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激戰,將盤踞在平原城下九個月之久的叛軍圍城兵馬終於盡數擊潰。就像是搬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一般,讓平原城中的所有軍民都揚眉吐氣。百姓們夜裡都爬上城樓觀戰,一直等到天明大戰結束才紛紛下城迎接凱旋的將士們。一時間城中歡聲笑語鑼鼓喧天,到處是讚揚感謝之聲,到處是喜極而泣的笑臉。
王源其實早已回到了城中,當敵營告破之後,王源便知道沒有自己什麼事了。他立刻帶著公孫蘭回城,安頓好公孫蘭,守在她的床邊觀察她的情形。戰事結束他都沒有露面。因為在王源心裡,這場戰事可遠遠沒有公孫蘭重要。他可不希望公孫蘭出什麼差錯。
王源寸步不離的守了兩個多時辰,直到床棱上的被清晨的微光照得發白的時候,王源終於看到了如大理石白白皙美麗的公孫蘭的臉龐上有了紅潤的血色。呼吸也變得順暢一起來。王源終於放下心來,這便明公孫蘭已經無恙了,剩下的便是等她自然醒來了。
心情一松,王源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虛弱。於是趴在床頭,握著公孫蘭的手沉沉睡去。
……
昨夜悶熱的天氣顯然是有原因的,天明的時候,太陽並沒有升起在東方的地平線,取而代之的是滿天翻滾的烏雲。雲層堆積著,越來越厚,越來越低,遠遠看起來像是離地面只有幾十丈高一般。
終於,在上午辰時末,從雲層之中亮起了刺目的閃電,緊接著一道驚雷『咔擦』一聲響徹天地。一場豪雨劈頭蓋臉的從天上落下,瞬間將天地之間拉上了一道道密集的雨水的簾幕。
這是從春天以來,大唐北境下的第一場雨。經過了半年多的乾涸和酷熱,土地已經乾的龜裂,樹木野草也都乾的奄奄一息。河流池塘早已見底,天地間的萬物都在乾旱酷熱之中苟延殘喘。這場雨無異於天降甘霖一般,讓萬物都能夠從垂死之中活過來,比天上掉金子還寶貴。
雨一落下,本已經歡騰一片的平原城中更是一片歡騰。男女老少都沖入雨中蹦跳歡呼,任憑雨水將全身澆透,張開嘴巴大口吞咽著清冽的雨水,歡呼叫嚷聲響徹天地。哪怕是天空之中的電閃雷鳴也沒能讓百姓們覺得懼怕,反而希望閃電驚雷來的更猛烈一些。
全城在甘霖之中沐浴的時候,王源依舊趴在公孫蘭的床邊沉沉而睡。直到在房舍上空炸響的一道驚雷響起,王源才被這老天發威的聲音驚醒。睜開眼來,一抬頭便看見了公孫蘭明媚的雙目正帶著微笑看著自己,公孫蘭的手指在王源的頭上正輕輕的撫摸。
「醒了麼?二郎睡的好香啊,打了幾十個炸雷你都沒醒。」公孫蘭微笑道。
王源忙端詳著公孫蘭的臉色道:「表姐覺得如何?身子可有不適?」
公孫蘭微笑道:「我已無礙,休養幾日便好了。二郎費心了。」
王源探起身子,伸手捧起公孫蘭的臉頰道:「表姐下次絕不可如此拼命,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怕是要自責死了。」
公孫蘭微笑道:「哪有那麼嬌貴?我這不是無礙麼?」
王源正色道:「答應我,我是認真的。其實都怪我,我喜歡冒險,害的你們也跟著冒險。這一次欣兒她們受了傷,你又脫力暈厥,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不再冒險行事了,之前我想清楚了,失去你們的後果我無法承受。」
