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會果然在法陣上留了後手,準確找到了兩處陣眼,一番手腳之後,三人悄無聲息進了小樓。
顧佐一看他的動作和神態,就知這廝怕是個慣犯老手。
但顧佐和王維都沒心思去管韋會以前幹過什麼,在韋會的指點下進入一條地道,進去之後,兩人都驚呆了。
顧佐向王維喃喃道:「這種事情,以前只是聽說過,就算聽的時候也大多不敢相信,誰能想到真有?他憑什麼?上天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王維悲傷道:「可惜了海川兄啊……」
顧佐嘆息:「可惜緣慳一面……韋會,管住你的手,這些都是證物,必有賬本的,你想死嗎?」
經過商量,王維還是打算走刑部這邊,他和刑部蔣侍郎交好。按理,一部侍郎也算大人物了,但韋會立刻表示反對:「蔣沇雖為侍郎,然持獄之權操於員外郎羅、吉二人之手,此二人為李相心腹,斷不可信!」
王維瞥了韋會一眼:「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韋會陪笑:「為了揭發王氏……王鉷、王焊兄弟謀反,小人不惜以身犯險,深入虎穴,故此多加留意……」
這人剛才驚慌失措,不用詢問就自己招認是為了錢財,此刻又改口,反轉之間沒有絲毫羞愧,令顧佐很是無語。
不過觀王維神情,顧佐也知他所說刑部權柄都在羅、吉手中,乃是實情,於是沉吟道:「我與玄禮將軍交好,乾脆,我去找龍武軍。」
於是兩邊分開,王維帶著韋會潛伏在山莊外盯梢,顧佐則進城去見陳玄禮。
長安幾十年承平無事,值守鬆懈,顧佐手持王維的吏部郎中腰牌,不用多說便進了延興門,此時已是丑時初了。
前往修德坊的路上,顧佐特意繞了點路,至永崇坊王焊宅子外看了一眼,沒有察覺任何異動,誰知剛離開時,迎面卻撞過來幾駕馬車。一車當先,後面兩車急追。
顧佐向屋檐下閃去,在黑暗中避讓,卻聽後面的馬車裡有人大笑:「李二郎休走,快快將素弦小娘子留下!」
李二郎是誰,顧佐不清楚,但「素弦小娘子」這個稱呼卻讓他駐足不行,開始關注起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林素弦,還是說同音不同字,其實是另外一人。
最前面的馬車很快就被攔了下來,繼而被幾道繩索套住,然後四下一扯,驚呼聲中,車廂立時崩塌,露出馬車中的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個中年書生,相貌儒雅,女的容顏嬌美,不是林素弦又是誰?
後面緊追的馬車上下來一位公子哥,前呼後擁著來到近前,向只剩下一塊車板的馬車上大笑:「李崿,老子就一直懷疑,素弦小娘子為何對老子不理不睬,原來卻是你這廝,今日捉了姦情,看你還有何話可說!」
車上的李崿氣得渾身發抖,怒指公子哥:「王准,你不要欺人太甚,素弦小娘子傾心於我,豈容你胡來!別忘了,你父位居我父之下,若無我父拔擢,哪有你家今日......」
李崿笑道:「上回老子打了你兄長,李伯父說了什麼了?還不是讓你兄長給老子乖乖道歉!」又向林素弦道:「素弦小娘子,李家二郎是個沒出息的,還是隨了某家去,咱們今夜就洞房花燭罷,至少本公子還能納你為妾,哈哈。」
他們當街糾纏,顧佐處於屋檐下的陰影處聽了個大概,原來巧了,這王準是王鉷的兒子,那個李崿更了不得,竟是李相之子,按理說王准見到李崿應當低頭才是,可事實卻非如此,竟然囂張跋扈到了極點,完全不將對方放在眼裡。
這番動靜早就驚動了巡城兵卒,但只是在街口露了個影子,就轉眼間銷聲匿跡了,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話說不攏,王准就吩咐搶人了,李崿還待阻止,被王准大喝道:「李二郎,你是知道某家手段的,若再廢話,將你扒光了打一頓!」
李崿被這句話一嚇唬,立時縮到林素弦身後,不敢言語。
王准手一揮,身後一名金丹供奉抓向林素弦。林素弦也是金丹修士,但她並非出自雲夢宗本山,而是公孫長老在京兆收的弟子,向來只習舞蹈之術,從未學過鬥法,也從沒有過鬥法經驗,手忙腳亂的擋格躲避了十多招,很快敗下陣來,雙手被那金丹反剪在身後,髮髻散亂著向李崿求助:「二郎救我!」
李崿不通修為,剛要下車,被王准一巴掌裹在臉上,半邊臉都紅腫了,再不敢多說一個字,眼睜睜看著林素弦被那金丹提到王准跟前。
王准哈哈大笑:「虧得本公子視你如仙女般的人物,卻原來也是個偷情的,既然敢偷,就偷到本公子床榻上罷。」
林素弦一口唾沫吐在王准臉上,王准卻不以為忤,笑嘻嘻的伸手擦去,口中還道:「一會兒咱們嘴對嘴的吐。」
林素弦怒急:「等我老師回來,將你千刀萬剮!」
王准頓了頓,臉色陰晴不定,道:「素弦小娘子放心,我可是要納你為妾的,比李二郎強多了,等生米做成熟飯,你老師可不就是為夫的老師,老師還能親手殺了弟子不成?」
顧佐躲在角落裡,已經判明了王准這夥人的實力,一個金丹供奉,三個築基供奉,連上王准這個鍊氣士,差不多也就是這樣了。說實話,李相之子和王中丞之子爭風吃醋,這種事情顧佐原本沒打算理會,無奈的是裡面有個林素弦,這是西河道館的人,嚴格說來,也是自己師姐,先不管她做了什麼,肯定不能就這麼在自己眼皮底下讓人搶了去。
王准正要伸手去摸林素弦的臉蛋,恍惚間身邊忽然多了幾條人影,各個頂盔貫甲,好似戰場上殺伐的軍士,只是人人戴著面具,目光冰冷,如同鬼魅一般,從也不知哪裡冒出來的。
王准猛然被駭了一跳,他一個小小鍊氣士,又養尊處優,平日和家中的供奉們習練鬥法時都是假把式,哪見過實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名軍士撲倒在地,封住經脈又五花大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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