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請留步 第467章 沒分過手,怎會知道前任的好(8000字大章節)

    自從韋孝寬帶兵返回關中後,賀拔岳就立刻暫停了進擊河東的計劃,收縮兵力,將其布置在蒲坂城和龍門一線。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這天,賀拔岳將親信將領謀士召集起來議事,除了侯莫陳順和侯莫陳崇兄弟屯紮漢中不在以外,其餘的基本悉數到場。

    賀拔岳之所以要召集眾人議事,那是因為去年關中旱災爆發,幾乎到了人吃人的地步。雖然漢中送來一批糧草,可以解燃眉之急,但韋孝寬和達奚武出兵南陽,最後功虧一簣,沒有將大部分糧草轉運回來。

    今年估計等不到秋收,關中就會徹底斷糧,不管是世家大戶還是升斗小民,都會一樣挨餓,無非是看誰先餓死罷了。

    因此賀拔岳也著急了,此番就是想看看眾人態度如何,好決定下一步應該如何行動。

    其實賀拔岳想幹什麼,眾人也都知道,無非是要出關中搶劫唄!要不然,開會的地方也不會選在蒲坂城了。

    關中缺糧,現在兵馬都帶到黃河邊了,很多事情明擺著的,不必煞風景一樣拿出來多說。

    「諸位,此前南陽籌糧不太順利,今年日子難過,敢問有何良策可以應對呢?」

    賀拔岳環顧眾人問道。

    他話裡有話,前面說南陽籌糧不太順利,言外之意便是,不用再提這一茬,先想想別的辦法吧。

    「若要得糧,有三處可尋。一為弘農洛陽,二為河東,三為塞外部落,主公可以選其一而為之。」

    坐在賀拔岳身邊的蘇綽開口說道。

    作為賀拔岳身邊的頭號謀主,蘇綽講究的是辦事利索,不要玩水磨工夫。一開口就點題,根本不講那些有的沒的。

    「蘇先生所言不假,諸位,就按這個來討論吧。」

    賀拔岳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他之前都跟蘇綽商量好了。

    「主公,北上塞外求糧,不亞於緣木求魚,不說也罷。北地部落經常南下搶糧,若是他們有糧,何苦一再南下?」

    說話的這位小鬍子中年文士名叫長孫儉,原來是北魏的官員,新投靠賀拔岳不久,被任命為錄事參軍,平日裡頗有獻策,很受重用!

    不過他這條建議算是正確的廢話,蘇綽本身就是隨口一說,大軍都開拔到蒲坂了,誰會沒事再北上出塞啊!

    「慶明長孫儉表字言之有理。」

    賀拔岳微微點頭說道。

    開會這種事情,肯定不能一上來就丟大雷,要不然把手下都嚇得不敢說話了,那會還怎麼開呢?

    像這種召集一大堆人開的會,其實往往只是起一個「凝聚人心」的作用,不是要真正來定策,而且也定不出什麼像樣的策略來。

    真正決定戰略發展的會,往往都是幾個人的小會,那種會議,經常都是爭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

    「那就是兩條路,要麼按照既定方略去攻打河東,要麼就出潼關到弘農,劫掠一番之後,再返回關中,諸位以為,哪一條路為好?」

    賀拔岳沉聲問道。

    終於來了!

    眾人心中一緊,前面那些都是廢話,到現在才剛剛點題。

    他們這支軍隊,本身就是衝著河東去的。只不過現在河東的爾朱榮軍已經敗退走了,被高歡的人馬占據。再加上他們在南陽籌糧不順,無法保證後勤,所以不得不暫緩攻略河東。

    打弘農的好處在於,這條路是「單行道」。從關中出潼關是可行的,從關東入潼關,那就完全不行了!

