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命 第二十三章 愛和心疼

    一旁站著看熱鬧的人，沒有一個上前去阻止，有些人還對著她指指點點。我聽到那些人說她活該被打，勾引別人的老公，打死了都活該！

    還有罵她不要臉的，可是就是沒有一個站在她身邊為她說一句話的。

    被打怕的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跑到那些人面前大喊著「不要打我媽！不要打我媽！」她們沒有聽我的，打紅了眼，只覺得越打越出氣。

    像是把她們被老公冷落的所以怒氣都發泄在她身上。

    我就是那麼軟弱的一個人，看著她被打得那麼狠，除了在一旁嘶喊和掉眼淚。其他的我什麼都做不了。

    看著她被打得一動不動，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狠狠拽住了一個女人的衣服，把那個女人拖倒在地上。而我也毫不意外的摔倒了。

    另外的幾個女人看著那個女人倒了，回頭注意到我，不知道是其中那個女人大罵了一句「這小野種是誰家的，看老娘不收拾你！」

    豪不意外，那個女人走到我旁邊狠狠地朝我踢了一腳，畢竟我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被她一踢便爬不起來了。

    她這一腳力度不小，踢在我肚子上疼得厲害。我扭捏著想要掙扎著起來，但她隨即又重重朝我腰間踢了一腳。

    我感覺自己聽到肋骨錯開的聲音，很清楚。我一時間疼得窒息，可是卻沒有嚎哭，雖然一直在流眼睛。

    興許是周圍的人看不下去了，一個中年男子開口道「對一個孩子下那麼重的手！你還真動得了手！你們這是做什麼呢？那多人欺負一個孩子，好意思嗎？」我沒有看見他說話的表情，可是我卻在他話音里聽到了同情。

    是的！是同情，從小就敏感自卑的我，可以聽出每個人講話時她們話中所含的感情。

    他這一出聲，周圍的人也都紛紛發表意見，看熱鬧的，路過的，都表露著他們對我這個孩子的同情。

    我心裡突然覺得好笑，這個世界真奇怪。他們可以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對別人惡語相向，也可以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對別人發表同情。

    可他們至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口水噴的那個人她是誰，她是對是錯！不得不說這個世界是跟風的，否則怎麼會有流行這個詞存在呢！

    「晨晨！」

    我一隻手抱著被踢的腹部，聽見她叫我。我看著她，她在哭！是的！她在哭，看著我哭。她眼睛裡的東西是我這個年紀看不懂的，直到後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叫愛和心疼。

    那幾個停下來的女人看著她，聽見她叫我，興許是知道我是她女兒了，便破口大罵，「你個婊子！還帶著個野種出來勾引男人，真不要臉。」說著還覺得不解氣，力道十足的朝她腹部重重踢了一腳。

    我看見她表情猙獰的樣子，那是因為疼的。但她還是看著我笑，她也許是被這幾個女人打得爬不起來了，也許是她根本不想爬起來。

    她爬著一點一點挪到了我身邊，看著我，像是笑又像是哭一樣。很奇怪的表情，「晨晨！我的晨晨！」她抱著我，一遍又一遍的叫著我的名字。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心裡一時間堵得難受，我很想開口叫她媽媽，可是嗓子痛

    得難受，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身邊看熱鬧的人也許是覺得接下來沒什麼好看的了，稀稀拉拉的走了好多。

    那幾個女人好像還不滿足，可能覺得打得不過癮。其中一個女人揪著她的頭髮又是一陣腳踢。

    她沒有吭聲，只是一個勁的護著我，任由那幾個女人踢她，我抬頭，看見她嘴角的笑容。

    她這樣緊緊的護著我，這是第一次我被別人打的時候，心裡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有點小高興。

    我把頭埋在她的胸前，雖然腿被踢得很疼很疼，可是為什麼我覺得這一刻好幸福。

    她摟著我的手又緊了幾分，我知道她已經再盡她最大的努力來保護我了。

    「媽媽！」我聲音很小，可我知道她可以聽見的。

    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警察來了！」那幾個兇狠狠的女人嚇得連忙四分五散。

    「你們沒事吧？美芳！」一個女人把我們扶了起來，她一直看著我，像失而復得的寶貝一般。

    「這孩子是？」扶起我們的那個女人看著她問道。

    「她是我閨女，今年快十四了！」她幾乎沒有停頓的說道，她話裡帶著幾分欣喜。聽得出她很高興，雖然被打得很慘！

    「你女兒？就是之前你一直在找的那個丫頭，被你那喪心病狂的丈夫買掉的丫頭？」那個女人驚訝道。

    聽到那個女人說她一直在找我，我突然覺得心被填得滿滿的，她沒有不要我，沒有想要丟掉我，她只是不知道怎麼去找我而已。

    一時間，我好高興，吸了口鼻涕，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她看我突然笑起來，嚇得連忙道「晨晨，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到那裡了？讓媽媽看看！」

