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再反問:「我們?我們和我這個詞有很大區別,當說我的時候,是很有自信的說法。當說我們時候,就是心虛。我最大的錯誤就是忽略了你是一名外科醫生,還是比較優秀的外科醫生。我在想,一個外科醫生要殺人,潛伏,偷襲,一刀致命,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他憑什麼用剔骨刀?難道外科醫生用剔骨刀給病人做手術?」
蘇誠道:「絕對不可能,外科醫生最擅長是手術刀。外科醫生謀劃殺人,有決心,必然帶著刀,怎麼可能去拿剔骨刀?這太荒謬了一點。」
蘇誠道:「我這人很任性,我認為兇器是手術刀,而不是剔骨刀。為什麼懷疑你?只有鄰居才可能混到鄰居群中,調查所有鄰居,只有你有能力一擊致命,其他人連心臟在中間還是左邊都不肯定。那問題來了,既然是手術刀殺的人,那剔骨刀怎麼會有血跡?怎麼變成兇器?」
蘇誠道:「上個月我去理髮,接待我是一位新手,他不小心把我頭髮一個部分理的太短了一些,他趕緊找藉口,讓師傅幫他善後。這頭髮要太長了,師傅剪短就可以,這頭髮要太短了呢?怎麼辦?難道接起來?不,那是不可能的。那位師傅很有經驗,他就以我的短髮為參照物,將我頭髮全部剪短,整體一看,真看不出來被剪壞過。」
蘇誠:「我們開門見山吧,你潛伏在張三臥室,但是沒想到張三不是一個人。怎麼辦?張三進臥室,遲早會發現你。你沒有退路,於是按照計劃用手術刀刺殺了張三。接下去,你還有幾分鐘時間思考。接著,華飛語被嚇壞了,我們計算過,華飛語出門到鄰居們看見客廳,期間花費十七秒,我們現場演練過,不需要這麼長時間,只需要十秒。」
「華飛語出門,你立刻到廚房,拿了剔骨刀到臥室,將刀插入手術刀開的傷口中,然後拔刀而出,將刀放回廚房,躲避一邊,等待鄰居注意力在臥室時候,你趁機混入。」蘇誠道:「你成功的製造了密室殺人現場。」
蘇誠讓李四別說話:「我知道你要證據……挺難的,剔骨刀比手術刀長而寬,你手法熟練,按照刀口刺進去,完全破壞了傷口,法醫告訴我們很難證明兇器是手術刀。而且你具備相關知識,你家裡準備好了漂白水,漂白水可以破壞dna。衣服,兇器,所有東西都被你洗的乾乾淨淨。作為預謀和偵探小說愛好者,你準備了頭套,手套,鞋套,這些在手術室是基本用品。沒有指紋,沒有頭髮,沒有鞋印……那你是什麼時候取下這些東西呢?」
蘇誠:「肯定是華飛語嚇壞之前就要開始準備,因為你不知道接下去有多少時間,你必須先把一些東西拿掉,華飛語嚇壞之後,你再前往廚房,布置案發現場。」
李四心中一驚。
蘇誠笑:「我想你猜到了,你不知道華飛語什麼時候敲門,什麼時候進來,所以先拿掉了頭髮套,躲藏在門後,這時候房間窗戶是關的,12月室內還是有些悶熱,你靠在牆壁上。你幸運的是,現場沒頭髮。不幸的是,你的頭皮屑連同汗水黏了一些在白灰牆壁上。你是醫生,你應該知道頭髮未必能驗出dna,但是頭皮屑是可以驗出dna的,這是物證組對你作為進入現場證人提取指紋,dna以辨識兇手指紋和dna的報告,經過物證組的努力,證實頭皮屑dna和你的dna完全一致。」
李四好一會回答:「好吧,我承認進入過張三的臥室,而且是潛入,但是不是案發時候。」
「哦?」
李四義憤填膺道:「張三那個王八蛋,對我老婆下手,拍攝了裸照威脅。雖然時隔兩個月,雖然背景被處理,但是我老婆是正經人,她清楚記得那天白天,馬桶堵塞,出門在樓梯找疏通管道電話,張三詢問後說他能搞定。沒想到這畜生到我家疏通馬桶,敢對我老婆下藥,還拍了照片。我潛入張三家,就是要查這件事,要拿回存有我老婆照片的u盤。」
「這殺人動機我們已經掌握了,不過你自己再說一次也不錯。你這個藉口感覺挺不錯的。你準備偷回u盤才潛入張三家,對嗎?」
「對。」
「那為什麼到處找不到你的指紋?」
「因為我知道偷東西犯法,所以戴了頭套,腳套和鞋套。」
蘇誠道:「張三臥室沒有桌子,只有衣櫥帶了兩個抽屜,作為一個處心積慮的小偷,我想問一句,衣櫥的兩個抽屜有沒有上鎖?」
