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終於明白了,李瑁今日當然不是來探望自己的,他是來興師問罪的,他是來逼迫自己開口殺了李珙這些人的,他不願自己動手留下罵名,所以他要借自己的口來殺他的兄弟的。☆□番茄小☆○△說網 w`w`
而自己,便坐實了李瑁剛才說的,李珙他們造反是為了推舉自己上位的話。那樣,自己便必死無疑了。但自己若是下了這誅殺之令,便是背了一個大大的黑鍋。更何況,這些人是自己的兒子女兒,兒媳婦女婿孫子外孫。雖然自己也曾下令殺過自己的兒子,也殺過皇族親眷,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叫他開口,當真是難上加難。
「父皇,你也不用糾結。我說了,只要父皇決定。父皇說他們無罪,朕便饒了他們。父皇說他們罪大惡極,朕也會照辦。父皇快決定,朕今夜還要回長安,朕還有很多事要做。」李瑁冷冷的說道。
玄宗的目光緩緩的在殿下跪著的李珙等人臉上掃過,李珙李璬李璲等人都仰著臉看著玄宗不發一言,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求肯,充滿的期待,充滿了生的渴望。
玄宗嘴巴動了動,夢囈般的嘟囔了一句。
「什麼?父皇說的什麼?兒臣沒聽清楚。」李瑁冷聲道。
玄宗臉上的肌肉抖動著,皺紋扭曲著。突然間,他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搖頭大聲道:「朕不做這個決定,朕不能。你想殺了他們,你自己動手便是,為何要污朕的清名?你怎麼做是你的事,朕不說,朕不說。瑁兒,你便不能網開一面饒了他們麼?都是同胞骨肉,為何要骨肉相殘?你不能這樣。」
李瑁呆了呆,他沒想到,玄宗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他臉上的肌肉開始僵硬,陰鬱的罩上了一層寒霜。
「父皇,這時候你倒是知道維護你的清名了?你倒是要疼惜骨肉了?當初你又是怎麼做的?你說的倒是冠冕,現在來當好人當明君,當初你可不是這麼幹的。」
「瑁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父皇對你還不夠好麼?父皇連皇位都傳給你了,你怎能說這樣的話?」玄宗抖著手叫道。
「傳位?哈哈哈。父皇,你怎好意思提及此事?你那是沒有辦法罷了。朕若再不採取果斷措施,大唐的江山社稷便在您的手裡斷送了,你不傳位成麼?你已經聲望掃地,天下百姓對你已經徹底失望了,你不退位成麼?朕冒著巨大的危險,挽救大唐社稷於危難之中,現在倒被你說成是你的恩賜了?父皇啊父皇,大唐風雨飄搖之際,你做了什麼?大唐是怎麼到了今天這一步的?誰之過?你想過麼?」李瑁厲聲喝道。
玄宗咽著吐沫伸著脖子叫道:「你的意思是,朕毀了大唐麼?是朕毀了大唐麼?」
「不是你還是誰?」李瑁怒聲道:「不是你重用李林甫楊國忠他們,不是你放任安祿山胡作非為,不是你只顧享樂不理政事,大唐會遭此劫難?那王源是誰養虎為患的?還不是你縱容楊國忠,讓楊國忠豢養了王源這頭惡狼?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還不認麼?」
「住口,住口,你怎敢對朕這般說話?朕是你的父皇,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玄宗被徹底激怒了,大聲喝罵道。
李瑁嘿嘿冷笑說,不但沒有退後,反而向玄宗走近了幾步。露出森森白牙對著玄宗笑。口中冷聲道:「父皇,好一個父皇。好大的天威,好大的脾氣。兒子要被你嚇死了。快收起你的這一套吧,今非昔比,您早已不是我大唐的皇帝,在我眼中,你只是個行將就木的老東西罷了。」
