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涼風瑟瑟。不一會兒,李詩語走著來到了一處皇宮高閣。她找了個舒適的地方靠著坐好。
耳邊風聲輕響,李詩語閉著眼睛,長長地舒了口氣。
然而,此處,懸在檐角的紅燈籠不知為何,突然地滅了。所以李詩語也無法看清自己是在哪裡。
哎!
也是一陣清微的嘆氣聲,李詩語轉眸,只看見兩丈外也靠著個黑影。
因為周圍太黑,所以也看不清來人是誰。只能憑著那嘆氣聲,揣測出那兒坐著的是一個男人。
但不知為何,李詩語會覺得那嘆氣聲非常地熟悉。所以提步,往前湊了兩步。
「你為什麼嘆氣?」
聽到這問話聲,那男人才轉過臉來。
仍然看不清他的臉龐,但李詩語也沒刻意地去看。
「覺得奇怪!」那男人的回答莫名地牽動著她的心。
「哪裡奇怪?」於是她又說。
「哪裡都奇怪!」那男人打量了她一眼,估計除了知道是個女的,也沒看清相貌,「你呢,為什麼嘆氣?」
「因為……」李詩語實際上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她的苦惱,只能敷衍地將手指一揚,「咯,我嘆氣是因為……因為那個燈籠壞了。」
「燈籠?」男人一聽,暢快地一笑,「一會兒我便找人去拿個燈籠給它掛上。」
暗影下,李詩語轉眸吐了吐舌頭,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好騙的人。
可是她這麼想的時候,竟然突然就難過起來。所以在一抬眸看向身旁的暗影時,她就有些糊塗了。
「你們這兒的皇宮還真熱鬧?」
「我們這兒的皇宮?」那男人聽之,笑地驚詫,「怎麼講?」
「咳咳,因為我不是你們這兒的人,我是……風辰國的人!」李詩語說完,就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蛋上,「我真傻,怎麼會同你說這個呢。萬一……」
「其實我對這兒的皇宮也不大清楚。」那男人貌似沒聽清李詩語說了什麼,僅抬手指著自己的腦袋,「他們說,我生了重病,失去記憶了。」
「哦?」聽到這樣古怪的事情,李詩語忍不住一笑。
能夠攤得上失憶的人,究竟是受了多大的打擊啊!
越聽,越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非常地熟悉。如果不是因為他說話時的猶豫不決,李詩語一定會堅定地認出他的身份。
然而,他的聲音雖像,卻始終沒有回話時的果決。
「這兒風太大了,我……先走了。」那男人看著李詩語,語聲極輕地丟下了這麼一句。
李詩語突然跳起來,笑著阻止道,「你等等,可不可以容我去將燈籠給掛上?」
莫璃大將軍怔在原地,目光深邃地望著眼前的李詩語,良久才朝對方點了下頭。
「好。」
只可惜李詩語奔下閣樓去找燈籠的時候,這邊拂提公主已經派了人在尋莫璃大將軍了。
李詩語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個老公公那裡取來一個燈籠。
只是遺憾,剛剛拿到閣樓處時,那男人已經被人引著走遠了。
隱約間,聽得那丫鬟稱呼那男人為。
葉公子?
葉公子這一個稱呼,如給她當頭一棒。滿以為有些熟悉聲音的他,可能會是她的夫君阿璃?
然而,不是。
那男人是葉公子。
可,沒有人知道,其實葉公子就是莫璃大將軍。
李詩語惆悵不已地抬頭看了一眼那閣檐,又惆悵不已地盯了盯手中的燈籠。心想,這有燈籠還不如沒燈籠。沒燈籠的話,她還可以想成那男子是她的夫君。
哎!又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正要轉步離開時,身後就有個女聲叫住了她。
「小姐,等等!」
李詩語納悶,「你是?」
「奴婢奉我家公子的命來告訴小姐一聲兒,說這次公子有急事兒,不能好好聊聊,若是下次有機會,還望姑娘去府上一聚。」說完,就打算告辭。
李詩語抬手,驚聲叫道,「你家公子姓甚名誰?」
那丫鬟聽後,嬌滴滴地回答,「我家公子乃是國公大人的二公子葉辰。」
葉辰?
