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辣受傷不輕,竟被底下這叫嚷著的少年一把拽下去。
跌落在地被人摁住的時候,辣辣腦袋都是呆的。
她,她被盤中界的一個臭小子抓住了?
真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那少年消瘦的嚇人,好像風一吹就能倒,一雙眼睛因為過於消瘦已經往外凸出來了,像魚眼珠子一樣。
他使出全力將辣辣拉過來,力氣倒是還有,一把撲過去就急急忙忙的想要用繩子將辣辣的雙翼捆起來,還抽出了一種奇怪的剪刀法器。
「把你身上的毛全都剪掉!你就再也飛不起來了,我終於能向他們證明,我也是一名合格的獵獸師了!」
只是他剛拿出那古怪的法器。
腦袋就被一隻手摁住了。
嘭!
他整個人被高高的提起隨後狠狠砸進地面,再度被拔出來時,還帶著一串血珠,男孩頭都破了,流出血來。
傷口不深,但足夠他頭暈目眩。
「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靈獸的?」殷念聲音帶著笑,卻沒多大的溫度,「小子,沒人告訴過你,別胡亂動那些一看就有主的靈獸嗎?」
少年人仿佛聽見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有主的靈獸?」
「這天下還有有主的靈獸?你腦子沒毛病吧?」
殷念微微皺眉,用他準備將辣辣綁起來的那根繩子將人束了起來。
「混賬,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少年感受著那冰涼的尖刀法器抵在自己的臉頰上,頓時就色厲內荏的喊了起來,「你知道我背後有多少人嗎?」
「知道我是誰的兒子嗎?」
「我父親,母親,還有我的恩師,我的兄弟姐妹們都是一頂一的天才,響噹噹的人物,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貓祖翻了個白眼,「呦,誰家的二世祖跑出來了。」
少年重重跌在地上,才看清楚對面這人的全貌。
此刻殷念的腦袋已經恢復了正常,但還有一半的身體血肉全消,裸露在外的也是森森白骨,附著著一些血肉,小苗扎在殷念的心口牢牢護著,形成了一層綠色的薄膜,但殷念半邊胸膛覆蓋在衣袍下,少年甚至能看見她袍子下那鼓出來的心臟在砰砰的跳動。
他一腔話卡在喉嚨里,見著這樣的殷念,被那滿身的凶煞之氣鎮住,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顧著牙齒咯咯咯的發出顫抖的碰撞聲。
辣辣還躺在地上。
倒不是被這小孩傷了,即便它受傷了,但肉身強度放在這兒,只是丟人的不想抬頭罷了。
竟一時不察,被個半大少年拉下來摔了個跟頭,丟死人了!
「知道丟人就快點站起來,還等著主人來扶你不成?」蝸蝸嘴上嫌棄,卻急忙伸出手去拉拽這傻妹妹。
「你,你飼養靈獸?」男人的目光落在蝸蝸和辣辣身上,更覺得神色惶惶,「不可能啊,哪兒有人能飼養靈獸呢?」
「那都是傳說中的事情了,不可能啊。」
「你什麼意思?」辣辣皺眉道,「看我有個好主人,你妒忌啊?年紀不大心眼挺多!」
「不是!」少年急了,想要說些什麼。
目光卻越過殷念的肩膀落在天空上。
殘陽如血,光渡暗紅,只留一半陽還在地平線上。
少年面色驟變,「竟然這個時辰了,不趕快躲起來,我們會死的,入夜都會死!」
他甚至都顧不上害怕殷念,一把往前撲倒,蛄蛹著就要回去:「我得回村里,你們也得跟我走,不然會死的!」
他臉頰被石子劃破也不在意。
著急之色可不是隨便就能裝出來的。
殷念見他一會兒說東,一會兒說西,可她沒時間陪著這小孩在這兒玩什麼你猜我在想什麼的遊戲。
她將蛄蛹著的少年提起來。
將人拽到自己面前,「以後,別隨便對別人的靈獸出手,知道了嗎?」
少年面帶懼色,甩著哭猛了流出的鼻涕狂點頭。
殷念微微皺眉將人扔開,順道解開了他的繩子。
落地一瞬這小孩就哭著往一個方向奔去。
「念念還是心善,來貓祖親親~」貓祖自從知道自己可能抱不到小貓崽子之後,便又開始對殷念忍不住傾注愛意。