    而經略弘農的局限性在於,此處地域狹小,弄不到多少糧食。而且弘農到洛陽一帶經過戰亂後,十分殘破,單獨劫掠的話油水太少,以此為戰略突破進入關東的話,賀拔岳反而沒有這個本錢了。

    「經略河東,勢在必行。末將願意為先鋒,出兵河東,以解燃眉之急!」

    膀大腰圓的李弼出列,對著賀拔岳拱手說道。

    「不可不可,如今高歡勢大,我軍無糧,拿什麼去跟高歡爭奪河東?不如派一軍精銳速擊弘農,一擊而走,奪糧而歸,豈不妙哉?」

    這回出列說話的漢子名叫赫連達,塞外赫連部的領頭人,聽聞賀拔岳掃清關中,特意帶部曲內附後投奔而來的。

    論劫掠,他可是一把好手,算是技藝精湛了。

    兩種意見都有人說,一時間大堂內竊竊私語者不少。

    平日裡餿點子最多的韋孝寬因為此前作戰不力,在軍中有人恥笑他華而不實。因此這次韋孝寬在大堂內眼觀鼻鼻觀心,就當自己沒長嘴巴,在堂下一言不發。

    「兩個方略各有優劣,一時間我也難以決斷。不如你們今日都想想,明日再議不遲。」

    賀拔岳一聲令下,眾人各自散去,唯獨韋孝寬被留了下來。

    「今日你一言不發,可是因為上次作戰失利而心有芥蒂?」

    賀拔岳輕聲問道。

    此刻他連蘇綽都撇開了,顯然是要從韋孝寬口中聽些實在話。

    「主公,其實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便是出兵河東。主公屯兵蒲坂,就是奔著河東而去的,不存在偷襲弘農這樣的事情。既然如此,末將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呢?」

    韋孝寬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不是賀拔岳開口詢問,韋孝寬才懶得提什麼建議。

    賀拔岳臉一黑,他還以為自己秘而不宣,手下人什麼都不知道。沒想到韋孝寬這個大嘴巴居然就這麼直接說出來了,搞得他賀拔岳跟弱智一樣!

    這種一眼就被手下看穿的感覺,非常不好!

    「咳咳,道理嘛,確實是這個道理。那我們要如何應對呢?總不能讓關中就這樣繼續無糧啊。時間長了要出大事的!」

    賀拔岳無奈的問道,懶得跟韋孝寬計較那些言語上的磕碰了。

    「高歡在河東立足未穩,若是能聯合河東世家一起動手,那麼此戰還是有辦法速戰速決的。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韋孝寬雙手攏袖說道。

    這個建議,只能說是真的狗。要是賀拔岳能說動河東世家,如裴氏、王氏、薛氏等投靠過來,那麼擊退高歡,問題還是不大的。

    但是這裡有個問題,河東世家如果真要投靠賀拔岳,那麼就必須要離開河東,因為關中的軍力,無法保護河東地區。

    將來賀拔岳的兵馬一走,或者是被打敗,你走了不要緊,那些世家可還是要過日子的。

    你不能保護別人,如何能讓別人來投靠?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所以韋孝寬的建議說了等於沒說。

    「明白了明白了,你先去忙著吧,我再一個人靜一下想想。」

    賀拔岳苦著臉擺了擺手,韋孝寬只得告辭後行禮離開。其實也不怪韋孝寬,因為他作為一個將領,只能提關於軍事方面的建議。

    河東世家為何會投靠關中,那些真不是韋孝寬應該管的事情。

    ……

    蒲坂城外不遠處就是黃河岸邊的風陵渡,煙波浩渺,風景十分優美。春夏之交,氣候宜人。

    黃昏的時候,賀拔岳與蘇綽在風陵渡的涼亭內飲酒,賀拔岳眉頭不展,似乎內心十分糾結。

    「令綽蘇綽表字啊,關中大旱,青黃不接,我內心十分憂慮,只是苦無良策。之前派兵入南陽籌糧,最後功虧一簣,我知道他們已經盡力了,可是……世道艱難,只論成敗,為之奈何?」

    賀拔岳嘆息一聲說道,遠處日落黃河,殘陽如血,看上去悲壯而美。

    「主公多慮了。河東世家眾多,肯定不希望仰高歡鼻息。主公此番出兵,勝算頗大。問題只在於主公不能對河東世家長期保護,如此一來,難免眾人心中疑慮。

    所以必定會有人暗中串通高歡,沆瀣一氣。這才是難的地方。」

    河東是一個統稱,其實是被地形天然的分成了南北兩塊。

    北面的那一塊是以平陽郡為核心的臨汾盆地,南面那一塊是以河東郡、高涼郡為核心的河東盆地。

    如今高歡在平陽郡屯紮重兵,並且與西河郡來往暢通,可謂是牢牢控制。而平陽郡以南,只是剛剛擊敗爾朱榮的兵馬,控制力很是薄弱,當地的地形也很複雜。

    更主要的在於,跟平陽地區世家大族力量被不斷削弱不同,包括聞喜裴氏在內的河東世家大族,都是居住在南面河東郡這一塊。

    高歡一時間也是難以控制這個區域。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河東大族跟誰玩,河東郡等地就會聽誰的。特別是對於賀拔岳來說,若是沒有河東大族入場幫忙,在糧草不足的情況下,想擊敗高歡那是不可想像的。

