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界 第25章 冥神法系

    接下來的幾天裡，日子似乎在慢慢的導向正軌。￡∝

    身為體育老師的陽小寒，每天都會帶著他的學生，在操場上跑步又或是鍛煉，而聶承顏也會在每天一大早，跑到雙胞胎所在的宿舍，逼著雙胞胎姐妹和小寒老師一日三餐，跟著她到食堂吃飯，以免這三個根本不會照顧自己的傢伙，不是忘了吃飯，就是把零食當飯吃。

    連她都不照顧他們的話，那他們就實在是太可憐了。

    晚自習的時候，聶承顏也曾在圖書館裡，查找與「鬼車」有關的資料。

    ——鬼車：俗稱九頭鳥，身圓如箕，十脰環簇，其九有頭，其一獨無而鮮血點滴，世傳此鳥昔有十首，為犬噬其一，至今血滴人家為災咎。故聞者，必叱犬滅燈，以速其過澤國。

    傳說中，鬼車原本有十個腦袋，後來被天狗咬掉了一個，所以只剩了九頭。十個脖子，九顆腦袋，斷頸處一直都在滴著血，據說它的血滴在誰家，誰家就一定會生出災禍。因為在夜裡經過時，會發出車輪滾滾的聲音，所以叫做「鬼車」。

    鬼車雖然是妖怪，而且會給人帶來災劫，但是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它喜歡吃人，還特別的喜歡吃雙胞胎。

    但是對初中時的好友多少有些了解的聶承顏覺得，那個時候艾惜月真的是認真的。

    這幾日，每天夜裡都會下一些雨，到了白天卻又停了下來。春季里的雨，就是這個樣子，陰雨霏霏，卻還不至於到影響人心情的地步，白日裡室外的課，也都有在好好的上著。

    對於小寒老師，這個班的學生們，也已經從驚訝、懷疑，慢慢的趨向默認、接受。偶爾有其它班的學生提到這件事，還會幫著小寒老師說話，甚至是因為別人懷疑小寒老師教課的能力而憤怒的生出爭執。對於這樣子的轉變，一開始大家是驚奇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拉長，學校里也慢慢的習慣了有一個比所有學生都小的體育老師的事實，就好像這種事原本就是天經地義一般，實在是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每到食堂開飯的時間，都會有人看到他們學校的幻靈之花，帶著全校年紀最小的老師、和那對跳級升學但是成績一塌糊塗的雙胞胎姐妹一同進入食堂，雙胞胎姐妹里的其中一個，總要嘀咕幾句，想要反抗某人的暴政，但很明顯反抗無效。

    雙胞胎姐妹的腰際，始終掛著那對「小福神」，而與雙胞胎姐妹認識有一段時間的師生，也都慢慢的發現，其中的那個妹妹，遠比以前要開朗和活潑了許多。在他們原本的印象中，那個妹妹，從進入學院的第一天起，就是膽怯害怕、很少說話，柔柔弱弱好像隨時都會崩潰倒下的樣子。至於現在，雖然跟其他人在一起時還是不怎麼說話，四個人在一起時，卻是有說有笑。

    對於水星小薇這樣的轉變，聶承顏的感受自然要比其他人更深。雖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她其實也是弄不清楚的，但不管怎麼說，這總不是一件壞事。而她隱隱的也開始猜到，小寒老師之所以會來到這個學院當老師，又或者說、占院長之所以把他請來，多半就是為了讓水星小薇恢復健康。

    也就是說，實際上，小寒老師就是為了水星姐妹才出現在這裡的。

    當然，這只是她自己心中暗地裡的猜測，至於是或者不是，也沒有辦法證實。

    事實上……她猜的並沒有錯……

    ***

    院長辦公室內。

    陽光照在窗外的操場上，遠處，傳來學生朗誦的聲音。幾名不知道因為犯了什麼錯受到體罰的學生，在跑道上一邊跑一邊抱怨著，更遠處的兩棟樓之間，可以看到一名老師帶著一個學生抬著桌子，一名女生從另一端跑去，使用了某種遁法，桌子輕輕地飄了起來。

    學院院長占煦越坐在辦公桌的後邊，從窗外透進的陽光，在他的右後方鋪開平行四邊形的、斜斜的小方格。辦公桌的右上方，副院長第鵬天坐在轉椅上，雙手抓著椅柄，帶動身體轉了一圈，感覺自己很瀟灑。在他的對面，緊靠著牆的、寬約半米的長桌上，男孩坐在上面，盪著雙腳。

