已經是見風就倒,前幾日下了一場大雨,生生是將好幾間鋪子都壓倒了。賣主為了能賣出這兩排鋪子,上後跑了大半年,價格也已經低到從前的一成,卻還是沒有人願意接手。
邱三聞言嘆氣道:「自然是要買下這一排了。其實,我是真有勸過我們家主子,這鋪子沒生氣,又破舊哪裡會來人的。可你也知道,」邱三對著賣主笑道,「這些大門大戶的主子,平日裡就是閒著,忽然想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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