    想要糧草,就必須要從河東弄糧食;然而想經略河東,就必須要河東大族支持;想河東大族支持,就必須要擊敗高歡,長期保持這地區的軍事優勢;最後要擊敗高歡,就不得不弄到充足的糧草。

    邏輯轉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原點,沒有糧草根本完全玩不轉!

    這些鬼事情搞得賀拔岳焦頭爛額。

    「主公,達奚武將軍回來了!」

    正在賀拔岳跟蘇綽在涼亭內喝酒的時候,親兵來報,達奚武回來了,而且有要事稟告!

    「成興達奚武表字回來了?」

    賀拔岳高興得站起身,失而復得的喜悅溢於言表。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達奚武是他出道以來就一直跟隨的親信,他對達奚武的信任程度,遠在李弼、韋孝寬這樣後來投靠的人之上。

    達奚武是無論如何也是不會背叛他的。

    被親兵引到涼亭,賀拔岳一看達奚武完好無缺,便死死抓住他的雙臂,哈哈大笑,一句話也不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你怎麼不在長安養養身體呢?」

    引達奚武落座後,賀拔岳微笑問道。

    「末將護送糧草時,被梁軍偷襲,被俘後一直在襄陽。南陽之戰結束,劉益守便放我回了關中,唉!末將向主公請罪!」

    達奚武這就要跪下,被賀拔岳連忙扶住。

    「罷了,都過去了,不提也罷。今日只談風月,不談軍務,喝酒!」

    達奚武回來,賀拔岳高興得不得了,今日就要不醉不歸。

    「主公,現在還真要談公務,末將帶來了劉益守的一封信。」

    達奚武不敢耽誤賀拔岳的大事,連忙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雙手呈上。

    「嗯?」

    賀拔岳一臉疑惑,完全不明白劉益守寫信給他作甚。難道是因為之前南陽的事情寫信嘲諷自己麼?

    賀拔岳覺得以劉益守的為人來說,似乎根本犯不著這麼做。很簡單的道理啊,大家各為其主,是老相識又沒什麼私仇。你贏了吃肉就可以了,吃完肉還對著我吐痰那就很沒涵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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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準備看信,賀拔岳像是想起什麼,直接將信遞給蘇綽道:「此乃公務,蘇先生先看。」

    現在很多人都不懂劉益守的厲害,賀拔岳跟此人相識於微末,自認為十分了解對方。總之,你只可能低估劉益守,絕對不會高估對方的。

    「唉!」

    恭敬的接過信件,一目十行的看完信,蘇綽長嘆一聲,不說話了,將信遞給賀拔岳。

    接過信,賀拔岳就看到信中說:如今關中缺糧,南陽今年顆粒無收,弘農地域狹小,北地胡人善戰,皆不可為。獨有河東世家殷實,屯糧數十年,取之便可解關中燃眉之急。

    然而河東大族首鼠兩端,今日投高歡,明日投關中,不可依靠。欲得河東,必先擊敗高歡。可用利誘之法。

    河東鹽池,乃本地大族之根本,自漢以來,便有鹽鐵之利。若是承諾執掌河東後,鹽池以其半歸河東大族,關中取另外一半,並保證鹽之銷路,必能與河東大族達成共識,一同抵禦高歡。

    以此策為主,兵戈為輔,平定河東不在話下。

    「唉!」

    賀拔岳也是幽幽一嘆,不知道說什麼好。

    真要說的話,那就是沒分過手,怎會知道前任的好。若是劉益守現在還在他麾下,那……算了,不想了,再想心態崩了。

    「達奚將軍,劉益守還有沒有說別的。能提出此策的人,不可能想不到其他的。」

    蘇綽一把抓住達奚武的衣袖,激動問道。

    達奚武眼神閃爍,眼巴巴的看著賀拔岳。

    「哈?還真的有啊?你怎麼不一次說完!」

    賀拔岳一看達奚武那小眼神,就知道肯定還有內幕,氣得拍石桌!