公孫蘭微笑道:「你明白就好。總之你要做什麼事,我們都會竭盡全力幫你。夫妻一體,你要冒險行事,我們自然都是陪你一起涉險。」
王源笑道:「你終於承認我們是夫妻了?你不是一直忌諱是我的夫人麼?」
公孫蘭嗔道:「傻人,孩兒都有了,當然是夫妻了。你就愛逼得人無路可走。」
王源看她的神情嬌媚可愛,長長的睫毛蒲扇蒲扇,紅唇豐潤性感,忍不住俯身下去親吻公孫蘭的檀口。公孫蘭宛然而就,探出香舌任憑王源品嘗,兩人蜜吻良久,纏綿不休。
猛然間一道炸雷響起,王源嚇了一跳,這才離開公孫蘭的嘴唇。公孫蘭微微喘息,面色緋紅,雙目閃閃看著王源,眼中滿是愛意。
「原來外邊下大雨了,我才發現。」王源扭頭看著窗外。
公孫蘭啞然失笑道:「你才發現麼?雨聲這麼大,你居然才明白過來。」
王源哈哈笑道:「我沒注意。這一場雨下來,百姓們可開心了,幹了這麼久了。可惜已經到了八月中下,作物無法借著這雨水種下,因為已經過了農時了。這雨下來的雖好,但今年的饑荒是緩解不了了。哎,百姓們今年冬天的日子可難熬了。」
公孫蘭微笑道:「你現在越來越有憂國憂民之心了,無論如何,這場雨下來還是挺好的,起碼不至於人畜都無水可喝。再,對明年的春耕或許也有益處。」
王源舒展了皺起的眉頭笑道:「對,聊勝於無。總是有好處的。」
公孫蘭微笑道:「你去吧,剛才顏太守他們來了幾回了,被阿蘿擋了回去,他們定是有很多事要跟你商議,你去見他們吧。我也需要獨自打坐靜修。」
王源忙頭道:「好好,你好生的休養,一會我再來瞧你。若是想吃東西喝水,便告訴阿蘿公主便是。」
公孫蘭微笑頭,閉上雙目。王源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轉頭大踏步走出房門,關上房門。
來到外邊,雨聲更大,廊下雨水匯聚成一道的瀑布一般流入天井之中。天井裡水流滾滾,像是發了洪水一般。廊下阿蘿站在屋檐邊正挽著袖子用手接天水玩耍,弄得身上濕透了幾處。
王源上前一把摟住她纖細的腰肢,滋兒在她的俏臉上咬了一口笑道:「怎麼?無聊到玩雨水了麼?」
阿蘿側臉笑道:「你醒啦?公孫蘭姐姐怎樣?」
王源道:「她在靜養,當無大礙。只是要辛苦你照應了。她還不能起身,端茶送水還需你來幫她。」
阿蘿笑道:「那還用?對了,剛才顏太守來求見,見你睡了,便沒敢打攪。是在大堂之中等你。」
王源頭道:「我這便去見他。這裡交給你了。」
阿蘿頭,忽然撅起嘴巴湊上前來,王源會意,一把摟住她身子貼在胸前,對著那張嘴狠狠的咬了一會兒,阿蘿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
王源穿過四處漏雨的長廊從後堂來到前堂的時候,太守衙門大堂中人頭涌涌,幾十人都擠在衙門大門前的雨檐對著外邊的瓢潑大雨嬉笑議論,氣氛極為熱烈。
王源站在他們身後,大聲的咳嗽一聲道:「什麼事這麼開心啊?外邊有光屁股的大美女洗澡不成?」
眾人聞聲回頭,見是王源立於面前,頓時紛紛拱手行禮問好。
顏真卿邊拱手邊哈哈笑道:「外邊沒有美女洗澡,但卻比美女洗澡還教人看著舒坦。這場雨當真是天降甘霖啊,幾個月沒下雨,地上都冒煙了,終於下雨了。這是大喜事啊。」
王源呵呵笑道:「是啊,雖然是姍姍來遲,但來了總比沒來好。旱情緩解了不少。」
顏真卿撫須笑道:「這都是王相國之功啊,拜王相國所賜。」
王源笑道:「干我什麼事?」
