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醫生禁不住脫口而出,「那是因為或是有人已知他命不長久,又或是有人術法而使,蓄意耗用他的陰財,好一個四更天啊……這是一個雙重迷局。「隨即他卻一皺眉頭,「道門四更天向來只在皖北一帶,什麼時候竟來了此地,而我們卻毫無知覺……」
煙霧飄蕩中,那名青年輕輕搖了搖頭,「黃伢子啊,你果真是老侯教出來的弟子,誰說這中原道門之中,便只有四更天懂得鬼推磨之術了?人人皆知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那麼這個術法並無稀奇之處,即便是我出手解除,與侯門也相差無多……」
黃醫生正要開口再說什麼,忽然那青年臉色又是一變,「竟是真的跟來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一宗的人如此放肆……」話音未落,一直在暗中看著他的柳離離,竟是絲毫沒有看清,他的整個人居然就那麼突兀的消失不見。
車門未開,車窗只搖下了一半,然而那名青年卻詭異的失去了蹤影。不過柳離離的心思並不在此處,自從知道了那名青年便可能就是沈大師時起,她就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那名青年,方才的那一瞬間,她也似乎依稀的隨著那名青年的目光看到,發生了命案的那條巷子口,有一條黑影她看起來仿佛有些眼熟,快若閃電的一晃而過。
所謂的勞動廣場,其實不過是在個三岔路口的轉盤而已。那名青年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下了別克車,腳步不停,身形閃了一閃,片刻後便出現在那條巷子的深處,那裡正是死了三個黃毛小子的命案現場。
他站在黑暗之中,眉頭緊皺,「明明只是死了三個人,可為什麼卻有那麼重的死氣?竟仿佛是衝殺過千軍萬馬似地……」喃喃自語中,他忽然身形一閃,黑暗中傳來破風之聲,那名青年斜身前沖,腳步不停,詭異的避向了右側。
「哪裡走?」伴隨著一聲低喝,一條黑影出現在了那名青年方才的站身之處。巷子中陰暗無比,看不清這人的相貌,只能依稀分別出此人平頭短髮,身手敏捷,氣勢驚人,「站住,不許動,我等你很久了……」
那名青年眉頭微皺,身形繼續風一般的飄向了前方,竟仿佛是只處在風眼之中的風箏似地,左一飄右一扭,瞬間便要消失在暗影中。
「果然是個高手,哼……」身後的那條人影冷笑了一聲,腳下發力,身體前傾,速度絲毫不弱於那名青年。轉瞬之間,兩個人一前一後,便從巷子內一家二層樓的角落裡,竄入到另一條巷子的開端。
眼見到前面的那名青年忽然停住身形,跟在其後的黑影也是在牆角處一頓,不過他依然低聲喝道,「你是什麼人?站住別動……」那名青年恍如未聞,身形再是一扭,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身後緊跟的那人卻也能沉得住氣,巷子中並無路燈,只有兩旁人家窗內依稀透出的亮光。那人警惕異常的四處掃視了一番,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巷子口的人家之上。
這家人顯然是當地土居,狹窄的巷子中,居然有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不倫不類的建築風格,哥德式的頂部,配以西班牙式的浪漫風情,最為讓人鬧心的則是那家庭院大門口的左右,竟然還築立了兩頭石獅子。
那人隱在牆角默默的觀察了良久,雖然始終不見異樣,但他的心中卻一直感到絲隱隱的不安。皺了皺眉,他還是沒有現出身來,隱身在牆角里,目光仍然在那家的門戶上轉來轉去,忽然抽了抽鼻子,仿佛是聞到了什麼味道,緊接著他直直的注視向了那戶人家的左側。
那戶人家的左側基本上可以算做是個十字路口,另外兩條巷子從這裡交匯而過,其中也包括直通發生命案的那條巷子。那一處的牆角里,有一隻火盆,此刻還未燃盡的火盆內,正飄蕩起陣陣的煙霧與一些黃色的紙屑。
他正在沉思之中,忽然間渾身毛孔炸開,仿佛針扎一般難受刺痛,瞬息之內額頭竟冒出了冷汗。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殺氣,而且是毫不掩飾的殺氣。他緊皺眉頭,右手一伸腰後,掌中便多了把手槍。
應該是自己的緊追不捨,引發了對方的強烈殺機,那人迅速的做出了判斷。他緊握手槍,身形前傾,隨時準備撲出。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緊張與不安,那股殺氣實在是肆無忌憚的明顯,尤為關鍵的是,殺氣之中竟還有種一往直前的慘烈。
置之死地,不管是否還有後生!那人竟在片刻間呼吸平穩下來,槍口平伸,不見一絲的顫動。他知道對手要麼是根本不顧生死,便是已有求死之念。只是他無法想通,那種似是在千軍萬馬中衝殺而來的慘烈,究竟來自何等的經歷?而有了此樣經歷之人,又怎會輕易的放棄生命?
又過了良久,後面那人端槍的手禁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同時他額頭的冷汗也終於匯成豆大的汗珠。然而就在此刻,他突地貼地一滾,清脆的槍聲與仿佛是擊中皮革的悶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再起身時,那人已然是在牆角的火盆之旁,他伸手自空中捏了片漂浮的紙屑,證實了自己那是黃紙的猜測,禁不住微微一笑,對方已經中彈那是無疑,他的槍法是經歷過最嚴酷的考驗。
然而就在剎那之間,他的耳中竟似是隱隱聽到了一聲低笑,「白痴!」那聲音倏忽而過。他猛地轉過身來,手腕抖動間又開了一槍。「出來,我看見你了……」
這句話喊出,他忽然怔了起來,就在方才他隱身的牆角處,他好像是的確看見了一條人影,並且甚至在自己的腦海中都出現了那人的輪廓,此刻,他的槍口前其實是空無一人。
「究竟是什麼人,速度竟然能真的快過子彈?」腦中正想著,忽然間那種渾身毛孔炸開的感覺再次蔓延全身。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怖的感覺,讓他的全身都僵硬了起來。在他的視線內,那一處依舊只有昏暗的燈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中,卻無法控制的以為,在那裡站著一個人。
他死死的瞪著雙眼,似乎要在那片虛空裡生生的看出一個人來,這個人腰背挺拔,一派標準的軍人風範,冷酷,熱血。他忍不住就想大喊一聲然後開槍射擊,但是他一點都不懷疑,就算自己把彈夾內所有的子彈傾射而出,也是阻擋不住那條人影。
好在這種感覺只是維持了片刻,他定了定神,那個他無法分辨出究竟是幻象還是什麼的影子,卻是真的並不存在。長長的鬆了口氣,關掉手槍的保險,他頓時便有種虛脫的感覺,靠在牆上,思索了良久,他忽然緩緩抬起頭來,緊緊的盯著那座院子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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