    「就跟我師父一開始想的一樣，小薇同學的情況，其實不是神經衰弱，而是魂魄缺失。」

    「魂魄缺失？」第鵬天追問了一聲。

    「是的！」陽小寒開始解釋，「根據我的觀察，小菡同學和小薇同學雖然都是天生靈體，但她們的體質並不相同，不但不相同，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我們知道，就算是天生靈體，也只能對應九遁體質里的其中一種。小菡同學是陰鬼體質，小薇同學是陽神體質。神遁是陽遁的極致，鬼遁是陰遁的極致，這就是『陰鬼』和『陽神』的來由。所有遁法中，神遁與鬼遁可以說是衝剋最為嚴重的兩種，當然，歷史上也的確是出現過將神遁與鬼遁這兩種完全相反、彼此衝剋的遁法相結合的遁術，而且自成一個法系，我們將它喚作……」

    「冥神法系？」學院院長緊緊的皺了下眉。

    「嗯，師父說過，『冥』是陰的極致，『神』是陽的極致。到目前為止，只有冥神法系，能夠真正的將神遁和鬼遁這兩種如同水和火一樣的不同遁法，結合在一起。冥神法系的最強殺招，叫做『天囚冥神』，據說是華夏歷史上屈指可數的幾種超一流遁術之一。」

    「這表示什麼？」第鵬天的目光往男孩瞄去。

    「姐姐是陰鬼體質，妹妹是陽神體質，兩個人都是天生靈體，但是體質完全相反。此外，在打開『血淵』之前，她們根本就沒有接觸過遁法。目前的跡象表明，那個時候，『血淵』是她們兩個一起打開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表示，當她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在某個特定的條件下，可以激活一個特殊的、冥神法系相關的遁術，不是神遁，也不是鬼遁，而是『冥神法系』。」男孩特意將最後四個字說得重些，加以強調。

    學院院長沉聲說道：「冥神法系應該已經失傳了，為什麼卻會出現在她們身上？」

    「這個就不知道了！總之，那個時候，她們打開了『血淵』，妹妹也掉了進去，被血淵捲入的人，起碼有幾十個，唯一慶幸的是，因為掉入不深，全都被救了出來，只是其中好多人，在血淵裡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到現在都還沒有能夠恢復過來。妹妹雖然也被救出，但精神狀態一直都不穩定，而且越來越不愛說話，有時候說著說著，就會變得恍惚起來，且這種現象越來越嚴重。此外，在那之後的日子裡，每天晚上她都不敢入睡，她對黑暗存在著恐懼，並且生怕自己一旦睡下去，就再也沒有辦法醒過來……事實上她是對的！」

    「你的意思是……」

    「我的想法是，那個時候，小薇同學雖然被救了上來，但在血淵裡，她的魂魄已經被撕裂，其中一部分掉進了血淵。」陽小寒說，「如果是陰鬼體質的小菡同學掉進去，也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但小薇同學卻是陽神體質，而且以前從來沒有鍛煉過。血淵直通幽冥，小薇同學作為普通人，突然掉進那種地方，驚嚇過度，魂魄分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雖然被救回了人界，但她的部分魂魄被留在了冥界的某個所在，用老一輩的話來說就是……掉了魂！」

    占煦越與第鵬天對望一眼。

    「雖然這還只是猜測，但我覺得應該是**不離十，」男孩很肯定的說道，「一般情況下，就算掉了魂，也會很快恢復，其實失魂現象並不少見，每個人在做噩夢、又或是受到過度驚嚇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出現。但這一次，小薇同學的魂魄卻是掉入了血淵裡，與她的身體存在著陰陽之隔，以她自身的能力，根本沒有辦法讓魂魄回歸，於是就造成了一個問題，她留在血淵深處的魂魄，反過來開始『召喚』她。當她醒著的時候，意識清醒，還沒有什麼，當她睡著的時候，自我意識沉靜，魂魄不守，就會繼續出現遊魂現象，遊走的魂魄反過來帶著她自身的陽氣，被留在血淵裡的『她』吸了過去，時間一長，陽世里的她就會真正的死去，就算不死也會變成睡美人一樣的植物人。

