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晚,豎狀光的手電筒,背著某個東西的男人。
這不管在那部電影裡面,都絕對是恐怖片或者懸疑片的開頭,吸引了北川寺的注意。
這應該是日下部春的記憶或者是回憶中的場景。
在他的注視下,土屋元徑直走入庫房中,北川寺也一步一步地跟了上去。
嘭。
一聲悶響。
穿著一聲保安服的土屋元粗暴地把背著的東西摔在地上。
哼
從黑袋中傳出一聲悶哼聲。
「該死,警察已經注意到我了。」
土屋元喃喃自語著將布袋打開。
這時北川寺才看見其中的『物品』。
那是一個女生。
一個有些不成樣子的女生。
從北川寺這邊看過去,他能清楚地看見女生的短髮的前段有被焚燒的痕跡,糊了一大片,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菸頭燙傷的印記,在其臉上,還能發現不少蠟油的痕跡。
手背,手臂,有被毆打過的烏青痕跡。臉上腫起了高高的一塊,幾乎讓北川寺都有些認不出來對方的長相了。
日下部春。
北川寺眯起雙眼,看了一眼日下部春,又看了一眼由溫順變為猙獰臉色的土屋元,稍微吸了一口氣。
日下部春被塑料帶捂住嘴巴,已經奄奄一息,只能用那雙黑白的大眼睛無助地看著土屋元,無助地看著北川寺。
而看見這種表情,土屋元則是突然從自己的腰間抽出警棍,臉上也不知為何湧出淚水,情緒激動地大喊:「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永子!」
啪!啪!啪!
警棒一下一下,在人體身上甩出一聲又一聲的脆響,女生的面色更加蒼白,並且還摻雜著痛苦的鳴泣聲。
土屋元不斷使用警棒毆打著日下部春,看著她身上被打出的烏青痕跡,看著她不斷蜷縮著身子的恐懼表情,只覺得心滿意足,渾身舒暢。
「喔!喔!喔!我忘記了!你不是永子!你就只是個冒牌貨!冒牌貨應該要有自己的去處!不錯!不錯!」
土屋元聲音聽起來十分愉悅,但是面色卻萬分痛苦。
他在女生滿面恐懼的表情下,將擺放在角落攪拌水泥的器材拿了出來。
正如前面所說,兩個星期到三個星期才檢查一次這些器材以及堆放在角落的水泥,就算現在挪用這些東西,也不會有什麼人發現。
因為兩三個星期後,土屋元早就已經被抓獲,並且全部認罪,誰還會把精力放在只有校方才知道的丟失了兩袋水泥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來呢?
嗚!嗚嗚嗚!!!
日下部春仿佛知道接下來自己將要遭遇到什麼待遇,她驚懼地發出聲音,渾身害怕地抽搐著。
她不斷地向後挪動身體,但這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土屋元從角落拖過來一個約莫一人高的廢油桶,又將日下部春一把從地上扛起,然後將她塞進油桶里。
看著她雙手雙腳被綁住,瘋狂在油桶裡面掙扎的樣子,土屋元哈哈大笑。
攪拌機的聲音轟隆隆作響。
在這種沉悶炎熱的夜晚裡,卻只是非常微小的動靜,加上這幾個庫房本來就地處偏僻,根本就不會有人會注意到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股一股水泥滑落,注入油桶裡面,日下部春卻只能用自己本就已經傷痕累累的身體不斷撞擊這個廢棄油桶。
但是沒有用。
她奮力地踮直腳尖,雙眼恐懼地看著四周,發出尖利的鳴泣聲。
最終水泥沒過了她的脖子。
再到沒過了她的腦袋,將其完全掩蓋。
這期間,土屋元雙手抱住廢棄油桶,阻止了日下部春撞擊水泥的動作。
在北川寺的注視下,他邊哭,變笑。
笑聲比哭聲要大,表情也是施虐者、凌辱者的表情。
土屋元真的很矛盾。
一邊毆打著日下部春,一邊又大聲地叫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仿佛把日下部春當作其他的女人對待了一樣。
從他流下的眼淚中,北川寺也可以看出,土屋元的表情痛苦又扭曲,掙扎又舒緩。
或許他本身就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又或者是幼時本就缺少的母愛、父愛造就了這麼一個人。
但不管怎麼樣,北川寺都絕對不同情土屋元。
殺人犯就是殺人犯,沒有別的什麼好說的。
「」北川寺注視著不斷晃動到最後緩緩停息掙扎的廢棄油桶,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只能看著土屋元施虐,注入水泥,再將廢棄油桶拖出,埋在庫房後面。
北川寺無法想像那四十天中日下部春究竟遭遇了什麼。
也不想去想像那四十天日下部春到底是如何度過的。
昔日的日下部春或許是善良的,但化作累女的她,卻只是一個無情的殺害別人的怨靈。
北川寺要做的東西很簡單
他手底兼定翻轉,死氣猛然注入其中,空氣中泛出一道晶瑩的寒光!
