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後的打算呢?」梁蕭嘆道。
秦勛將自己這幾年來幹過的事如實相告之後,顧平休滿臉不敢置信。
此人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攪動各方勢力,讓他們互相傾軋?
梁蕭也暗暗稱奇。
經過秦勛的講解,很多匪夷所思的形勢他突然能想明白了。
秦勛又直言不諱。
「也只有蘭陵侯能理解我的想法,不會輕易將我視作亂臣賊子。有你這樣的人在,他人已無資格染指這片土地。蘭陵侯,我很清楚,即使是我這樣的人,也培養不出梁家軍這樣的軍隊,更無法保證絕對的富國強兵。」
「人一旦擁有了權力,未必還能記得初心。若沒有足夠的覺悟,最終結果不過是朝代相似的輪迴而已。蘭陵侯,只有你讓我感受到了不同,你似乎比任何人都看得更長遠。」
「我會向你交付所有情報,離開此地,前往江南一帶,率領門人與天日教鬥爭。如我先前所言,天日教是極其危險的教派,墨家子弟正與他們周旋,我必須有所行動。榮華富貴,逐鹿中原,非我所願,所行之事,不過是不忍見蒼生悲苦而已。」
顧平休急道:「侯爺,他、他」
顧平休還是忍住了。
二人的交談,他有資格插嘴,但他知道不應該。
只是,這樣的人怎可放任離去呢?
梁蕭嘆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冒險找我坦白,直接辭官離去最為穩妥。能來找我,也意味著對我的信任,你必然有你的想法,我怎可因此害你。我也相信,如今的你並不想禍國殃民。」
「蘭陵侯一如既往通情達理。」秦勛稱讚的同時,又取出一份名單,交給梁蕭。
「這是墨家子弟在國內為官的名單,其中一半潛伏在世家之中,以後會全力效忠朝廷,希望蘭陵侯避免誤傷,當然,一切由蘭陵侯根據他們的行動自行判斷。我房間裡存有鬼谷一脈和墨家代代相傳的秘典,如數交給蘭陵侯,蘭陵侯若能取其精華,可善加利用。」
梁蕭接過名單,粗略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名單上的大小官員超過五十人,還有一些是捕快和俠客。
還有三位墨家門人潛伏在冀北軍中,隨時候命。
但最讓他驚訝的,是「刀皇劍尊」,居然也在這份名單上。
十幾年前就已經成名的俠客,刀劍雙修,皆已臻化境,傳聞已死去多年。
糟老頭子身邊有一位武士,秦,便是刀皇劍尊的師兄。
這份名單若是真的,用處不小,比如潛伏在燕州的墨家官員,就可以測試一番。
「諸葛丞相也要我信任你,想來他已經猜出了七八分。」梁蕭嘆道。
「蘭陵侯,大周真正的威脅在南方。」秦勛提醒道。
梁蕭鄭重道謝。
「希望蘭陵侯能找人取代我的職位,因為今年的動作太過頻繁,北邊的敵人已經懷疑上我了,我已無法再迷惑他們。」
梁蕭道:「我能為你提供哪些幫助?」
秦勛搖了搖頭:「北胡入侵在即,蘭陵侯不必為我等費心,你肩負大周希望,不必信任我,該避嫌避嫌,該提防提防,我不會在意這些小節。今日如釋重負,七日之後我便離開。只願蘭陵侯能莫忘初心,一如既往善待百姓。」
梁蕭縱有不舍,百般挽留,秦勛去意已決,又謝絕錢財支助,他也只能作罷。
他大概明白了秦勛為何如釋重負。
以蒼生為己任,很不輕鬆。
眼前的墨家鉅子,時常獨自一人上樓,看著街道上來往的百姓失神,偶爾流露出幾分悲憫。
秦勛當然不知道,他這個上司的視力極好,大老遠就能看得清楚。
這也是他願意相信諸葛暉眼光的原因。
現在,他也承載了秦勛的一份期望。
太守府眾人得知秦勛七日之後便要歸隱田園,也紛紛挽留,都被秦勛謝絕了。
草原大捷的喜悅仍未消散,再經由報紙介紹,燕州上下日夜歡慶。
當夜,梁蕭正在審閱行軍主簿們的記功簿,突然玄衛來報。
「侯爺!府外一位自稱『秦』的刀客,說是侯爺的親信,有信物為證。」
梁蕭接過信物一看。
是一枚赤金打造的虎頭,拇指大小,栩栩如生,上面還刻有小字。
糟老頭子與他秘密約定,赤金虎頭是七色虎頭裡唯一的信物,可以放心信任持此物者。
梁蕭大喜,親自出門迎接。
秦,正是糟老頭子的貼身近衛之一,負責照顧老頭子起居,平時又為梁蕭演練刀法,其刀法堪稱當世第一流。
梁蕭十四歲之前只能和他打個平手,再往後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位秦叔身世悲慘,家族因為得罪巴東土豪而慘遭滅門,本身也被仇人賣到南方充作太監。
後來秦逃亡到吐蕃,師從當地刀客,學成後下山行俠仗義,召集有同樣遭遇的同伴復仇,終究寡不敵眾,僅以身免,帶傷逃亡,意外闖入武聖隱居的山中,得到救治。
三天後,秦一覺醒來,發現桌上擺著仇人與太監僱主的人頭,血跡未乾。
此後,秦便以武聖為畢生信仰,為武聖效力的同時不斷精進武藝,五年後刀法爐火純青,行事乾脆利落,是武聖最堅定的支持者。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真氣和靈氣,俠客的世界固然有快意恩仇,但更多的是殘酷與悲劇,鮮有能得善終者。
秦坐在迎賓室里,一臉期待。
他在路上就聽說梁蕭又取得一場大捷。
「秦叔!」
梁蕭一進門,看見熟悉的面孔,親切呼喚。
「蕭少爺!」
秦滿臉和煦的微笑,一如既往,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
「這是主人給蕭少爺的家書。」
梁蕭接過來,滿心激動,但沒有馬上拆開。
「秦叔遠道而來,我給你接風洗塵!」
「誒不必,蕭少爺跟我還不熟麼?正事要緊!」秦連忙勸阻。
「那你隨我去蘭陵侯府,我先給你安排個住處。」梁蕭點頭道。
於是秦跟著梁蕭前往蘭陵侯府。
二人穿過走廊,秦勛正抱著兩本自己許諾贈予梁蕭的典籍過來。
「蘭陵侯」
「多謝!我這邊有重要親屬來訪,稍後找你如何?」梁蕭接過典籍,一臉歉意。
「無妨,我的書給到你手裡便好,你忙。」
秦勛只是微笑目送二人離去,目光突然落在了秦腰間的刀上,心頭一震!
那分明是皇朝雪的寶刀,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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