李詩語牢牢地記住了這個名字。然後失神地拽著手中的燈籠離開了。
而呆在轉角的莫璃大將軍則等待著那送信兒的丫鬟。
「告訴那小姐了麼?」低沉的聲音響起。
「公子放心,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告訴那姑娘了。」丫鬟興高采烈地笑著反問,「公子,剛剛那位小姐您知道是誰麼?」
莫璃大將軍搖頭一笑,「不認識,萍水相逢的一個朋友罷了。」
「那公子為什麼這麼在意剛剛那位小姐?」小丫鬟打趣似地說。
聽到在意兩個字,莫璃大將軍有些尷尬,許久,才平心地回答,「不是在意,只是覺得她很有趣。」
「哦,奴婢懂了,公子是有些喜歡人家了!」那小丫鬟是葉國公派來伺候莫璃大將軍的丫鬟,所以人單純體貼。
「哦,公主殿下找我什麼事兒?」莫璃大將軍冷靜地問道。
丫鬟謹慎地回答道,「好像是一會兒宴會上,陛下要封公子為駙馬,好讓你擇個時辰迎娶公主。」
聽到這個駭人的消息時,莫璃大將軍有些迷茫。說起來,他還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只是覺得,自己的那顆心好像沒有什麼動靜。
又想,是不是自己以前就不怎麼喜歡拂提公主?還是因為像拂提公主所說,他失去記憶,就忘了他們之間那些美好的回憶了呢?
然而,他也只能一無反顧地往前沖,因為實在沒有什麼辦法去找回自己的記憶。除了聽取他身邊的人的建議。
……
那魏衛大將軍被小公公帶到新皇面前時,已經有個把個時辰了。
新皇將魏衛大將軍約去的地方是在皇宮大殿。皇宮大殿離他們開辦宴會的這個地方相差幾個雄偉宮殿。所以繞長廊,都走了很長一段時間。
「公公,你可知陛下找本將軍來,到底所謂何事兒?」他禁不住向身前的小公公打聽。
然而,小公公只是搖頭,說一句,奴才也不知的話就敷衍了。魏衛大將軍無奈地跟著,直到最後來到大殿,見到了那負手站在殿中央的新皇。
他登基沒幾日。
但起初他還是太子殿下的時候,就同魏衛大將軍關係非常要好。所以魏衛大將軍步入宮殿,正要行禮的時候。那新皇卻早一步抬手制止了。
「阿衛,快平身!」
「謝陛下!」魏衛大將軍起身躬身垂首。
新皇面容憔悴,許久以後他和聲和氣地說道,「今日找你來,只是想問問你,可願意娶朕皇妹,拂提公主?」
魏衛大將軍一怔,好半天,才站穩了腳跟,「陛下,您說什麼?」
新皇抬手,輕輕地放在魏衛大將軍的肩上,「阿衛,現在能夠幫到朕的,就只有你了。」他停了片刻,繼續勸說道,「朕知道,這些年,你沒有什麼心儀的女子。既然如此,那朕的皇妹拂提公主,你不也可以好好考慮一下麼?」
不容魏衛大將軍解釋,新皇繼續說道,「好了,這件事兒就這麼決定了。」說著便召來了身邊的小公公,火急火燎地抬步出去。
看方向,好像是去往宴會的所在之處了。
魏衛大將軍想著那件事兒,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仿佛已經走了神。等潛意識裡明白過來的時候,那新皇已經不見蹤影了。
念及此,他連忙抬步,也往宴會的方向行去。只可惜,他走地是繞道,而新皇卻因為熟悉宮中格局,走了一條最近的小道。
所以魏衛大將軍沒有趕在新皇之前,將他心中的不情願透露給新皇。就因為不及時,所以抵達的時候,新皇已經是在宴會前方立著。
下方四處,頻頻坐著達官貴族。到處都擺著桌子椅子。
要想在這麼多人的面前,阻止新皇,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何況新皇已經向在場的眾人宣告了自己的口諭。
他要將自己的皇妹拂提公主嫁給征戰南北,立過汗馬功勞的魏衛大將軍。
一時間,台下議論紛紛,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向魏衛大將軍所坐的位置。
可是在那兒坐著的,只有一位戴著面紗的女子。有幾個大臣知道,那個女子扮演著魏衛大將軍的表妹角色。
哦,對,表妹?