    「主公,劉益守跟我說,要是主公不問,那就先不說,等主公兵敗後,再提出來,必能得主公歡心。」

    達奚武一臉委屈的說道。從袖口裡面掏出一張羊皮的小地圖,遞給賀拔岳。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險些誤我大事!」


    賀拔岳頓時覺得達奚武的良心已經壞了!

    他一把抓過地圖,只見這是一張局部的地圖,不拿去核對,還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地方的。

    「說吧。」

    賀拔岳無奈嘆了口氣,讓達奚武趕緊的交代。

    「主公,蒲坂東北,聞喜以北,有一山名為玉壁。此處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是在此地築城,則平陽之兵無法繼續南下,河東郡唾手可得。」

    「此事當真?」

    賀拔岳不顧形象的將酒杯仍在地上,霍然起身。

    他和蘇綽二人面面相覷,若是劉益守所言為實,那麼在玉壁築城,便可以擋住高歡,這樣足以安定那些河東大族的心!

    而且現在正好是高歡沒有防備的時候,可以一邊派人去玉壁築城,一邊給河東大族許以鹽利,雙管齊下。

    有這些作為依託,關中暫時的困難,也就不再是困難了。

    「走,回城!」

    賀拔岳雷厲風行,他決定找幾個熟悉地形的本地將領詢問一下,玉壁山這個地方,到底適不適合築城,還是需要去實地考察一番。反正,看地圖上的位置,似乎離蒲坂也不太遠。

    回蒲坂後,賀拔岳找來李弼、長孫儉等人,商議軍務。果不其然,對河東地形熟悉的長孫儉就說,聽過這個地方,而且地勢險要。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派人去實地勘察一番比較好。於是賀拔岳派遣長孫儉、韋孝寬、達奚武等人,帶著幾十個信得過的親兵,輕車簡從的去玉壁山查探地形,順便在河東一線四處探查一番,看是不是還有別的隘口。

    與此同時,賀拔岳還讓蘇綽親自出馬,去遊說河東世家,雙管齊下,向河東世家「借糧」,以河東的鹽池作為擔保,這些糧食,將來都會「折現」變成鹽。當然,這也是劉益守在信中告訴賀拔岳的。

    一時間,戰亂剛剛平息的河東郡,又有凶勐的暗流在台面下涌動。

    ……

    自從上次出兵晉州回來以後,高歡就對婁昭君很冷澹。一方面是他新納了很多妾室,女人太多忙不過來;另外一方面,高澄會瞎了一隻眼,婁昭君在其中也有些間接的責任。

    這種事情,婁昭君心中有氣,認為是斛律金的兒子射瞎了高澄,而斛律金是高歡的手下,要隨軍出征,也是高澄自己要求的,這件事的責任怎麼也輪不到自己。

    而高歡則認為,自己出征在外,婁昭君沒有管好這個家,做了很多「無聊的事情」!

    兩個人心中都有氣,高澄眼瞎這件事,又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畢竟,這終究是一本亂賬。

    如今高歡跟婁昭君都是分房睡,有那麼多妾室,總是跟婁昭君一間房也不太好。更主要的是,如今高歡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婁氏的勢力已經變得稀薄,他不想再看婁昭君臉色行事。

    這天,高歡已經準備回臥房睡覺,忽然聽到有人敲門。他打開門以後,發現進來的是婁昭君,於是將對方引進來落座。

    兩人行房,一般都是去婁昭君的臥房。如今身懷六甲的婁昭君來找高歡,顯然不是為了下半身的事情。

    「阿郎,妾身收到的斛律金寫來的信,不知道要如何處斷,還請阿郎過目。」

    婁昭君將斛律金讓人代寫他本人不會寫字的信遞給高歡。

    後者一目十行的看完,心裡有數了。

    在信中,斛律金先是說這次高澄被斛律羨射瞎,令人痛心疾首。

    高王對斛律氏甚厚,本應將這豎子送到鄴城治罪。但不肖子斛律羨早在幾年前就已被逐出家門,不在族譜。如今對方身在江南,斛律氏也是鞭長莫及也難以懲治。將來若是有機會,一定將其五花大綁送到鄴城給高王治罪。

    同時斛律金還暗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將來若是高澄繼位,若是舊事重提,斛律氏要如何自處,也是難事。