伴隨著『撕拉』猶如劃開布料一樣的聲音,周圍的一切都被撕裂,北川寺不知何時已經越過鐵柵欄,站在庫房前。
「你終於醒過來了。」神駐蒔繪結結巴巴地說著。
神樂鈴的聲音清脆急促,就在神駐蒔繪與北川寺面前,一個青白皮膚的無面女人正緩緩地從地底鑽出。
日下部春。
「剛才你被拉入夢境世界中了,我和可憐一直在阻止對方直接過來對你的身體動手。」
「可可能是因為這裡處於她死亡的地方所以她拉人進入夢境的能力也很強大。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因為就在自己屍體邊上,所以累女能夠近乎無限的重生出現,作為中等級別的怨靈,她擁有這樣的能力。
「寺君!」
神谷未來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來。
她與面色發白的中野洋子站在鐵柵欄外,雙眼擔憂地看著北川寺。
「這次謝謝你了。」北川寺側過頭對神駐蒔繪道謝。
要是讓日下部春襲擊到自己在現實中的身體,他應該是無法把對方構築出來的她死掉的一切過程全部看完,保不准還要使用一個巫毒娃娃。
因此感謝神駐蒔繪也是必然的。
這時,西九條可憐也跳了出來。
她用圓滾滾的手摸了摸北川寺的臉,示意自己也要誇獎和感謝。
「回去給你買一些娃娃穿的漂亮衣服。」
北川寺開口回答道。
「真要感謝那就快點給我買手機。」神駐蒔繪聲音打磕巴,手中的淡金色氣流將累女吹飛。
對於神駐蒔繪這個要求,北川寺暫時沒有回應,他只是從袖底將兼定乾脆利落抽出。
接著另一隻手中構築出死氣十字巨鏟,整個人沖向日下部春。
他想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將廢棄汽油桶挖出,讓昔日的一切都結束。
而變為怨靈的日下部春,由他來超度掉。
就這麼簡單。
在神谷未來與中野洋子注視下,北川寺手臂彎起蓄力,接著對準日下部春的腦袋,將手中的十字鐵鏟拋射而出。
咔擦!!!
猶如西瓜炸裂的聲音一般,日下部春的腦袋被十字鐵鏟射了個對穿,青白的皮膚灑落一地,其中腥臭的黃色內容物與烏黑的液體粘稠地傾撒一地!
北川寺腳下一動,避開了忽然又從地面中鑽出來的青白粗大的手掌。
然後一腳像是踢足球一樣,抽踢在剛鑽出地面的日下部春的平滑腦袋上。
咔擦!!
骨裂的聲音響起,日下部春這一具靈體再度飄散。
不得不說,拋開進入夢境以及一定程度上影響別人記憶外,累女現實戰鬥力也就只是中等低級的層次。
雖然有能夠不斷重生的靈體,但卻沒有特別強大的戰力。
像雨之館中北野亮,那個能夠使用咒術的怨靈,他的戰鬥力無疑是非常誇張的。
也是那個時候北川寺兌換了死氣塑形這一技能,不然要對付他還真是比較吃力的。
而像累女這種更加偏向於『夢境殺人』的特定鬼怪,在現實中遇見北川寺,也只能像現在一樣,一觸即潰。
原因很簡單。
第一.這裡不是累女的主場夢境。
第二.現實中的北川寺不像夢境中那樣毫無反抗之力,他在現實中很強。
就是這兩個簡單的理由。
北川寺將十字鐵鏟抓起,向後呈圓弧掃去。
啪!