玄宗抖著身子表情極其憤怒。但聽李瑁繼續冷笑道:「你說我不孝是麼?可是你呢?你作為我的父皇,可曾做了你作為父親尊嚴體面。你做了什麼?你連自己的兒媳婦都搶去當妃子,這便是你一個堂堂大唐皇帝做的事麼?你剛才說什麼清名,你怎麼好意思說起這個詞?你的名聲從你將玉環從我身邊搶走,並且抱上你的龍床的時候,便已經污濁不堪了。為父不尊,為子自然不孝。你帶給我恥辱,帶給我痛苦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的感受?現在倒要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配麼?你有臉說麼?」
玄宗臉色慘白如紙,身子搖搖欲墜,猛然間口一張,一小口鮮血湧出嘴角來。張德全見狀忙驚呼上前,扶住玄宗顫聲叫道:「太上皇,太上皇,您沒事吧。您沒事吧。」
玄宗擺擺手,掙扎著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沉默如不存在一般,曾經乖巧如小狗乞憐一般的兒子。看著他從一隻小小的蟲子,變成了今日這般張牙舞爪的猛獸。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將自己的尊嚴撕得粉碎,讓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一般站在眾人面前。
李瑁心中充滿了快意,這麼多年來,心裡憋著的痛苦和憤怒終於能夠發泄出來,他心中無比的舒爽。看著玄宗被氣的吐血,一副老態龍鍾顫顫危危的樣子,他卻沒有絲毫的同情。
「父皇,朕登基為帝,力挽狂瀾保住了我大唐的基業,你不來感激我,反而來指責我。你的這幾個兒子,還有這些人、那些人。他們做了什麼?他們跟著王源一起來奪朕的皇位,跟著外人來討伐朕,朕只要你說說他們到底該不該死,你卻來推三阻四,說東說西。你這麼做應該麼?他們要謀逆造反,要毀了大唐啊,你難道不明白麼?」
玄宗喉嚨里發出奇怪的哼哼聲,直愣愣的看著李瑁,嘴角流著血,一言不發,就那麼盯著李瑁。看著李瑁張牙舞爪在站在面前吐沫橫飛的說話,他一句話也不說。
「你剛才說,朕是要騙你背黑鍋,污你的清名是麼?好,朕便全了你的聖君之名,朕給你留個清名,讓父皇你成為世世代代青史頌揚的明君,是個堪比堯舜的千古明君好麼?朕來當這個昏君,朕來讓青史唾罵遺臭萬年,全了父皇之聖明,好不好?朕這麼做總是孝順了吧,你再也不會說朕不孝了吧。呵呵,父皇,你瞧好了。」
李瑁腳下如風,快步走到程度身旁,伸手滄浪一聲,抽出了程度腰間的長刀。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李瑁緊走幾步來到跪在地上的李珙身旁,手起刀落。『咔擦』一聲響過,李珙的頭顱滾落於地,脖子裡的鮮血如同山洪爆發一般的傾*出來。
殿上的驚叫聲在相隔數息之後才發作了出來。滿殿的皇子公主駙馬皇親外加一大堆的大臣們大聲的驚叫著,沒人相信李瑁居然突然揮刀砍了李珙的頭,這就像是一場噩夢。但李珙無頭的屍體正仆在血泊之中,頭顱尚且在滾動,連那頭顱上的表情都是一種驚愕的表情,可見連死去的李珙都覺得突然。
「你……你……你竟敢……你……」玄宗驚的指著李瑁,手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朕有什麼不敢的?朕為了大唐社稷,為了列祖列宗誅殺這些李家不孝子孫,保全我大唐江山。列祖列宗不會怪我,反而會誇讚我。」