殷念將貓祖的腦袋推開,反倒是不緊不慢的跟在那小孩跑出去的方向。
「咦?」貓祖疑惑,「你不是要放他走啊?」
「放啊,不妨礙我去他家裡看看。」殷念扭頭看向殘陽。
「雖不知他說的太陽落山會發生什麼事,但總歸是提防著點好。」殷念看著自己半殘的身軀,「順便找找出入口。」
「而且……」殷念眼眸變深,「他有些奇怪,我得確認一些事情。」
她說著,精神力便源源不斷的開始往外延伸。
勾連白月盤尋找那出口。
精神力不斷的往外探出,讓她天宮一陣陣刺痛。
殷念淺吸一口涼氣,生忍下來。
她想儘可能快點出去,倒是不擔心三區。
她擔心萬域的大家會以為她死了,還有元辛碎。
最擔憂的便是元辛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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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念如此想著,手下意識的搭在自己另一隻手腕上。
最近……她的蛇妮兒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嘭!」
前方突然傳來異響。
殷念心思被召了回來。
前方有幾尊古怪的木樁,木樁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一張張鬼面,在這半昏不暗的落日殘陽中顯得異常詭異。
木樁手拉著手,圍出了一個不小的村莊,說是村莊,更像是一個小城。
這地方古怪的很。
這小城附近便都是遍地的山林,看不到別的了。
同是盤中界,卻並沒有像萬域那般興盛。
而方才那聲響,正是少年要回去時,卻被守在門外的一群同樣半大的少年給一腳踹出來的動靜。
「嘻嘻嘻,吹牛大王回來啦?」
「讓我看看你今天的收穫!」
有人去翻他的衣兜,「這什麼也沒有啊?你難道沒有抓只喝奶的瘋獸崽子回來?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哈哈哈哈!」
「還說自己對靈獸有特殊感應呢,笑死人了,張口就來,連最弱小的一隻瘋獸都殺不死的廢物!」
他們笑聲尖銳,充滿了這個年紀以群攻一,凌虐碾壓的快感。
他們身後還跟著不少小孩。
這些半大孩子同樣習以為常的跟在自己哥哥身後朝著少年丟石頭,糞塊。
少年習慣這些毆打,下意識的蜷縮起身體,可他將身體蜷縮起來的時候,眼角餘光卻看見了不遠處的殷念正在看著他。
突然,羞恥感就淹沒了他。
少年紅了眼睛。
他騙人了。
他沒有厲害的父母兄弟,更沒有什麼老師。
他只是這滅獸城裡最天賦最差勁的孩子,不僅殺不了那些瘋獸,沒用,還不討人喜歡,大家都討厭他。
他是吹牛大王。
是最壞的小孩。
「咦,看,吹牛大王帶回來了一個新的人!」
所有人都指著殷念的方向。
殷念仿佛沒有看見那少年蜷縮在地上恨不得就此死去的痛苦神情。
反倒是頂著那些小孩或驚訝或鄙夷的目光,一把將少年拽了起來。
「我……我……」少年渾身發抖,比起這些人對他下的手,殷念一開始將他腦袋磕出的傷口反倒是不算什麼了。
殷念的手指不由分說的落在了少年的脊背上。
少年渾身一顫。
下一刻。
殷念輕輕點在他的一根肋骨上。
那根肋骨驟然發起微弱光亮來,與殷念的獸元一亮一亮的相互呼應。
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就這樣籠罩住了這少年全身。
「我的感知沒錯呢。」殷念抬著少年的臉,讓他抬起頭來,「獸骨已有雛形,你明明該是我萬獸國的人,該是我萬域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一個生來便能馭獸的孩子。」
「竟與生來便會殺獸的孩子出現在同一處世界,當真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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