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弘暉這麼說,弘旭也知道自己衝動了。
「抱歉,皇兄。臣弟,臣弟只是太過擔心五弟。」弘旭喃喃道。
「嗯,朕都知道。你們倆自小感情就好。他如今孤身一人在外,擔心總是難免的。」弘暉點頭。
「臣弟總覺得五弟離京是有原因的。」弘旭苦笑道:「只是他並不願和臣弟說。」
「弘旭,按說你該是最了解他的人。你就真沒發現什麼?」弘暉提醒了他一句。連他這個並不常和弘晌在一起的大哥都猜測了個七八分,弘旭竟是毫無察覺麼?
弘旭愣住,看著弘暉的目光,腦海里各種念頭閃過。
弘暉看著弘旭這呆呆的樣子,有些無語,下逐客令道:「你下去吧,朕還有事要處理。」
「是,臣弟告退。」弘旭臉上有羞愧的神色。
他並不傻,從弘暉的話語裡已經聽出了端倪。
回府後,他一個人在書房裡想了很久很久,拿出弘晌送他的大婚禮物重新翻開。這一刻,他才領會到,這不是一份大婚禮物,而是弘晌對他的告別。
「原來,是因為我麼?」弘旭低聲道。摸著那紫檀木的盒子,心裡湧起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有震驚、有慌亂、有心疼、有無奈、有遺憾、有自責,但最後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弘晌這樣與眾不同,當然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畢竟大清開朝以來,像他這樣二十多歲還不大婚的皇子還真沒有。更何況,他是皇后嫡子,也不存在被人故意陷害之類的。孿生哥哥的長子都已經三歲了,他還連個福晉都沒有,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京城裡,隱隱也有流言傳出來。畢竟作為皇室里第一對孿生阿哥,還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阿哥,弘旭和弘晌當年還是很受關注的,知道他們的人也很多。
作為天子腳下的百姓們,對皇家的辛密自然也是有一顆熊熊的八卦之心的。
有說弘晌天生無能的,有說他好男風的,還有說他這些年大約喜歡上了不能娶之人,所以才不在京城待。
這樣的流言讓弘旭很生氣,然而想要消除流言只能用事實去擊破。可那個人遠離京城,壓根就不知道這些。當然,如果他知道,應該也是不在意的吧,否則也不會任性的獨自走天下。
當然,還有一個讓流言快速掩蓋的辦法,那就是用另一件更讓大家關注的事情發生,前一個流言就會慢慢被人遺忘。只是,這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一旦重新有人關注,流言依舊存在。
弘旭突然有一種無力感。如今,他不再是那個能把弘晌時刻護在身後的哥哥了。這些年,他竟一直沒猜透弘晌離京的緣由。如今想來,弘晌一直默默地守護他心中的情感,更多的是對他的一種保護吧。
而從福建離開的弘晌,突然有了一種天開地闊的感覺。
其實當年決定去西北前,他就有過這種念頭。只是那時的他,心裡還懷揣著一點期盼,一絲不確定。如今六年過去,他的心性更加堅定,對未來已經有了更清晰的認知。他不再是那個十幾歲的懵懂少年,他已經是一個能承擔自己人生的男人。
他很感謝在軍營里鍛煉的六年。經歷過生死的人,對人生的感悟會更加透徹,也能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東西。他慶幸自己生在太平盛世,也慶幸自己有寬容的親人。
再次啟程,他隱藏了自己貝勒的身份,化身為一個富家公子,只帶著兩個多年伺候的奴才,兩個侍衛,一路上輕車從簡,從福建出發一路向南,然後再從雲南往四川西南,再到西北,再到東北,最後從沿海再到中部,愣是把整個大清的國土都走了一遍。
這是一段漫長的旅程。一路上,弘晌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也遇到了一些危險和困難。他一直沒再回京,只是斷斷續續的有信送回去。然而大家卻沒法給他寫信。因為他一直在路上,且在一個地方不會停留太久,而且不會再回頭。
每年除夕,大家都以為他會回京,卻每次都會失望。
又是一年除夕,已經是弘晌遊歷的第六年,四爺和蘭慧坐在保和殿裡,看著兒孫滿堂的熱鬧場景,不免心頭再次湧起淡淡的傷感。
「爺,我後悔了。」蘭慧道。
她這一生過的順遂,還少有後悔的時候。卻偏偏在弘晌的事情上,幾次都生出後悔的心來。
「爺下旨招他回來吧。」四爺道。要真心想讓弘晌回來,並不是找不到。只是他們答應了給弘晌自由,這些年便一直由著他。卻沒想到這孩子竟能狠得下心多年不回京。
「好。」蘭慧道。她這次沒有猶豫。再心疼弘晌,她也生氣他如此冷情。
「太上皇、太后、皇上,五貝勒回來了!」
門外有小太監匆匆跑了進來。
「你說什麼?」弘旭第一個站了起來。
剛剛還熱鬧的大殿一下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盯著這報信的小太監。
「五貝勒回來了,就在殿外。」小太監道。
「快,快讓他進來。」蘭慧激動的道。
四爺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年前弘晌送回京的信上都未提到過年要回來的。
保和殿外,弘晌並不是一個人。
「別緊張,我皇阿瑪和皇額娘還有哥哥姐姐弟弟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他一臉笑的對身邊的人道。
站在弘晌身邊的是一個男子,比弘晌還高出半個頭,清秀臉龐上是溫和淡然的笑,道:「既然和你一起站在這裡,我就沒什麼好緊張的。」
弘晌嘴角的笑意變大,握著他的手道:「你還真是什麼時候都能這麼淡定。」
「你喜歡的不就是我這樣麼?」男子笑道。
「五貝勒,皇上讓您進去。」剛剛傳話的小太監從大殿裡出來道。他看到弘晌和一個男子手牽著手,心裡一驚,連忙把頭埋得更低了。
「好。」弘晌應了一聲,下意識的側頭又看了身邊的男子一眼,見他臉上淡然的笑容未有絲毫變化,心裡就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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