李瑁提著滴血的刀一步步走向數步之外正嚇得半死的李璲。李璲手腳被綁著,像一隻蠶蛹一般在地上蠕動著,一邊逃離李瑁的靠近,口中一邊大聲哭喊道:「十八弟,十八弟,我錯了,我再不敢了。從此之後,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要我怎樣便怎樣,你要我如何便如何……啊……」
慘叫聲中,長刀劈了下來,李璲的頂門被長刀劈開,鮮血汩汩奔涌而出。長刀沒有將他的頭顱劈成兩半,而是卡在了顱骨之中。李瑁吃力的往外拔刀,甚至抬腳蹬著正抽搐掙扎的李璲的身體。鮮血噴到了他的腳上手上臉上,但他毫不在意,用力的拔著刀。
此情此景,已經將殿上的所有人都嚇傻了,婦人們嚇得昏了過去,平日嬌生慣養的皇族貴胄們有的已經屎尿橫流。大臣們也已經嚇得昏倒了幾個。
「畜生,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玄宗口中鮮血奔涌,語若遊絲的嘶啞著叫道。渾身上下顫抖不息。
然而,李瑁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從李璲的頭上拔出了刀,滿身是血的提著刀走向了李璬。李璬沒有像李璲那般的躲避,因為他知道今日已經沒有活路,也根本逃不掉。所以他靜靜的坐在地上不動,眼睛緊緊的盯著李瑁,嘴唇緊緊的咬著。
「到你了,十三哥。你平日對我還算不錯,起碼沒有像他們那樣對我奚落排擠。本來,朕打算登基後對你委以重任的,讓你和朕一起做一番大事的。可惜啊,你也跟著他們造反,帶兵來打朕,朕只能殺了你了。」李瑁站在李璬身旁輕聲說道。
「我知道,我起兵那日,便想到有今日了。還是二十七弟看的清楚,他在邠州上吊自殺了,免於了這斷頭之禍。哎,動手吧,多說無益。」李璬臉色煞白輕聲道。
「唔,二十七弟很可憐,他只是個道士啊,你們幹什麼拉著他造反?這不是害了他麼?罷了,十三哥,朕給你留個全屍便是,你還有什麼最後的話要跟朕說麼?或者說,是最後的請求。」
李璬想了想道:「最後的請求麼?說了怕是陛下也不會答應的。」
「說說看,也許朕會應了你。」李瑁歪著頭笑道。
「你殺了十二哥二十六弟和我,我們無話可說,我們起兵造反了,我們罪該萬死。但是,這些人都是無辜的,我們的妻妾兒女,還有皇親國戚們,他們都是無辜的。我懇請十八弟……陛下能念及骨肉之情,念及同胞血脈之情,饒了他們的命。你該不會連他們都要全殺了吧?」
李瑁怔怔的想了片刻,眼光掃向後方一大群黑壓壓的瑟瑟發抖的三位王爺的親眷,以及公主駙馬皇親等人。他的目光看到哪裡,哪裡的人便縮著身子低著頭躲避他的目光,仿佛他的目光是一把利刃會殺人一般。
李瑁呵的一聲笑了:「你猜的對,朕不能答應你,這些人都必須死。他們一點也不無辜,因為他們都追隨你們造反。謀逆造反是要滿門抄斬的啊,這可是大唐律法規定的。朕可不能壞了法度啊。」
李璬呵呵冷笑,閉目垂首,再不發一言。
李瑁一刀揮下,李璬人頭落地。他竟然連給李璬全屍的承諾都沒有遵守。
連殺三人後,李瑁的似乎有些疲憊了,丟下鋼刀走到椅子旁坐下。內侍黃安忙上前戰戰兢兢的道:「陛下,去沐浴更衣吧。陛下的身上……全是血……全是血。」
李瑁擺擺手,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將沾滿鮮血指紋的茶盅放回桌子上之後,李瑁朝程度招了招手。
「陛下。有何旨意?」程度探過身子。
「將他們都殺了,一個不留,統統的,殺了。」李瑁啞聲道。
程度半張著嘴巴,似乎要問話,但看到李瑁凌厲的眼神後,他閉上了嘴巴。轉身來,程度一擺手,殿內殿外數百禁衛一涌而出。下一刻,殿內如炸了鍋一般,嚎哭之聲驚天動地,慘叫之聲直衝雲霄。刀劍起落,鮮血迸裂,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短短的盞茶時間內,手無寸鐵的殿中皇室家眷宗親以及數十名從成都跟隨玄宗歸來的官員都已經屍體橫陳,鮮血順著大殿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蔓延著,朝著殿門口的石階外流淌著。
