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破舊的土屋變得陰沉。
黃老四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慌,他知道這雙死人鞋有問題,可是沒拿到錢,他怎麼甘心?
「給錢!再不給錢,別怪我不客氣!」
他虛張聲勢地大吼,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多了一個人影。
「孩他爸,你能下地了?」胡秀英一見那人,頓時面露喜色,但緊接著笑容就僵在臉上。
她感覺,丈夫的神色不太對勁。
陸非眯起眼睛。
鴛鴦鞋開始作祟了。
黃老四感受到兩人怪異的目光,轉頭一看,頓時嚇得一個哆嗦,差點從板凳摔下去。
黃有來慘白一張臉,發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那目光特別的瘮人。
「你,你想幹什麼?」
平時凶神惡煞慣了的他,竟在這目光下橫不起來了,還有些手腳發軟。
黃有來一句話不說,像個木偶似的,冰冷的手死死抓著他的肩膀,仿佛在向他討要什麼東西。
「別看了,不想死就把鞋交出來!」陸非大喝。
「鞋......但是錢......」
都到了這種時候,黃老四還有些猶豫。
「要錢還是要命?」陸非感覺他也是蠻拼的,可惜拼錯了方向,有這種勁頭去干點什麼不好。
「我......」
黃老四還沒下定決心,突然感覺腳底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好像有刀子在扎似的。
「又,鬧鬼了?」他這下害怕了,慌忙伸手去拿鞋。
可一低頭,他卻呆住了。
那雙紅布鞋竟然自己從他的衣兜里鑽了出來,腳尖正對著他,暗紅色的鞋面,不知何時變得鮮紅刺目。
仿佛,被鮮血染過。
還不等他反應,紅布鞋突然朝他邁步。
「媽呀!鬼啊!」
黃老四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手腳並用地拼命後退。
但紅布鞋並未找他,而是走向黃有來。
黃有來煞白的臉龐扯了扯,竟露出個女人般的嫵媚笑容,腳抬了起來,仿佛在等著穿鞋。
「孩他爸!別啊!」胡秀英驚聲大喊。
但黃有來此刻哪聽得見她的聲音?
說時遲,那時快,陸非一個箭步上前,手裡的老剪刀用力扎在了一隻紅布鞋上面,使其無法動彈。
這種程度的邪物作祟,對他來說已經是小場面。
他迅速將剪刀的刀刃對準鞋後跟。
用力一剪!
咔嚓!
生鏽的剪刀竟然發出一聲脆響,鞋後跟裂開一條整齊的口子,紅布鞋顫抖了幾下徹底不動了。
不過,還有另一隻鞋,飛快地沖向黃有來。
眼看著就要套住黃有來的腳了,但下一刻卻像被什麼力量阻擋似的,彈了回來。
黃有來身上的克鬼字化為灰燼,雙眼一翻,癱軟地倒了下去。
「孩他爸?」
胡秀英又害怕又擔心。
「看好黃大哥!」
陸非沖她喊了一聲,就抓著老剪刀,去追剩下那隻紅布鞋。
胡秀英這才敢過去,緊緊握著陸非給的克鬼字,守在丈夫的身邊。
剩下那隻紅布鞋調轉矛頭,去追黃老四。
「別沖我來啊!」
黃老四嚇得連滾帶爬,朝屋外逃跑,可他好像看不見大門,跑到門口就轉移方向,在屋裡轉圈圈。
還沒跑多久腳底板又是一陣鑽心的刺痛,一個趔趄撲向地面,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
紅布鞋追上他了,鞋面上的鴛鴦鳥似乎冷冷盯著他。
他背靠著牆,已經退無可退。
「救命!救命啊!」
眼見紅布鞋離自己越來越近,黃老四驚恐地跪下來,朝著紅布鞋咚咚磕頭。
「對不起啊大妹子,我不該扒你的墳!」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別搞我......」
「我真的知道錯了!放過我吧,以後逢年過節我給你燒紙......」
然而。
沒有任何作用。
他的腳不受控制抬起來,伸進布鞋裡面。
「啊——」
殺豬般的慘叫差點將屋頂震塌,黃老四抱著腳,疼得死去活來。
紅布鞋在收縮,變小。
黃老四感覺自己的腳骨頭都斷了,布鞋的每一次收縮,都帶來極致的疼痛。
「救命!救命啊!」
「大老闆,救救我!」
他拼命向陸非求救,但陸非反而停下腳步,站在旁邊淡淡看著他。
「你不是說,這鞋是你的嗎?你穿你自己的鞋,合情合理吧?」
「我錯了!我錯了!這鞋不是我的......是我撿的,啊啊啊......」黃老四慘聲哭喊。
「撿的?」陸非似笑非笑,一動不動。
「我,我撿了一隻,偷了一隻......」
黃老四不敢再有半點隱瞞,斷斷續續將自己得到紅布鞋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
其實他也沒完全說謊。
那天。
他打牌輸了錢,到後山躲賭債,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大雨,雨水把那座荒墳沖開了,一隻紅布鞋在泥土間露了出來。
當時他沒在意,之後,碰到黃有來回村收老物件,他想起那隻紅布鞋,就去撿了回來高價賣給了黃有來。
本以為就是白得一筆錢,可過幾天黃有來又回村了,要再問他買一隻鞋。
他心思一動,就去扒了墳,將另一隻鞋偷了出來。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吧......大老闆,救命啊......」
黃老四都快疼暈過去了。
陸非這才出手,拿出雷擊棗木棍對著他腳上鮮紅如血的鴛鴦鞋,法力灌注,輕輕敲擊。
微微的電弧閃爍。
鴛鴦鞋一下子脫離黃老四的腳掌,落到地上,輕輕顫抖著。
但黃老四的腳只有原來一半大小了,折斷的骨頭擠在一起,就像古時候的三寸金蓮。
他抱著腳,虛脫般地靠在牆壁上,淚水汩汩流下。
既然死不了,陸非就沒管他,將老剪刀的刀刃對準了這隻鞋的後跟。
正欲動手。
鞋子一顫,鞋面上的鴛鴦,竟然緩緩地流出血淚。
「住手!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畜生,放開她,住手.......」
一道悽厲而憤怒的男人聲音,在陰暗破舊的土屋中響起。
大家都愣住了。
「怎麼是個男人的聲音?」
陸非詫異地環視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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