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兩位老人嘴唇乾裂,皮膚乾燥,不知是否因為高燒的緣故,身體有輕微脫水的徵兆。
而印堂處濃濃的黑氣纏繞,眼瞼、嘴唇以及指甲,都在微微發黑。
陸非不由得皺眉。
煞氣太重!
克鬼字只能將其壓制,讓兩位老人的情況不至於惡化,但卻無法將煞氣清除。
「虎子,他們到底招惹到什麼了?」
兩位老人身上的克鬼字,邊緣微微發黑,有了被煞氣浸染的痕跡。
陸非用新的克鬼字,將其替換。
「老闆,我們出去說。」
虎子看了一眼父母,對陸非指了指病床外。
「好。」
陸非又檢查了下,見兩位老人沉睡的表情安穩不少,便和虎子出了病房。
鄉鎮衛生院沒多少人,冷冷清清。
虎子靠著斑駁的牆壁,重新點了根煙,長嘆一口氣。
「我們村今年邪門得很,先是旱災,糧食顆粒無收。」
「後來,又接連病死幾個人。」
「村里覺得不是好兆頭,商量之後,從外面請了一個老道士來看事。老道士幫村里求雨,最後雨沒求成,還惹來禍事。」
「求雨?」陸非皺起眉。
求雨是向上天借力的大術法,需要很深的道行。
莫非因為老道士能力不夠,求雨不成,反而招來了邪祟?
「那老道用的什麼方式求雨?」
「老闆,打旱骨你聽過嗎?」虎子朝邊上噴出一口煙霧,轉頭用疲憊發紅的眼睛看著陸非。
「打旱骨樁?當然聽過。」陸非點點頭。
古時候的人認為,一個地方發生了旱災,是因為出了旱魃。
旱魃的由來眾說紛紜。
有的說它是古時神話中,一種能引起乾旱災難的怪物。
有的說,它是由黃帝女兒女魃異變而來。
甚至還有的說,它就是殭屍的一種。
不一而足,沒有定論。
唯一相同的是,這怪物會帶來旱災。
當然,虎子口中的旱骨和傳說的旱魃,還是有區別的,更靠近第三種說法。
「我們村乾旱了好幾個月,同在一個大山溝里,別的村都下雨,就我們村不下,有時候眼看著烏雲已經聚在天上了,可沒一會又散了。怪得很!」
虎子用沙啞的聲音,繼續往下說。
「那老道士說,是因為我們村出了旱骨葬。必須把旱骨葬找出來,打旱骨求雨,我們村才會下雨。」
「旱骨葬這種說法,我們村也聽過,就信了老道士的話,帶老道士去墳地。」
「老道士在墳地轉來轉去,最後指著一個新墳,說就是這個。讓村里把墳刨開,把裡面的屍骨拿出來,鞭打暴曬。」
「那墳是老根叔母親的,人是去年走的。老根叔本來不樂意,但架不住村里人念叨,只好同意了。」
「大家把老太太屍骨挖出來鞭打一陣後,就用火燒了,還給了那老道士一大筆錢。」
「可沒想到,不但沒下雨,反而......」
虎子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拳頭捏緊。
「從那天后,村里就不太平了!每天晚上都有家畜被咬死,村里人也一個接一個的生病,症狀都是發燒。」
「不管啥方法都退不了燒,有好幾個人都因為發燒缺水,活活的渴死了,就跟地里那些莊稼一樣。」
「那老道士已經拿錢走人了,大家也不知道咋回事,每天提心弔膽的。」
虎子捏著煙,愁容滿面。
「打旱骨葬求雨這種風俗自古就有,據說旱骨葬就是一個地方最新下葬的人異變而成。」陸非從背包里取出一瓶水,遞給虎子。
「旱骨葬的身體和普通屍體不一樣,不會腐爛,渾身長滿綠毛,比正常人要高很多,還長著很長的獠牙!」
「你們村里挖出的屍體,是這樣嗎?」
虎子想了想,道:「我聽幾個老叔說,那屍體確實沒腐爛,長綠毛,怪嚇人的。」
「既然如此,那就沒打錯啊,怎麼不下雨反而出事?」陸非微微皺眉,露出疑惑表情,「看來你們村的事沒那麼簡單,光說沒用,還是要去你們村走一趟。」
「老闆,麻煩你了!」
虎子感激不已。
「你給我放假本來是好意,沒想到村里會出這種怪事,還辛苦你跑來......」
「不把你們村這麻煩解決了,你遲遲不回去,店裡的活誰來干?小黑的屎誰來撿?」陸非故意切了一聲,打趣說道。
「幹活我沒問題!小黑......就不能讓它少拉點嗎?」
果然,虎子也跟著笑了,心情輕鬆不少。
反正老闆一來他就不怕了,不管有啥事,老闆都能解決。
「行啊,待會見了它,你親自跟它說,它就在車裡等著呢。」陸非擺擺手,「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進村。」
「好,我去安排一下!我堂姐在這個衛生院,我托她幫我照看著爹媽。」
虎子動作飛快,安頓好父母后跟著陸非上車。
小黑難得熱情地撲上來,沖虎子使勁搖尾巴,把虎子感動得不行,連連感慨沒白給這小東西撿屎。
「你來開!」
陸非把方向盤交給虎子。
「好久沒摸車了,還怪想的。」
虎子摸了摸方向盤,麻利發動車子,腳踩油門。
黑色越野帥氣地駛出停車場,朝著山里開去。
虎子家所在的地方,叫趙家溝,只因為這裡的人都姓趙。
進了山,連個水泥路都沒有。
蜿蜒的土路坑窪不平,一路顛簸,車子終於開到村口。
「老闆,只能開到這了。」
虎子先下車,為陸非打開車門。
「我們村不大,就幾十戶人家。村里大多數年輕人都進城打工了,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
陸非雙腳落地,打量著窩在山溝里的小村莊。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
村里陰沉沉的,顯得很壓抑。
「那天我興沖沖地回去,一進村就感覺氣氛不太對,大家臉上都沒個笑模樣。」虎子一邊說著,一邊領陸非進村。
小黑狗在地上留下自己的氣味後,快步跟上兩人的腳步。
村里格外安靜,老舊的村屋零零散散亮著幾盞燈光,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連個狗叫聲都沒有。
虎子看了一眼小黑狗,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面露緊張,一把將它抱起來。
「得小心點,村裡的狗已經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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