李四一愣:「好像沒有。」
「裡面有什麼?」
李四突然回神:「我不需要回答這問題,你們要證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證明自己無罪。」
「這個說法對警察可以,但是對法官不行。這是作案動機,法官會要求你回答,你怎麼回答?」蘇誠道:「還有一點,你是案發當天潛入張三家的嗎?」
李四瘋狂思考,許久後,點頭:「四點多吧,我三點半下班,四點到家就直接去張三家,四點二十左右離開。」
「你確定?」
李四捂嘴來回搓動,思考中……
蘇誠道:「你沒有退路,案發前天張三身體不舒服,在家窩了一天。比對你上班和張三在家時間,這七天時間,只有案發當天你有時間。你只有四點後有時間,華飛語進門是四點四十分。」
李四回答:「我是四點二十分離開,我確定。」
蘇誠問:「案發當天?」
「對,案發當天。」
蘇誠道:「你知道嗎?華飛語四點十分就到了張三家門口,等張三回家。」
李四忙道:「我記錯了,應該是三點五十五分到四點五分。」
蘇誠懶得理他,打個響指,左羅推出一張照片:「你四點正進入自己家這棟樓,這是戶外監控拍攝的照片。上樓,進入張三家之前,你要先戴手套,拿鑰匙開門。進去後還要上頭套,鞋套。還要翻找東西,你認為法官會覺得五分鐘足夠?」
蘇誠補充:「如果你要在時間上做文章,就省省吧,監控時間我們對過了,我們連監控保安證詞都有,最近一個月沒有人調試過監控時間。華飛語的手機,手錶我們都對時過。最要命的是,四點不是你一個人下班,有一位鄰居四點十分到家,看見了華飛語在張三家門口,互相交談兩句。你可以再辯,這兩天下來,我們七組把能整理資料都整理出來,我們甚至已經知道,張三四點四十分回家,是你用欺騙手段控制的時間,也是張三趕回來見華飛語的原因,因為張三被你騙了……來,還有什麼,儘管放馬過來。」
說到這裡,李四終於無奈嘆口氣……
動機如同李四說那樣,李四妻子找張三對質,張三死不承認,民警來調查,時間太久,又缺乏證據。
作案過程大部分和蘇誠說的一樣,李四當時是非常緊張的,用剔骨刀掩蓋手術刀是一早就想好的。不可能用手術刀,因為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他很注意細節,避免血跡噴濺在自己身上,手套等作案物品全部用漂白水消毒破壞,沒有留下任何硬證據。唯獨是頭套太急了,張三很後悔,自己應該到廚房後再摘除頭套。
他沒有想過,當時不知道時間長短情況下,拿掉頭套是正確的爭取時間方式。只不過他失敗在這點上,他就後悔了。
蘇誠:「每個預謀犯罪的人,都想的很仔細很清晰,但是臨場作案時候並不是那麼簡單。運氣好,確實很難查。運氣不好破綻百出。你可能不知道,諸如這種預謀犯罪,警察是相對容易找到嫌疑人,預謀犯罪多是熟人。而你和妻子曾經因為此事鬧到派出所,有相關記錄,找到你,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目前預謀殺人中比較難破的是交……」
左羅一巴掌捂住蘇誠的嘴,媽蛋,表亂說話。
蘇誠一笑,站起來對特警點下頭,特警上前,讓李四跟他們走。
門關上,關閉錄像,蘇誠道:「交換殺人也是利用警方這個誤區。預謀殺人十有八九和熟人有關,嫌疑人偏偏和熟人無關,又不存在激情殺人的現場……」
「好了,我以後對你好點,別殺我行嗎?」左羅道:「周斷你有什麼想法?」
蘇誠道:「我打算直接問周斷。」
「開玩笑?」左羅道:「這案件我們只能暗中調查。」
「不行,這案件我的立案標準就是將馬局當嫌疑人,當唯一目標,唯一嫌疑人。我必須弄清楚周斷為什麼卷進來,最好辦法就是問周斷。如果周斷是壞人,我不查了。」
左羅正色道:「我不同意,我認為我們要開始全面調查周斷,現在攤牌太傻了。」
蘇誠道:「我要賭這一把,我認為我贏面很高。」
「萬一周斷是壞人,我們是不是打草驚蛇?」
「你要相信胖子多數不是壞人。」比如蝦米!
