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仙門 第四百四十一章天意弄人

    披上裘衣，水顏夕來到外廳，嬌軀輕輕的倚靠在門框之上，看著院落中的積雪眼中痛苦之色更濃。

    忽然，一片雪花出現在水顏夕的視線中，在空中打著旋兒緩緩落下，緊接著便是更多的雪花落下，又下雪了。

    一滴晶瑩的淚水滴落，掉落在積雪上，溶出一個小小的雪洞，消失在雪地之上，化作冰晶與積雪融為一體。一陣寒風吹過，水顏夕的三千青絲被吹起、吹亂，同時也吹亂了她的心。

    「主人？」被驚醒的二虎小心翼翼的出聲，可是水顏夕仿佛沒有聽到它的話一般，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獨自無聲的哭泣。

    「莫不是那煞星看上村中的某個小娘子，不要主人了？」二虎看到水顏夕這般，不禁想到。

    這種事它經常做，每次看到更加漂亮的母老虎，便會遺棄之前的那個。

    水顏夕一直倚靠在門框之上，雙目看向天邊，等待著江寧的歸來。只是這一次江寧出去的時間要遠遠超過以往，直到半個時辰後，這才歸來。

    一道破空聲響起，江寧的身影降落在院落之中。

    「就知道瞞不過你。」看著在門口等待的水顏夕，江寧苦笑搖頭。

    水顏夕走到江寧近前，一把撲在江寧的懷中，輕聲說道：「龍源，謝謝你。」

    白天在村中聽到黑子說出那些姑娘的症狀時，她便有所猜測，後來又看到江寧那般冷漠的態度，便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只是她雖然心中有所猜測，但是她依舊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她並沒有開口詢問，直到剛才聽到江寧親口承認她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為了你，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江寧臉上露出微笑，柔聲說道：「只要過了今日，你的肉身就能恢復，只要肉身恢復，神魂的損傷我自有辦法。」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即便是老天也不行。」江寧翻手拿出一個棒球大小的血紅色能量球體，這血紅色能量球體中散發出的氣息與當初五龍城中被魔子從眾人身體中煉化出的那個如出一轍。只不過眼前的這個散發的氣息要柔和許多。

    這便是江寧這些日子來，外出的原因。當日水顏夕肉身神魂損耗嚴重，連曾為散仙的萬古仙君都沒有辦法使其恢復，只能暫時壓制，這讓江寧最終做出了決定。

    他在前世修煉煉丹術的時候曾經看過一種秘法，可以讓水顏夕恢復。這秘法非常簡單，所以即便兩個世界有所不同，他依舊能夠施展。

    這秘法便是抽取凡人女孩兒的生命精華，然後打入受傷者的體內，讓受傷者吸收煉化，便可使其恢復。凡人的生命精華沒有經過靈氣的滋養，本就柔和，沒有修士那般旺盛、狂暴。女性屬陰，生命精華更是柔和，所以女孩兒的生命精華最好。

    成婚的女性早已破身，體內多少有些陽氣，所以並不適合，必須是未婚的女孩兒。而江寧之所以選擇那些十五六歲的少女則是因為他實在無法對那些十來歲，甚至更小的女童下手。

    水顏夕怔怔的看著江寧手中那個血色的能量球體，心中一顫，她看到的並不是一團能量，而是一條條生命，無辜的生命。

    雖然江寧只是抽取了那些女孩兒四五成的生命精華，並未直接要了她們的性命。但是水顏夕卻是知道，這與取其性命無異。

    生命精華損失，除非有江寧這種變態，願意用自己的生命精華去救人，否則就連修士想要恢復都難，可想而知，那些凡人少女想要恢復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生活在這窮山惡水中，又失去了近半的生命精華，這與直接取了她們的性命無異。

    她們即便當下沒有死去，但已經註定了結局，死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江寧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這個辦法，而是去找萬古仙君的原因。這個秘法固然有效，但手段太過殘忍，即便是為了水顏夕，不到最後時刻，江寧也不想徒增殺孽。

    「龍源，放過她們好嗎？」水顏夕的眼淚再次留下，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求。

    「放過她們好嗎？」

    這句話讓江寧徹底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水顏夕會說出這麼一句話。這六個字衝進他的腦海，衝進他的心神。就好像有人在空曠的山谷中大喊了一聲，帶起陣陣回音，經久不息。

    江寧的腦海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而後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難道你不想恢復？不想永遠的陪在我身邊？不想做我的妻子嗎？」