玄宗已經不能動了,他只能僵硬的癱坐在椅子上,面色慘白如紙,身子急劇的抖動。張德全在旁邊替他抹胸順氣,張德全自己的褲襠已經全濕了。
「畜生,孽障,畜生,孽障。」玄宗口中來回的罵著這兩個詞。
「父皇,孩兒做了本該你做的事情,你可滿意了?」李瑁冷冷道。
「畜生,孽障。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父皇,你想到哪裡去了,朕怎麼會殺了父皇?父皇對我這麼好,兒臣該好好的孝敬您才是。您放心,兒臣不會殺你的,兒臣還會請御醫來好好的替父皇調理身子,兒臣要父皇活著,好好的活著。這樣,父皇便能看到兒臣是如何平定天下,如何勵精圖治振興大唐的了。父皇便會知道,兒臣是如何超越您的。兒臣不但要超越您曾經達到的高度,還要將吐蕃回紇契丹西域全部納入我大唐版圖。兒臣要建立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唐帝國。父皇,您一定要活著,一定要親眼看著,做個見證。」
李瑁縱聲大笑起來,站起身來,踩著滿地的屍體和鮮血,走出大殿。
玄宗全身僵硬,渾身無力,像一截枯木癱在椅子上,雙目直愣愣的毫無聲息。他還活著,但他跟死了有何異?他就是一個活死人。
……
七月十七日傍晚,李光弼的大軍抵達了寧州城下。輕鬆攻下慶州之後,全軍士氣大振,李光弼決定乘勝追擊,趁機連續攻城,向成都推進。雖然不知道北邊的戰事的結果,但對李光弼認為,即便和回紇人的大戰以王源勝利而告終,王源的兵馬也將損失慘重,未必敢回援和自己交戰。
李光弼的心態在這段時間有了微妙的變化,在過去的幾年中,每想到王源,李光弼都有一種沉重的壓抑的感覺,每想到要和王源交戰這件事,李光弼總是感覺底氣不足。但現在,李光弼覺得自己已經擺脫了這種心理上的陰影。他甚至有些渴望和王源交戰,渴望打破這個籠罩在心頭的這麼長時間的塊壘。自己打敗王源之日,便是自己獲得升華突破的時候,李光弼覺得他已經準備好了。
在李光弼看來,寧州城中的兵馬也不會太多。短短几天時間,從慶州退到寧州的兵馬也就那麼七八千人,加上寧州城中原本的守軍,也不過萬餘人罷了。這根本就不足以守住寧州。
大軍紮營之後,按照慣例,李光弼要勘察寧州城防,觀察敵情。雖然李光弼現在自信心爆棚,但他一向是個謹慎的人,從不做那些冒失的事情。更何況,寧州的城防比之慶州還要堅固些,寧州左近地勢崎嶇,也並不利於大軍的展開攻擊。所以李光弼還是要認真的制定出攻城的計劃來。
當晚,在他們登高俯瞰寧州城頭時,他們看到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守軍占據了城頭。火把通明人影搖晃,城頭上的兵馬數量竟然超過了事前的估計。若是以現在城頭的兵馬規模以及城內穿行的火把情形開看,小小寧州怕是有三四萬兵馬在其中了。
但因為有了慶州被騙的教訓,李光弼對此表示了極大的懷疑。在看到這樣的情形後,李光弼立刻派人抵近城下觀察城頭士兵的真假。數十隊斥候兵冒著被射殺的危險抵近到城下四五十步的護城溝旁探查。然後他們帶來了一致的消息。
城頭黑壓壓的守軍,竟有一大半是站立不動的草人。它們只不過是被披上了盔甲,手中插了火把罷了。遠遠的看,自然是不能分辨真假,但湊近了看,那便一目了然了。
「這幫傢伙還想騙我們上當拖延時間,我們有那麼蠢麼?當真是豈有此理。王源的手下怎有這樣愚蠢的將領。」得知這個消息後,李光弼笑罵不已。神策軍的守城將領太可笑了,難道用過且被識破的計策還能再用麼?