    我笑著道「我沒事，我只是找到媽媽，好開心！」

    她看著我，原本停下的眼淚又開始簌簌的往下掉，我忍不住伸手給她擦眼淚。她拉住我的手，一邊笑一邊哭，「晨晨，你怎麼那麼瘦，你看這手上都是骨頭！」

    看她心疼的樣子，我把到眼框的眼淚逼了回去，笑著道「瘦點才好呢！以後可以不用減肥！」

    她撫摸著我的頭髮，笑容里有些寵膩「你這孩子！」話里有些無奈，可更多卻是心疼。

    「你們娘倆今天是打算就在這裡繼續呆著了嗎？有什麼體己話啊，回家說去。這大街上的，路人們都看著你們母女倆在這傻樂呢！」這話是那個女人說的，她也笑得很開心，看得出她對我媽媽很照顧。

    「你看我這性子，是啊！咱們應該回家去，走晨晨，媽帶你回家！」她拉著我，笑得很開心，這樣的笑像有魔力一般，影響了我。

    「嗯！」我重重點了點頭，跟著她回了她在這個小縣城的落腳點，也是她的家。

    一路上，她告訴我她這些年找我的事，她一個農場女人，不識字。知道我被養父買了後她都急瘋了，她打聽了所有的地方，同村的人告訴她，他們見著養父帶著我進了縣城，可能把我買到縣城裡來了。

    她不識字，身上又沒有錢。她跟一個村子的人借遍了都沒人願意借她，她沒有辦法，只好收拾自己的東西，半夜悄悄偷了些養父的錢打算進城找我。

    可是卻不想被養父發現了，結果她被打個半死，那次後她就不敢再想找我的事了。

    直到後來她聽到村裡的人告訴她，農村裡的小孩被賣到城裡，會被人打斷手腳或是毒啞弄聾了放到城裡的大街上討錢。

    她原本以為我只是被賣了，也許會被個好人家了，一輩子不愁吃穿。她心也安了，可是聽到村里說的這些，她一顆心揪得生疼。

    她說她總是半夜夢見我被人砍了手腳扔在大街上討錢，一身髒兮兮的。她經常被嚇醒，後來她偷偷的跑了出來，因為沒有錢，從農村到縣城裡的這近幾百公里的路都是她一步一步的走來的。

    她一路上乞討，直到城裡。她一個農村女人，除了干農活，出點憨力，她什麼都不會。

    到了城裡，她什麼都不會意味著她會被餓死，她最開始的時候是去找工作的，可是別人不是嫌棄她笨就是覺得她木納！

    為了不餓死，她一開始在城裡像個乞丐一樣，到處撿別人剩下的東西吃，有些東西臭了，可是肚子太餓還是要吃。

    後來好在遇上做站街女的劉英，也就是我們身邊站著的這個女人。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帶著她一起做了站街女。

    一開始的時候，她是不願意的。畢竟生在農村的她骨子的有著生來的保守和堅貞，不然當初為什麼她會那麼恨我那個已經死了的爸爸呢！

    可是為了繼續活下去，為了找到我。她最終還是妥協了。聽她說完我稀里嘩啦的哭了許久，這些年我心裡是埋怨她的，怨她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來帶我回家。

    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找了。可是她一個字不識，在她的世界裡，這個巴掌大的小縣城已經是她見過的最大的城市了。

    「你媽媽在我那上班後，就晚上上班。白天就滿大街的去找你，她經常去哪些討錢的乞丐堆里找你，總是不停的問別人，認不認識一個叫孫晨晨的女孩。」劉英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我說道。

    她話里有些哽咽，想來也是心疼我媽媽的吧。

    我擦了一把眼淚，哽咽的看著她，聽她繼續說下去。

    「一開始還好，可是去的次數多了。哪些人就騙她說他們見過，可是要她給他們錢才帶她去找！她沒什麼防備，一心想著找到你，別人要多少給多少。她每個月接客賺來的錢，經常會被騙得一無所剩。」

    我哽咽著，說不出話，看著她住的地方，很簡陋！是一般施工工人臨時搭起來的，看樣子這裡施工過一段時間，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又停了。

    所以她才有機會住這裡，三個人進去後。這個屋子就已經有些擠了。一張用木板搭起來的床，下面放了兩個大大的空心磚，這是我們農村那邊用來蓋房子的磚。

    坐上去有些搖晃，不過還好不會倒掉。旁邊放了一個大大的木箱子，她告訴我是在附近的垃圾房裡搬回來的，她把它洗乾淨了用來放衣服。

    她是自己在這裡做飯，屋子本來就小，還放了一個有些老舊的電磁爐和一個小小的電飯煲。這屋子就顯得更小了。

    這裡和宋少爺的別墅比起來，根本沒有辦法比！可是她卻覺得這裡對於她已經很好了，比起她哪些露宿街頭的日子，這裡她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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