「臥槽。」
「反槽。」
「我同意之前,你不許亂來。」
「你不會同意我這樣押注式的破案。」
左羅穩定下情緒,道:「你理智點,最近挖出來的上官無病和周斷也有關係,難道這不能加深周斷的嫌疑嗎?」
蘇誠道:「左羅我和你說實話,如果對手是周斷,就算打草驚蛇,我都能力挽狂瀾。如果對手是馬局,我一點把握都沒有。周斷什麼能力,馬局什麼能力?你應該最了解,周斷只有一個能力,慧眼識珠,他推斷能力,刑偵能力,搏擊能力什麼都很一般。這個理由能不能說服你?」
左羅想了好一會回答:「不能……但是你如果堅持,先試試看吧。」
「死鴨子嘴硬。」
「懶得理你。」
蘇誠不怕周斷是壞人,因為蘇誠認為周斷不是對手,不足為懼。這種邏輯左羅平時是不會接受的,但是不否認挺有道理,蘇誠又這麼堅持,左羅最終還是讓步了。
……
周斷算是刑警中,特別是z部門中外勤的一個奇葩。周斷大部分時間都是朝九晚五的正常上下班,具體的工作由一組的六名副隊長負責,周斷的工作就是把案件分派給六個小組,然後就翹腳泡茶等結果。
聽起來似乎很無恥,但是這邊六名副隊長有四名是周斷挑選提拔的,另外兩名也是周斷慧眼提拔的本單位人才。周斷刑偵業務稀鬆,如果沒有涉及部門之間的案件,或者是局長都坐鎮的要案,周斷上下班是很準時的。
大家戲稱,內勤都沒有這麼準時上下班,更過分是他是外勤,可以堂而皇之的不來上班,遲到和早退。很多人對此是有看法,但是不包括一組的人,人家能提拔六個獨擋一面的副手,你能嗎?
用人是個大學問,有人喜歡忠誠的人,不管其能力高低。有人喜歡平庸的人,來保護自己的地位。按照目前潮流和趨勢,以西遊記為例,孫悟空,上司又愛又恨,搗蛋有他,建功立業也有他,這種人必須用,但是得戴緊箍咒。豬八戒白領階級代表型人物,會馬屁,有些能力,但又不會功高蓋主,始終和上司站立在一起,上司反對孫悟空,他支持,上司支持孫悟空,他也支持。最慘的是沙和尚,乾死幹活,任勞任怨,但能力較差,又不擅長交際,不會看臉色,這種人雖然有美德,但是市面上一抓一把。
周斷用的是六個孫悟空,首先他要把孫悟空識別出來,然後再給他們權利,同時還要制約和規範他們,只做事,不要搗蛋。在這點上周斷做的相當不錯。
今天周斷也很安心的下班了,周斷開車,開了一半,後面車打雙閃,周斷才知道被跟蹤。雖然之前在刑警隊磨練過,但是成為管理者後,技能基本丟光。周斷看後視鏡,知道是左羅的車,慢了下來。左羅超車,在前面帶路,兩輛車東拐西拐,到了南區區政府附近,再轉半里路,下公路,開到了一家商業廣場的地下室二樓停車場。
這家商業廣場生意一般,地下一樓現在足夠停車,二樓只有他們兩輛車,左右看去鬼影都見不到。這地方談話有個好處,一目了然,別人難以接近。
三人下車,左羅先給周斷點上煙,周斷吐口煙圈,問:「什麼情況?」
左羅看蘇誠:「開門見山,速戰速決,要問什麼抓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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