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王氏確實很無奈,早就回屋去小聲嘀咕發泄不滿了。但她不敢在外面說出來,更不敢讓雲和祥知道。
雲林出事那天,有後生到家裡報信,雲王氏正摘菜回來,一聽就在門口得意大笑,說這是報應吧?這是人家死人娘要招兒子去作伴呢。
結果才罵得痛快,一張臉就被幾巴掌打得腫了起來,而且是雲和祥親自打的!
當時雲和祥氣得眼都紅了,說再敢咒他兒子,就親自勒死她,扔去亂葬崗!嚇得雲王氏一個哆嗦連罵雲和祥都不敢,只是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不過雲和祥也沒閒功夫跟她繼續理論,匆匆趕去藥廬。李氏也立刻鎖了屋門抱了兒子就往藥廬趕,連對罵的心情都沒有。
後來雲林被搶救了回來,雲和祥懸著心回到家裡看到王氏又想起來之前那一茬,立刻拖了惡婦到院子裡抽了幾鞭子,給她三條路。
立刻去死!
立刻滾回娘家!
想呆在雲家就好好做人!
這麼決絕的雲和祥還是第一回,別說自家兒女嚇到,鄰居見了都吃驚得瞪大了眼睛,一時竟沒人上前議論看熱鬧。
從那天起,王氏就是想呆在屋裡哭罵都沒機會,因為雲和祥不會再姑息她了,不但要做許多家務還要去鋤地,因為其他人沒有空閒。
因此這兩天雖然雲林都在季家呆著,也就回來睡覺,但云家卻也前所未有的安寧。
王氏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地位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如果是爭吵、打罵也算了。
但她清楚,若一個男人心裡有你、疼你,再難也不是問題,若這個男人心裡已經沒你、也不再疼你,再不收斂做人,將要面臨的下場恐怕就是真的死路一條了。
娘家早在上回端午節時被得罪了,縱使她在娘家住了一個月也頂多讓娘消了氣,兩個嫂子可不是好惹的。
如果她再這麼落魄回家,不是比死還難過?
因此王氏吃了這悶頭虧卻是連罵都不敢罵了,只在無人注意時看向雲家兄弟才會流露出惡毒怨恨的目光。
但是這裡再也沒有人會顧慮她。
一群後生來看了雲林,知道他明天能上工了也安心不少,都說去地里晃晃就行,他們大家會多幹些活兒,把他那份給分擔了。
雲林還是第一次被大家當作特殊的人關照著,一時哭笑不得。他是自我感覺身體好得狠,力氣也沒有問題,可大家根本不信。
「那好吧,明天我揀輕鬆活兒做,累了就立刻歇著總行了吧。」最後雲林也只得無奈妥協。大家這才笑著離去。
一夜無話,雲林也不敢再讓自己失眠,因為他清楚上回出事,就是自己狀態不好導致反應不及,才會差點把自己搞死了。
他該慶幸這條命還在,不然死得太冤枉了。這麼一想,腦子裡再次不由自主想到那天的情況。
他的魂魄是真的離開了身體,真的去了墳山,他也清楚地看到了燕兒從天上掉下來,再把他帶到了藥廬推回了身體。
可這事他只和大哥說過,大哥卻壓根不信,只說是他重傷昏迷時出了幻覺。
之後他便不再說起了,只是心想,若不是每天看到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小傢伙在眼前晃,他還真想當這一切都是幻覺。
仍是胡思亂想一翻,最後強迫自己睡覺,第二天早晨是雲揚來喊醒的,大哥已經在吃早飯了。雲林一驚連忙起來洗漱,紮好頭髮用頭巾包住了額頭。
雲婉立刻送上紅棗蛋羹和肉包給他,又把一碗藥遞給他。
「怎麼還喝藥?」雲林看著熟悉的藥湯不由傻眼。
「這是第二副方子,李爺爺說了,先調理三天再給他看看。燕兒姐說今天沒事兒了不用我過去,讓我在家歇歇,我就把藥拿回來煎了。」
雲婉在一旁解釋著,臉上笑容卻是掩飾不住的。
她沒有把李爺爺另一翻話告訴二哥,就是這方子的作用,用來補血養氣的,怕二哥覺得又把他當坐月子養著,會不開心的。
雲林疑惑地瞥了妹妹一眼,覺得肯定還有事情,但她神情輕鬆想來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見她扭頭又去幹活,只好不問了。
「二哥,今天我也和你一起去,你累就歇著,還有我使力呢,別人不會說閒話的。」雲揚一邊吃一邊說道。
「你去幹啥,別到時候有些人不說我卻盯著你來說了。既然你幹得活兒為啥不上工?那就弄巧成拙了。」雲林立刻拒絕。
「……」雲揚一聽傻眼了。他只是擔心二哥吃不消,想著自己頂一會算一會啊,怎麼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你二哥說得對,你別去了,就在家裡幫著爹幹活,季家那邊沒活兒了,先把家裡的乾貨存起來。」雲風放下碗說道。
大哥開了口就是下了定論,雲揚只得答應下來。
等雲林吃完早餐吃了藥就帶上裝水的竹筒和鋤頭,和大哥一起去西南邊河坡上幹活。他們到得很早,接著昨天沒幹完的活兒接著忙起來。
雲林之前沒來,自然跟著大哥後面忙。心裡也清楚這幾天大哥都比平時來得早、走得晚,儘量多幹活兒都是替他幹的,不讓村里人說閒話。
雖然村里大部分人都是善良好意的,但也有那偷摘了桃子使壞的人在,不得不顧慮一些。不能因為更多人善待他們,就無所謂地消費那些人的善意。
晚一腳過來的是那些後生們,這些天也是多趕了些進度的。
今天過來一看沒想到雲林還先到,都不禁慚愧得不知說什麼好了。最後在王平和一聲吆喝下便努力起來。
村里其他人則是踩著時辰點過來的,早起的他們其實在家裡忙了一陣才匆匆趕過來,打著兩邊不誤的算盤。
當然,看到雲林來上工了都過來打了招呼,說笑幾句這才散開。
王村長過來看見,想說讓雲林歇歇,可看雲林認真幹活一點也不顯虛弱,也知道他的要強,便沒有說什麼了。
只是和監工的耆老悄悄交代了一下,多注意些雲林,一有不對勁立刻讓他退下來,該回藥廬的別耽擱。
畢竟雲林不是別的傷,傷的可是頭,而且流了那麼多血可是大家都看見了的。
結果雲林卻半天下來神清氣爽,讓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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