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徐挽寧成為眾人焦點。
盧老神色頹然,就像只鬥敗的公雞,好似忽然間老了許多。
他伸手擦了擦臉上的血水,手上一片血,粘糊糊的,他將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試圖把血擦乾,血液粘稠,擦不掉。
原來
手上一旦沾了血。
就真的無法回頭了。
他沒有再說話,所有人的目光在徐挽寧和梁鴻生身上來回逡巡打量。
似乎明白了什麼。
眾人對徐挽寧的身世,並不詫異。
只是想起梁晗和盧雪娟都想置她於死地,那時候的梁鴻生,為了維護妻女,曾要求徐挽寧大度原諒。
本就很無恥了。
現在發現徐挽寧是他親生女兒,這讓他情何以堪啊。
整個靈堂變得極其安靜,只有山風微涼。
徐挽寧嘴角輕翹,露出一絲苦笑。
想起之前在江家,自己在詢問外公為何反對父母在一起時,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了自己的出生年月,她當時就曾懷疑過。
難道,
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梁鴻生?
她看向江家人,江老似乎並不意外。
盧老擔心她和母親再去破壞自己女兒的家庭,所以才想趕盡殺絕?
她和梁晗眉眼間的相似,是因為像共同的父親梁鴻生?
如果真是這樣,
一切就說得通了。
梁晗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猛地抓住盧老的胳膊,「外公,不是我想的那樣對不對?您說話啊,她和我爸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對不對!」
她情緒過分激動,導致原本遮面的黑紗掉落。
滿目瘡痍的臉,就像溝壑縱橫的黃土高坡。
蠟黃,猙獰可怖。
哪裡還像個女明星。
表情癲狂,使勁晃著盧老的胳膊!
大家雖然知道她毀了容,卻沒想到情況這麼糟。
看得眾人倒吸口涼氣。
「外公,您倒是說話啊!我和她怎麼可能會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盧老深吸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晗,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
梁晗情緒失控,失聲尖叫。
叫聲瞬間驚醒了梁鴻生。
他原本還沉浸在震驚、詫異中,他不敢相信,當年江若嵐離開,居然還懷了他的孩子。
徐挽寧居然是他的女兒!
這個事實,猶如五雷轟頂!
許是太過激動,他手腳顫抖著,走到盧老面前,「是真的嗎?」
盧老冷笑,「你覺得呢?」
沒否認,那就是真的!
「您為什麼要這麼做!當年拆散了我和若嵐,還要害死她,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還有個女兒流落在外!」
「你也太絕,太狠了!」
「你還算個人嗎?」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梁鴻生無法接受。
他衝著盧老大吼大叫!
尤其是梁晗和盧雪娟出事後,梁鴻生曾經恬不知恥地要求徐挽寧寬宏大度。
當時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徐挽寧更是說他噁心無恥。
這樣的父女關係,他該如何修復。
梁鴻生此時激動得好似渾身血液逆流,一張臉漲得通紅,張著血盆大口。
那模樣,像是要把盧老生吞活剝!
卻沒想到,盧老忽然抬起手。
「啪——」
抽了他一巴掌。
梁鴻生僵在原地。
盧老反手,在他另一側臉上又是狠狠扇了下。
「梁鴻生,清醒了嗎?」
「我的確十惡不赦,但你是什麼好人,隱瞞和雪娟的真實情況,誆騙江若嵐的感情,前途、愛情,你都不想放棄,最自私的人是你!」
「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就是廢物!」
「所有人都可以來質問我,唯獨你沒資格。」
的確,
今日的種種,全都是梁鴻生造成的。
他捨不得盧雪娟背後盧家的人脈,又想要江若嵐這個紅顏知己。
他轉頭,看向江若嵐的遺照。
急火攻心,竟生生吐出一口鮮血,直接昏厥過去。
梁晗急忙趴在地上,拍著他的臉,伸手掐著他的人中。
幾分鐘後,梁鴻生醒過來。
他推開梁晗,跌跌撞撞,朝著江若嵐的遺像走去,「若嵐、若嵐」
卻在即將靠近時,被人擋住了去路!
他看著眼前的男人。
瘦削凌厲,站立如松。
「你讓開,讓開」梁鴻生試圖將他推開。
卻被江仲清一拳打倒!
