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已經寅時了。」小魏子在帳外小聲喚著。
「嗯,起吧。」帳內的人沒有片刻的疑遲,立刻就回應了。
小魏子便掛起帳子,伺候弘暉起身。
拿熱帕子捂了捂臉,弘暉長長的舒了口氣,人才徹底的精神了。
進上書房上學也有小半年了。他已經漸漸習慣每日天還黑沉沉的就從床上爬起來往宮裡趕。
此時的誠郡王府還很安靜。前院裡只聽的見外面奴才走動的聲音。等他穿戴好,廚房的早膳就送了過來。
熬的出了米油的小米粥、煎的兩面金黃的牛肉薄餅、特意用雞蛋、蔬菜汁等做出來的彩色手工拌麵,還有涼拌水蘿蔔絲、圓蔥黑木耳、香菇菜心和醃製的各色醬菜。
一桌子早膳熱騰騰、香噴噴的,都是他愛吃的。他問都不用問,就知道是額娘昨兒晚上就已經讓人吩咐這邊廚房的。
自打他六歲一個人住到了前院,雖然不再能每天和額娘一起用膳,但他的膳食卻一直都是額娘在操持。
每天,額娘都會提前擬好他第二日早膳和帶去上書房點心的清單,由秋月姑姑親自交予前院廚房的總管。而他晚間的那一頓,額娘一般要求他是去正院用的。要是遇上功課繁忙,沒有時間過去,也會派人專程送過來。
所以,這也是他每日早起的動力。一想到額娘這麼用心為她準備的早膳,起早床就變得不那麼讓人難以忍受了。
粥他只喝了一碗,免得上課的時候總要方便。到是拌麵吃了兩小碗,牛肉餅吃了兩個,再是幾盤菜都各吃了幾口,身子一下就暖和了起來。
「走吧。」弘暉擦過嘴,漱了口,便起身了。
「大阿哥把大氅披好,今兒外面雪大,天冷著呢!」小魏子拿了大氅過來給弘暉系好。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吧。」弘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依舊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可不是。昨兒半夜開始下的,一直就沒停。」小魏子回道。
弘暉接過小魏子遞過來的手爐抱在懷裡,抬腳出了屋子。
外面的天是真冷,北風夾雜著雪花迎面吹過來,讓人禁不住直縮脖子。
府門口的馬車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小魏子扶著弘暉上了馬車,自己則在外面跟著車夫一起坐了。
坐在馬車裡,弘暉靠在蘭慧發明的大靠枕上就開始打盹。從王府進宮的這一路上有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他一般都會利用這段時間閉目養神,順便在腦子裡把師傅昨日講的課溫習一遍。
以前在府里學習的時候並沒有這麼辛苦。阿瑪給請的戴先生講課有趣,人也和氣,每日布置的功課也不多。可在上書房不一樣。
他本是沒資格進去學習的。因為皇瑪法的特許才有了這樣的機會。皇孫里,也就只有太子的長子弘皙有這個資格。他如果不努力,不僅是給阿瑪丟臉,也是辜負了皇瑪法的恩典。所以他一點都不敢怠慢。
雖說他住在宮外,可他也不許自己遲到。不管是颳風下雨,還是打雷下雪,他都是早早的就到了上書房。
皇瑪法的規定是每篇課文要背一百二十遍,大字要寫五十遍。他就絕不偷工減料,按照皇瑪法的要求去完成。
他知道,阿瑪小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所以,他從不在阿瑪面前叫一句苦。他要讓阿瑪看到,作為王府的嫡長子,他是可以做到比別人好的。
「大阿哥,到了。」小魏子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弘暉睜開眼,定了定神,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此時還不到卯時,天上還是一點光亮都沒有。高高的宮牆下,只有弘暉和小魏子兩個小小的身影在走動。
風雪越發的大,吹得兩人步履都踉蹌起來。
弘暉緊了緊大氅的帽子,頂著風雪繼續沉默的前行。
上書房裡,弘皙已經到了。弘暉進門的時候,就見他已經拿著書在看。
兩人對視一眼,又都移開視線,並沒有一句交談。
從第一天就註定不對付的兩個人,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是不屑於做出任何親熱的舉動的。
小魏子給弘暉去了大氅,放好筆墨紙硯和書本,就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弘暉搓了搓有些發僵的手指,打開書也看了起來。
一上午的課程並不輕鬆。好在因為風雪太大,下午的騎射課就取消了。弘暉看小魏子收拾書本的時候,神色就輕鬆了起來。難得能早一點回府呢!
這樣冷的天,額娘肯定是待在屋子裡教烏雲珠認字呢!說不定還煮了他愛喝的奶茶。
出宮的路上,弘暉的腳步就輕快起來。一想到今日能有時間多陪陪蘭慧和烏雲珠,他的心情就格外好。
正院裡,蘭慧也在記掛著弘暉,還在跟秋月和方嬤嬤念叨,「這麼大的風雪也沒說放個假,暉兒這學也上的太辛苦了些。這恩典還不如不要呢!」
方嬤嬤嚇得忙道:「福晉可別這麼說。別人想求還求不來呢!」也就只有她們家福晉不稀罕這個。放別的府上,可是巴不得把阿哥能送進上書房去!那可是皇子們學習的地方,不一般呢!
「我知道,我也就在屋裡說說。」蘭慧癟癟嘴,道:「也不知道小魏子知不知道今兒給暉兒多穿一件棉馬甲在衣服裡面。這麼大的風雪,在宮裡走那一程可冷了。」
「小魏子機靈著呢,福晉就放心吧。」方嬤嬤道。
正說著,就有人進來報說弘暉已經回來了,正朝正院來。
「兒子給額娘請安!」弘暉進屋就先笑著給蘭慧行了禮。
「快過來喝杯奶茶暖和暖和!冷壞了吧。」蘭慧就沖他招手。
「路上兒子還在想呢,額娘今兒肯定煮奶茶了。」弘暉笑道。一進額娘這暖烘烘的屋子,他就覺得身子裡的那股寒意給驅散了不少。整個人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雖說在上書房只是去學習的,可皇子們也各自分了派,他一個皇孫夾在中間,有時也挺心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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