    「小薇同學自然不知道這種事，但是天生靈體的她，要比其他人敏銳得多，因為對死亡的恐懼，下意識的，就開始害怕黑暗、不敢入睡。然後，魂魄缺失和長達大半年的時間裡不敢睡覺，造成了她的精神衰弱和自閉，這樣一直持續下去的話，就算是白天清醒的時候，遊魂現象怕是也沒有辦法避免。」

    揉了揉太陽穴：「說真的，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不過好在還來得及！」

    占煦越說道：「這些日子，水星小薇看上去臉色好多了，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態，似乎也好了起來！」

    「這是因為『天官賜福』在起作用，」男孩說，「『天官賜福』是神遁中比較特別的遁術，可以增加一個人的『運氣』……不過按照我師父的研究，它到底能不能增加運氣還不能肯定，但卻可以提高被施術的人的『氣』，這個『氣』指的是陽氣、精氣、活力這些方面，這些方面全都得到加強後，一個人做事時，精神就會更加集中、專注力和耐力等方面也都會得到加強，做起事來也就比較容易成功，看上去就和得了好運一樣。另外，『天官賜福』是陽遁的神靈具現，與小薇同學天生的陽神體質非常契合，同時保護住了她的魂魄，讓她不用再擔心遊魂現象的發生。精、氣、神各方面都得到加強後，自然會好上許多……但這個只是治標不治本啦。」

    「要怎麼樣才能治本？」

    「我所能想到的辦法只有兩個，一種是，再次打開血淵，進入血淵深處，尋找她缺失的魂魄……」

    「這樣做太危險了，」占煦越搖了搖頭，「她們當時打開的血淵，到底是通往冥界的哪個地方，到現在也還沒有辦法弄清楚。穿梭陰陽，涉及到的東西實在太多，一旦進入血淵，有可能就再也別想回來。此外，也有可能那個血淵到達的不是冥界，而是非陰非陽的『灰界』，那樣的話，很可能引起『灰色視野』這個組織的干擾。」

    「灰色視野？」陽小寒睜大眼睛，這個名詞他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是一個存在已經有上千年之久的神秘組織，從不干預陽界的事，就算是『東嶽』，對他們的了解也非常有限。」占煦越解釋道，「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比『山海盟』更加的神秘和難以對付，但是他們的原則性也非常的強……或者說是強到了讓人惱火的地步。」

    「怎麼了？原則性強不好麼？」男孩不懂。

    「跟建國後才組建起來的『東嶽』不同，灰色視野不但神秘、而且裡面的全都是精銳，」第鵬天笑道，「目前已經知道的、灰色視野里的一些人，無一不是神州大陸上少有的高手。有人認為，如果在一百多年前，灰色視野肯打破他們的原則，插手抵禦侵略者的戰爭，說不定華夏早就開始復興，也不用犧牲那麼多同胞。總之，政府高層對灰色視野這種，在華夏沉淪時明明擁有振興中華的實力，但卻坐看神州百姓飽受一百多年的屈辱的組織，其實非常的不滿，只是，對於冥界、灰界這些東西，就算上層也是所知有限，在對冥界和灰界了解不多的情況下，上頭也只能先讓東嶽和灰色視野和平相處。」

    「但他們到底是做什麼的？」

    「他們自稱是『灰界的守護者』，不過目前所知的這個組織里的人，全都是東方人，甚至可以說基本上都是華夏人，似乎只有在東方才有『灰界』這個概念，就像只有在西方才會出現血族和狼人一樣。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暫時還不清楚，只能說，對於這個世界，我們的了解還是非常的有限。」第鵬天坐在轉椅上，攤了攤手。

    陽小寒開始明白，為什麼政府高層對這個稱作灰色視野的組織很不滿，實際上，連他現在聽了都有些不滿。雖然現在成為了體育老師，但本質上仍然是個孩子，每當讀到建國前那段持續了近百年的華夏屈辱史，他都恨不得端著機關槍衝到那個時代，對闖進自己國家燒殺搶掠的敵人殺殺殺殺殺，而這些人明明擁有救亡華夏的實力，居然看著不管，的確是讓人火大。

    「再次打開血淵，涉及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尤其是在我們還不知道那個血淵到底是通往冥界的哪個地方的情況下！」占煦越看著男孩，「你說的第二種辦法是什麼？」

    「釘頭七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