    他之前正是考慮到水顏夕的善良，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將自己的計劃告訴水顏夕，在他想來，只要自己將一切都做了，水顏夕也不會拒絕。然而他此時才知道，他錯了，大錯特錯，他低估了水顏夕的善良。

    「想！我想！」

    水顏夕泣不成聲，聲音顫抖著說道：「但是，我不想自己的幸福是用那些無辜的凡人的生命換來的。」

    「你對我的好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我無法接受。」

    水顏夕眼中的悲哀之色濃郁，顫聲說道：「龍源，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江寧雖然沒有明確的表明過對她的心意，但是水顏夕卻能平日中的點點滴滴中感受到。這兩個月的時間，江寧所做的一切，更是說明了一切。她不想讓江寧失望，不想讓江寧傷心，可是她真的無法接受。如果她接受了，她將永遠受到內心的譴責。

    「哈哈……」江寧仰頭大笑，雙目血紅，洶湧的魔氣再也壓制不住，瘋狂的衝出體外，衝上雲霄，使得那本就陰暗的蒼穹徹底變成了漆黑一片。

    「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弄人嗎？我算到了開始，卻沒有算到結局，天意、命運，可悲！可嘆！」江寧露出悲哀之色，狂笑不止。

    噗！一道血劍從江寧口中噴出，臉上的悲哀之色達到了極點。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水顏夕看著雪地上那觸目驚心的鮮血，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口中不斷的重複著這三個字。

    江寧揮手散去手中的能量，那血色能量球體瞬間化作數十股，四面八方往那些少女所在的方向飛去。

    「我不怪你，是我錯了。」江寧替水顏夕擦去臉上的淚水，微笑著說道：「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就一定不會，相信我。」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被心魔所控制而已。」水顏夕見到江寧周身那濃郁無比的魔氣，心如刀絞。

    在江寧帶著水顏夕去覓仙境的路上，他心中便產生了一股執念，找到萬古仙君後，他強行將這股執念壓下。但這股執念只是被暫時被壓下，並未消散，萬古仙君的死，再加上水顏夕依舊沒有恢復的消息，讓他心中的這股執念徹底爆發了，化為了魔念。

    這些日子，江寧外出並非全部是去抽取生命精華，更多的則是去壓制煉化魔氣。只是水顏夕沒有恢復，他始終無法將這股魔念驅除。好在江寧曾經有過一次心魔的經歷，再加上他的心志堅定，這才沒有如那些走火入魔的人一樣，完全失去理智。

    「我相信你。」水顏夕露出微笑，伸手想要觸摸江寧的臉頰，只是在即將觸摸到的一剎那，她的手失去了力量。

    三個月的時間本就已經快要到了，這次的事情，卻是縮短了這個時間。水顏夕帶著微笑，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雙手再也沒有一絲力氣了。

    在水顏夕閉上眼睛的一剎那，江寧接住了她即將垂下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臉頰上。他能感覺的出，此時水顏夕的生機和靈魂再次開始消散起來。

    江寧將水顏夕的嬌軀緊緊的摟在懷中，他的眼神開始渙散，他與水顏夕從相識到現在的一幕幕畫面，如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中緩緩划過。

    兩道身影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雪地之中，雪花落下，悄無聲息，寒風怒吼，愈演愈烈，好像在訴說著江寧心中的孤寂與落寞。

    江寧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他完全將這當成了一個遊戲，這次的重生，對他來說，就是一次重練小號的機會，根本不會存在孤獨感。

    隨著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間越來越長，他逐漸的融入了這個世界。

    他見過了龍源的父母和妹妹，體會了那種家人在一起的溫馨。後來他有了梁寬和楊小胖這幫兄弟，他體會到了前世那種兄弟之情，後來又有水顏夕和胡思夢對他傾心，更是讓他體會到了他前世都不曾體會到的愛情。再有歐陽凌和劉錚，那是長輩之恩。

    這一切的一切，都告訴他，這並不是一個遊戲那麼簡單，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身邊的那些人，更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水顏夕的離去，第一次讓他有了孤獨的感覺，讓他的心不再如以往一樣平靜不起波瀾。

    「總有一天我要將這弄人的天意踩在腳下，將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江寧的眼中閃過兩道明亮的精光，喃喃道。

    說完，江寧抱著水顏夕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天邊飛去，留下一臉懵逼的二虎，衝著江寧的背影大喊道：「主人，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