李詩語感覺四下有無數雙眼睛直直地射在自己的身上,她那一身草綠色衣裙好像也因為眾人的注視,不分時候地跳起舞來。
她的心在煩惱地跳舞。
「拂提公主貌美如花,而這魏衛大將軍又有勇有猛。是以,朕深以為,他們二人十分地相配!」新皇在台上,手持著酒杯,向台下的達官貴族邊敬酒邊笑著說。
按道理來說,那拂提公主也是一個爽快乾脆之人。如果聽到了這個消息,一定會為了自己的心上人不顧羞恥地同台上的新皇爭個高低。可是,關鍵地是,她沒來。
因為她誤以為,今日皇兄一定會成全她和莫璃大將軍的婚事兒。所以有些害羞,故而未來參加宴會。只讓丫鬟將莫璃大將軍帶過去,說了幾句體貼的話。可惜,看透了她那份姻緣的太子殿下卻果斷地調轉了方向。
拂提公主所要嫁的人,是魏衛大將軍,而非葉國公的公子葉辰。
這樣震撼的消息,葉國公沒有想到,葉鴻也沒有想到。知道拂提公主那件事兒的人更沒有想到。
可是事情已然鐵板釘釘地敲定了,魏衛將軍就晚到那麼一會兒。
想想,真是可笑的一會兒。
他腳步如鉛一般沉重,慢慢地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到了那李詩語的跟前。
然後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與其說是坐,還不如說他是跌下去的。挨得最近的李詩語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對方面容上那閃過的疼痛。
愛情的疼痛。
你愛的人在身邊,可卻要跳過愛著的人,去愛一個不愛的人,這種不得不做的心痛,什麼詞才能夠形容呢。
李詩語目光朝他看了一眼,突然發現他額頭冷汗直冒,臉色在燈影的照射下,有些暗淡。
那樣帶淚的瞳光,落在眼底。
「不可!」李詩語反射性地立起來。只是她的這種反射幾近本能,又或者說是因為心生同情。
然而,她想再次坐下,卻也是不可能的了。因為四周的大臣們也都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她。
站起來的她。
新皇見台下的她身材窈窕,衣裙華麗,心中不由納悶。這是何人府上的千金?
「陛下,您不能將拂提公主嫁給魏衛大將軍!」李詩語咬牙一字一句地說。
底下一邊角落的莫璃大將軍聽著這聲兒,有些好奇。因他是失憶的,所以不知李詩語是自己的妻子。只能憑著熟悉的聲兒,知道她就是那閣樓處見到的女子。
「為何?」太子殿下冷冷的聲音一遞。
「因為……因為這魏衛大將軍已經……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您不能要求他娶不喜歡的女人!」李詩語後背大汗淋漓,但她還是努力地為了身旁的這個算得上朋友的朋友奮鬥一次。
魏衛大將軍誤會了她的好意,所以也如同場上的人一樣,失神地看著她。
好像在等待她的下文。
她會怎麼說呢?
魏衛大將軍這樣想道。
「你說,魏衛大將軍喜歡誰?」新皇自知特別了解好友魏衛大將軍,所以語氣也顯得不屑,「朕倒要聽聽看,阿衛到底喜歡什麼人?」
李詩語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利索,在覺得可能再無反駁的機會之時,她只能咬牙一橫,「魏衛大將軍喜歡的人就是……就是我!」
哈哈……
底下的達官貴族都被逗樂了。天底下見過大膽的女人,卻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女人。難道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了麼?