整件事在次日清晨在此得到了證明。次日上午,城頭的兵馬呼啦一下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幾千人在城頭遊蕩,和昨晚比起來少了八成。
「給你們說個笑話:靈州城裡有三四萬守軍。哈哈哈。」一向嚴肅的李光弼對著身邊的將領們打趣道。
「對對對,都是稻草兵,此刻怕是堆在城牆根下曬太陽呢。」將領們湊趣的鬨笑道。
李光弼大笑一陣,沉聲下令道:「咱們還等什麼?諸位,趁著天氣涼爽,奪了寧州城,中午便可以在寧州的樹蔭下納涼了。」
戰鼓聲聲,數萬兵馬開始列陣準備攻城。城頭的守軍顯然極為慌亂,不久後城牆上多了幾千兵馬,準備迎接攻城。這自然在李光弼的預料之中。此時此刻,城頭的兵力跟自己預料的差不多。整座城池中一萬多守軍已經到頭了,這才是他們真正的數量。於是李光弼毫不猶豫的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三萬步兵排成十餘只方隊,對著城牆氣勢恢宏的進發。寧州城下的護城河早已乾涸,只是一條有些淺淺泥水的溝壑,所以連事前搭建橋樑的手續也免了。
進入一箭之地後,城頭的守軍開始射箭。稀稀拉拉的箭支落在攻城的方陣中,倒也射殺了不少攻城士兵。但這麼點死傷,根本不足以阻止士兵們的推進,反而因為這樣,暴露了守城士兵的無力。他們不但人數不多,連弓箭手的數量也不多。以眼前規模的反擊,估摸著弓箭手也就兩三千人而已。
李光弼撫須策馬站在離城數百步的土坡上觀察著戰場,守軍一再暴露他們的孱弱和無力之後,李光弼相信,這次攻城不會持續太久。對方應該很快就像在慶州一樣棄城而逃,因為他們根本就守不住。
七八隻步兵方陣抵達城下,數百架雲梯豎了起來,強攻城牆的行動正式開始。這率先攻到城下的數千兵馬是李光弼安排的精銳老兵兵馬。他們必須給戰場上的新兵們做個表率,告訴他們攻城是怎麼攻的。李光弼也希望能夠通過這種不太激烈的攻城,起到以戰代訓,快速的讓新兵們進入角色,得到成長的效果。
雲梯豎起來了,搭上了城牆。無數的士兵開始蜂擁往城牆上攻去。城頭的守軍還在有氣無力的還擊著。李光弼看著這樣的情形,甚至覺得有些好笑。他這一輩子還從未經歷過這麼輕鬆的攻城作戰。慶州到寧州,這兩場攻城簡直像是過家家一般的輕鬆,竟無絲毫的挑戰。
然而,就在此時,李光弼的目光被城頭兩側突然出現的大量士兵所吸引。那些士兵顯然是從城下剛剛衝上城牆的,他們身上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兩股洪流,很快便布滿了城牆各處。
下一刻,城頭的弩箭如一股股騰起的黑煙一般朝著城下的士兵們射下,在數百步之外,李光弼都能聽到那弓弩發出的整齊劃一的咔噠咔噠的機簧彈起之聲。
那是*!近距離無敵的近戰*!
李光弼的心頭緊鎖了一下,然後,他和周圍眾將便看到城下攻城士兵如割草一般的一茬茬的倒下。慘叫之聲響徹了大地。
「那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的弓弩手?而且還在增多,還在增加。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城牆上守軍怕是已經超過兩萬人了。」一旁的鄭秋山驚愕叫道。
所有的將領們都驚愕的看著這一切,腦子裡都成了一片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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