    到時候高王無法主持公道,斛律氏亦是不想背叛高王,但高澄若是一意孤行,非要秋後算賬,到時候就算斛律氏可以引頸就戮,恐怕麾下部曲也難以控制。

    事已至此,要如何處斷,請婁娘子好好想一想,規勸一下高王與世子。

    看完信,高歡回憶了一下斛律金寫給自己的信,內容比較類似,也就是聯絡感情的成分更多些。

    唯一不同的則是婁昭君的信中,斛律金已經把高澄的事情挑明白說了。對方想表達的意思再簡單不過。

    很多話不能直接跟高歡說,那樣顯得像是在逼宮。寫給婁昭君,語氣更委婉,更像是兒子出事了,寫信給母親,陳明利害。

    「斛律金這是在建議我替換世子啊。」

    高歡嘆息說道。

    婁昭君也沒想到高歡居然這麼直接,一時間無言以對,只能默默嘆息。

    「既然是斛律金問你,夫人以為如何呢?」

    高歡不動聲色問道。

    「阿澄其實也沒有犯什麼大錯……」

    婁昭君小聲說道,似乎有些底氣不足。主要是上次高澄偷庶母的事情,把婁昭君的威嚴都掃到地上去了。如今又是這檔事,總是會讓人感覺高澄這個人不怎麼靠譜,總是喜歡瞎折騰。

    「與庶母通姦的賬,我還沒跟他算呢!」

    高歡勐的一拍桌桉說道。

    「阿澄那時候是被冤枉的……」

    婁昭君哀求道。

    其實高歡也知道那一次高澄是被冤枉的。

    高澄和鄭大車通姦是真,但被人捉姦在床是假。也就是說,別人指認的那一次,高澄是被冤枉的,但若是談到他跟鄭大車的關係,似乎並沒有冤枉他。

    「不用再說了。換世子,那是不可能的,至少是不能斛律金說什麼就是什麼。」

    高歡不悅的微微皺眉。

    婁昭君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以高歡的脾氣,如果沒有起換世子的念頭,根本就不可能提這件事。既然是提了,那就是有換掉高澄的念頭。

    「但是,阿澄這個做兄長的,帶了一個很壞的頭。又是偷庶母,又是喜歡搞出來一大堆事情。萬一有一天出事,也不能不防著。」

    繞了大半天的彎子,高歡終於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了。

    婁昭君恍然大悟,高歡這招,說好聽點就是騎著馬找馬,說不好聽的,跟海王養魚一個套路。

    先讓高澄當世子,同時培養其他幾個嫡子,為繼位做準備。

    如果高澄可以當得好,那麼後面的那些操作就只當是餵狗了的,不必再提。

    倘若高澄不成氣候,一點長進也沒有,那就把他換掉,然後從其他的嫡子裡面再選一個合適的。

    這種套路說複雜也複雜,涉及到將來誰當皇帝。可是要說簡單,倒也真的十分簡單,古往今來,例子無數。

    「阿郎這麼想麼……那誰合適呢?」

    婁昭君一臉疑惑問道。

    她後面生了高洋、高浪,如今又懷上了,這一胎肯定是不用去考慮。高澄不選,後面兩個選誰好呢?

    「此事從長計議吧。至於斛律金的信,夫人可以直接回復,此事不必在意,戰場刀劍無眼,這麼說就可以了。斛律氏屯紮幽州,已經尾大不掉,目前還是要穩住陣腳。」

    高歡沉聲說道。

    高澄的眼睛算個啥,曹操折了曹昂典韋,不也捏著鼻子接受張繡的投靠麼?

    斛律金在幽州,更北面就是柔然,當然需要他在那邊安安穩穩的不搞事情才行啊!

    如今的局面,高歡也是一頭包,他可沒高澄這麼作,看誰不爽就搞誰!