從背後撲上來累女的腦袋被如同西瓜一樣被北川寺血腥暴力地拍碎。
「」中野洋子。
本來北川寺突然翻進庫房周邊就已經讓她緊張了很久。而在那之後看見累女憑空出現,北川寺還半夢半醒的時候,她更是焦急到了極點。
結果現在
中野洋子甚至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北川寺的動作大開大合,充滿了極致的暴力美感。
只要他抬手,累女就必然倒下,而且死相格外慘烈,腥黃、烏黑的液體滿地都是。
不管對方數量有多少,在北川寺面前似乎都只是過去送命的一樣。
北川寺全程面無表情,冷硬的臉上似乎帶著一股子戾氣,手中的十字鐵鏟像是被玩出花樣來了一樣。
再加上他不斷碎屍的動作
這究竟誰才是反派?
中野洋子只覺得自己好像站錯陣營了。
她這一方是入侵累女區域的大魔王陣營,而累女則是不斷苦苦掙扎,就算知道是死也要攔住北川寺的勇者。
想到這裡,中野洋子又看了一眼身邊的神谷未來。
神谷未來的臉上正浮現出說不出來的興奮的感覺。
她小小地捏緊了拳頭,容光煥發,小嘴巴還在念叨著:
「對!把她的臉拍爛!」
「砍她的手!」
「戳她的眼睛!」
「寺君天下無敵!」
「」中野洋子。
她心情複雜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講道理,她現在應該為北川寺加油才對,可是
北川寺根本就不需要啊。
他醒過來到行動,不過也才短短一兩分鐘,就已經至少拍死,砍死,切死十多個累女了。
那種效率讓人簡直拍馬不能及。
中野洋子就覺得自己是被帶過來混的,只要能保護自己不給北川寺添麻煩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在她心情格外複雜之中,北川寺一步一步靠近庫房側後方。
那就是累女日下部春屍體所隱藏的地方。
北川寺終於來到地方,停下腳步。
這是一處看上去再正常不過的地方。
腳下草地荒蕪,土地也還算平整。
溫暖的陽光傾瀉而下,襯出還算不錯的氛圍。
可是,在北川寺死氣縈繞的視角下,無數濃重黑色的怨念縈繞在四周。
而越靠近屍體,周圍的怨念更是越濃重。
可以想像日下部春死去的時候究竟有多麼不甘心。
但很奇怪的是,在北川寺踏足這塊範圍後,累女就再也沒有出現。
北川寺也不去理會,只是將死氣具現化的死氣鐵鏟狠狠地插入地面。
咔擦。
咔擦。
咔擦。
他一鏟一鏟地向下挖掘著。
北川寺的效率很快,不一會兒鏟尖就觸碰到某個堅硬的東西。
他手掌一抖,十字鐵鏟變成工兵鏟。
繼續向下挖掘著。
黃色的土層被北川寺刨開,顯露出了底下隱藏著的東西。
那是表面泛黃、泛出鏽跡的鐵皮桶。
北川寺面色一動,接著死氣化作鏈鎖,直接綁在鐵皮桶表面。
隨即他雙手一個用力,猛地將裸露出來一大半的鐵皮桶從土層中拖了出來。
說實話,這玩意兒還真的有些沉。
為了避免死氣侵蝕鐵皮桶,他將死氣鏈鎖散開,同時向後望去。
不知何時,他背後站著一個『人』。
就是一個『人』。
她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四肢變形,雙眼中滿是對生者的怨恨。
渾身上下都裸露出來了小洞,那些地方都是曾經被菸蒂燙傷的地方。
「這是日下部春也就是累女的本體」
神駐蒔繪在身邊為北川寺解釋著,雙眼中滿是警惕。
累女的主體可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因為對方的靈體性質已經改變了,對生者懷抱無窮怨恨的累女只會執著於給生存著的人帶來死亡。
這就是當年她所看見的奇怪誌異中的最後結尾。
可讓神駐蒔繪沒有想到的是,日下部春竟然並沒有動手。
她只是靜靜地站在北川寺的身後,雙眼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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