眾人駭然。
「滾開!」
江仲清一字一頓,兩個字,好似用盡了極大的力氣。
「你幹嘛打我爸!」梁晗還是護著父親的,急忙質問道。
「道貌岸然,欺騙我妹妹的感情,你早幹嘛去了,現在裝什麼深情!」江仲清激動得雙目赤紅,打一拳不解恨,伸手抓住他的衣領。
江仲清鬆了鬆手指,活動了一下,又用力握緊。
不待他反抗,對準他的臉,猛砸下去!
一拳、兩拳
拳拳致命!
甚至還能聽到拳頭與骨頭的摩擦聲。
梁鴻生是個唱戲的人,斯文儒雅,被江仲清提拎著,就像是拎一個小雞崽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你個人渣,你把我妹妹一輩子都毀了。」
「若嵐這個名字是你叫的嗎?」
「我告訴你,我們江家承認的女婿,只有徐振民一個,你特麼算什麼東西,你再敢喊一聲我妹妹的名字,我就打死你!」
梁鴻生原本俊秀儒氣的臉,很快被打得血肉模糊。
梁晗嚇瘋了,不敢上去阻攔。
「爸。」江鶴庭擔心這麼打下去,會出人命,出聲阻攔。
「舅舅。」
徐挽寧也出聲提醒。
「你心疼他?」江仲清挑眉,看向她。
梁鴻生看向徐挽寧,以為她是心疼自己,感動得老淚縱橫。
結果她卻說道:「怎麼可能,我是心疼舅舅,怕您手疼。」
江仲清輕哼著,手指一松。
梁鴻生被那幾拳打得鼻歪眼斜,渾身的骨頭都像被人卸了般,好似一灘爛泥癱軟在地。
可江仲清似乎還覺得不解恨。
一想到自家妹妹的遭遇,他就覺得窩火。
他們江家捧在手心上的明珠,是這麼讓他糟踐的嗎?
他上前兩步,衝著他的肚子,又補了幾腳!
梁鴻生蜷縮著身子,趴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江仲清垂頭睥睨著他,眼底透著憎惡不屑,那犀利的眉眼,好似冬日刺骨的凜風,黑眸微眯著,陰沉冷冽。
「爸」江鶴庭擔心父親再動手,真能鬧出人命。
「放心吧,我下手有分寸的。」江仲清輕哼著,「不會把他打死的!」
「是我對不起她,是我的錯,你打死我吧!」
梁鴻生神情痛苦。
「她離開的這麼多年,我過得像是行屍走肉,我對不起她,更對不起我們的孩子。」
「打死你?」江仲清冷笑,「我怕髒了自己的手!」
「過得像行屍走肉?」江老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你在京劇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誰見了你不得稱呼一聲梁大師?」
「難道我非要跟她一起死了,你們才會相信,我是真的愛她嗎?」梁鴻生大吼著。
江老嗤之以鼻:「那你就去死好了!」
「我最討厭某些人,整天喊著要死要活,威脅誰啊?」
「你要是真的想死,找個無人的荒山,直接跳下去,或者找個繩子,自己吊死,我或許還會相信你是個痴情種,想死就去死唄,沒人攔著你。」
「怎麼?還不趕緊去死!」
眾人被他的幾聲大喝嚇得大氣不敢踹。
這江老
真是牛逼!
一把年紀了,嗓門還如此洪亮。
梁鴻生沒想到江家人脾氣竟如此古怪。
他忽然扭頭看向徐挽寧,「寧寧我是爸爸啊。」
一瞬間,眼裡蓄滿淚水。
他的表情悲痛欲絕,徐挽寧聲音涼薄:「梁先生,我們不熟,別這麼叫我,聽著晦氣。」
「我只有一個爸爸,他很愛我。」
梁鴻生渾身一震。
他緊盯著徐挽寧的臉,原本就覺得她和江若嵐長得像,現在更像了,而且她的身上流淌著自己的血。
只是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柔情,甚至沒有恨意。
沒有愛,沒有恨。
在她眼裡,自己就像空氣,是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
梁鴻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身體疼得痙攣抽搐,承受不住,竟然激動地驚厥過去。
「爸、爸」梁晗撲過去,「叫救護車啊,誰幫我打120!」
周圍沒人吱聲。
梁晗看向徐挽寧,她面無表情,冷眼旁觀,「你是醫生,你救救我爸,他也是你爸啊!」
「二哥,麻煩你找人,把他抬出去。」
徐挽寧看向陸硯北。
梁晗一聽這話舒了口氣,以為徐挽寧良心發現,要救父親。
結果卻聽她又說了句:「別讓他躺在我父母的遺像面前,髒了他們的眼。」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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