    「如此,妾身這便回去歇著了。」

    婁昭君對著高歡一拜,隨即退出了房間。

    心有所感,高歡吹滅油燈,起身在霸府內閒逛。他悄悄來到嫡子高洋的臥房,就看到這位平日裡不怎麼受婁昭君待見的次子,正在油燈下讀書。

    看到高歡進來了,高洋剛剛想變臉,卻見高歡擺了擺手道:「你平日裡頗為藏拙,為父都知道,父子之間,不必偽裝。」

    見自己的小心思被高歡道破,高洋這才拱手行了一禮,低著頭坐好。

    「為父問你,若是要治理國家,要如何行事?」

    高歡不動聲色的問道,這個問題問得太大,太過於寬泛。

    「回父親,修刑律,用重典,提拔新人,以法度懲治舊勛貴,扶持新貴人。」

    高洋回答了一個讓高歡感覺匪夷所思的答桉。

    「此話怎講?」

    高歡面不改色的問道。

    高洋才十多歲,城府遠不及成人。他如實答道:「父輩勛貴,恃寵而驕,難以駕馭。不如用刑律將其掌控遏制,扶持新貴對抗舊人。」

    高歡默默點頭,不由得高看了高洋一大截。用新人遏制舊人,以舊人約束新人,互相角力,皇帝居中調和。此乃權術王道。

    高洋這么小就已經深刻理解了這一點,真是孺子可教。

    「夜深了,早點去歇著吧。」

    高歡拍了拍高洋的肩膀,轉身便走。

    ……

    壽陽城的書房內,王偉拿著最新的戰報給劉益守看。

    彭城、下邳一線,宇文泰悄悄將那些不堪戰的郡兵,撤回了後方的宿豫、睢陵附近修整。一方面是因為劉益守告訴他自己已經有了新計劃,主戰場可能不會在彭城一線了。另外一方面,也是試探魏軍的動向。

    果不其然,高敖曹的人馬對此毫無反應!這幫人根本就沒想著要在春夏之際跟梁軍交戰。

    從南面開始的北伐,若是要取得「階段性成功」,必須一口氣從兩淮出兵打到洛陽,全部占據黃河以南,這才算是階段性成功。

    絕對不能打到一半就停下來,否則絕對擋不住北方而來的反撲!

    也就是說,在中原爭奪一城一地的得失,是沒有意義的。從黃河南面的滎陽到徐州的彭城,這是第一段,從彭城再到淮河北岸,這是第二段,從淮河以南到長江以北,這是第三段。

    北攻南,可以一段一段的打下去,占領一段鞏固一段。南攻北,則需要一口氣打穿。

    魏軍的如意算盤,就是春夏秋能拖就拖,並不擔心南面出兵多占幾個城池,反正到從秋季開始,北面就會開始反攻。劉益守看透了高歡的謀算,所以一直按兵不動。

    「主公,高歡似乎沒有出兵的打算啊。」

    王偉桌桉上的信件整理好以後,沉聲說道。

    「彭城以南有銅山,還有鐵礦。彭城與下邳都是背靠泗水,良田亦是不少,高歡若是想南侵,彭城乃是橋頭堡,他不可能不想要。」

    劉益守滿臉的不相信。

    「而且高澄這次被射瞎了一隻眼,竇泰被陣斬,高歡確實不可能不當回事。」

    王偉微微一笑,隨即苦著臉繼續說道:「但是我們的斥候和潛伏到北方的密諜,打探的消息,確實是魏軍沒有出兵的動靜。

    沒有大軍的調動,沒有糧草的調動,朝會也沒什麼新意。」

    王偉說的是事實,作為制定策略的人,不能什麼事情都是靠「我覺得」「我認為」,一切要以實際為準。決策是要建立在真實的基礎上。

    「高歡這可讓我苦惱了啊。他不來,我倒是不方便去北方打他。」

    劉益守摸摸頭,有些無奈。自己做了很多準備工作,結果高歡根本就不給面子,這些準備的東西都用不上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學陳慶之一樣,一口氣打到洛陽!

    但是現在,很明顯沒到那個火候。

    到時候若是全面北伐,必須要出大力氣進行全國動員。而現在無論是社會的風氣,還是中樞朝廷內外的氛圍,都不足以讓劉益守逆流而動。

    「主公,您之前說的那個什麼溫室大棚,屬下已經弄好了,請隨在下一起來看吧。」

    賈思勰急匆匆的衝進書「」房裡,也不顧王偉還在,拉著劉益守的袖口就走,顯然是激動得不行。

    「等下等下等下。」

    劉益守站起身,疑惑問道:「棚子用什麼做的,難道是琉璃?」

    「不啊,用紙就可以了。」

    賈思勰感覺很奇怪劉益守為什麼會這麼問,不過還是老實答道:「主公難道不知道,窗紙都是透光的麼?」

    「走,那就去看看吧。」

    劉益守也很好奇,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溫室大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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