「你說什麼?!」太子殿下顯然也因為這話震怒了,不過也充滿了玩味,「姑娘,你可知道,阿衛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什么女子,你覺得,他會放棄朕高貴的皇妹,轉而去喜歡你麼?」這話是在諷刺李詩語的自作多情。
李詩語倒也不急,眸子輕輕地朝著跟前的魏衛大將軍一遞,淡然地笑著問,「哪,魏衛,你自個兒說,你喜不喜歡我?」
有心上人助陣,膽子確實大了些。
清風拂面,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魏衛大將軍奚落這女子的話。可難得的,他們聽見魏衛大將軍笑聲。
「是,我喜歡你!」
順著魏衛大將軍的話,李詩語繼續道,「那你願意娶我?」
魏衛大將軍仍然點頭,柔情地回了兩個字,他說,「願意!」
再次順著他這願意兩個字,李詩語神采飛揚地說,「那你敢當著陛下的面,甚至當著眾人的面,說在拂提公主和我之間,你只選擇我一個麼?」
魏衛大將軍已經伸出了手,緊緊地拉住了李詩語,「在拂提公主和你之間,我只願選擇你一個!」
「當真?」
「絕無虛言!」透過面紗,他的目光覷著她精緻的臉龐,嚴肅認真地回答這一個情深的承諾。
然而,李詩語萬萬沒有想過,今日所謂的同情,對別人來說其實是一個更大的絕望,而對於自己來說,則是一張更大的漁網。困住了自己的自由,也造成了自己幸福的巨大阻礙。當然,她更沒有料到,自己的同情毀了一顆真心。
情深意切的承諾,她最不想毀掉的東西。
太子殿下看著台下你儂我儂的兩個人,迫於被打臉的尷尬,惱羞成怒地就站了起來。而後甩袖離開。於是本該是一個喧鬧有趣的宴會便因為這場無厘頭的賜婚戛然而止了。
可對於魏衛大將軍而言,這卻是一個無法言喻的幸福。
他的心上人救了他的幸福。這該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兒。
回府的馬車裡,魏衛大將軍一直盯著她,看她的眼神比先前更柔情。只是,相較以前,魏衛大將軍眼瞳里的光很冷,很淡。然而現在,十分地熾烈。就好像燃了一團團的火,將她緊緊地裹在其中。
要下馬時,還沒等她跳下,就有一雙手,自腋下襲過來,然後一個摟抱,自己就入了他人的懷。
「聽話。」魏衛大將軍抱著她,朝著後院的房子而去,以前尚且顧忌這府里有什麼人。可是現在,他卻希望府中的下人都看見,甚至迫切地渴盼著,那些僕人能夠明白他的心中所想。
要是再於明日主動地將平日裡的稱呼姑娘改為夫人,那就更加貼合他的心意了。
「魏衛?」看著跟前這神情奇怪的男人,李詩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能不能先將我放下來!」
魏衛大將軍眸光對過去,唇角泛著溫和的笑意,他語聲又輕又柔,「為什麼?」
瞧著那柔地能滴出水的目光,李詩語躲躲閃閃地說,「這個還需要為什麼麼,你……你沒發現我其實很大了麼?這麼大的人被人抱著不會感到奇怪麼?」
魏衛大將軍還是用他那老掉牙的口吻回復她,「能抱著你,是本將軍的幸福,我願意就這麼抱著你一輩子!」
李詩語黯然神傷,「喂,那個魏大將軍,今天……」
抱著她的手一緊,他笑眯眯地打斷李詩語,「別說話,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
李詩語懊惱極了,可是無論她怎麼說,她的話都只能僵在喉嚨里。因為面前的男人已經篤定了她對自己的心意。
什麼心意呢?
然,戀愛盲目的人已經那樣堅定地相信了。
改變不了。
她乖巧地躺在人的懷中,一直到魏衛大將軍放下她。
可是,坐在房中的她,渾身不對勁兒。她退一步,身旁的男人便進一步。
直到抵著桌沿的時候,退無可退的時候,魏衛大將軍才就此停下。
然後大掌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龐,柔情蜜意,「羽兒……」
李詩語反射性地冷道,「不許這麼叫我!」
手突然僵了僵,然魏衛大將軍卻沒有放手,不過片刻,他就將唇埋上了對方的頸窩。
李詩語全身抖了一下。
似意識到什麼。
男人快速地從她的身前離開,「太晚了,好好休息!」
李詩語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感覺,忒可怕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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