顏真卿正色道:「怎麼不干您的事?百姓們都了,王相國一來,大破敵軍圍城,跟著便天降甘霖,這是王相國得天之佑啊。老天都站在王相國這邊。」
王源嚇了一跳,瞥了一眼一旁的李珙,發現李珙嘴角帶著尷尬的微笑。顏真卿也是口無遮攔,得天之佑這樣的話如何能?這可不是隨便能的話。
「跟我可沒什麼關係,要得天之佑,那也是百姓們得天之佑。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看老天是開眼了,看百姓們這麼苦,所以也仁義了一回。跟我可一文錢干係也沒有。我對老天罵了不知多少回呢,老天不用雷劈我,便已是萬幸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王源的話,王源話音落下,天上響起一聲炸雷,炸的眾人齊齊縮了一下頭。眾人面面相覷,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起來。
王源哈哈笑道:「瞧瞧,老天發怒了。罷了,咱們可不能招惹他了。」
顏真卿也哈哈笑道:「是啊是啊,惹不起。落座落座,卑職正有事要請王相國示下。」
王源微笑頭,眾人回到堂上次第落座。顏真卿微笑拱手道:「首先要恭賀王相國夜襲之策大獲全勝。昨晚一戰,相國有勇有謀,深入虎穴,斬殺賊首。賊兵軍心大亂,被我一舉擊潰。清晨時統計戰果,殲敵五千七百餘,俘虜敵軍兩千餘人。繳獲各類物資無數。別的不,光是那數萬石糧草和幾百頭戰馬牲口便是眼下我們最需要的東西了。有了那數萬石糧草,百姓和兵馬便足可支撐月余,能讓我們路上不至於挨餓。那些騾馬便更珍貴了,咱們正愁著如何能讓百姓們一起隨軍快速行動,這些牲口可拉運糧草和老弱百姓隨行,真是大大的有用啊。」
王源微笑頭道:「很好,這一仗打的漂亮,全靠諸位之力,我也要謝謝你們呢。」
王源朝眾人團團拱手,眾人忙還禮不迭,也紛紛向王源道賀,表達敬佩之意。鬧了一番,眾人重歸安靜。
王源微笑道:「此戰之後,我們便可放心的離開平原城南下了。再不用擔心他們會跟著我們,半路上對我們不利。顏太守可要儘快安排上路,時間不等人,我估計叛軍的兵馬肯定快要抵達這裡了。在他們到來之前必須要快速撤離。」
顏真卿頭道:「王相國的很是,下官已下令全城百姓做好準備,這場雨停了之後,咱們便立刻準備出發。最遲今天傍晚,必須離開平原城。」
王源皺眉道:「不能到傍晚,午後必須出發。雨不停冒雨也要走,決不能再耽擱了。這些叛軍一路西逃,半路上可能會遇到叛軍的援軍。若叛軍援軍得知平原城兵敗之事,必然會加快速度趕來,咱們不能耽擱時間。」
眾人神情一肅,紛紛頭。這倒是實情。遇到逃走的叛軍士兵,叛軍的援軍必會加快趕來,確實不能再耽擱了。
顏真卿沉聲道:「相國的很是,下官即刻安排動身事宜。」
王源頭道:「有勞了。諸位也該做好準備,南下之路必然艱辛,諸位不可掉以輕心。」
眾將紛紛頭稱是,王源見趙青的面容有異,眉頭緊皺似乎有什麼話要的樣子,於是問道:「趙青,你有話要麼?」
趙青忙起身拱手道:「卑職心中確實有一事要稟報大帥,不過卻不必在這裡,請大帥借一步話。」
王源一愣,見趙青神色鄭重,於是頭道:「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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