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怪長嘆走過來,對盛怒難抑地蕭翎喟然道:「你終究還是放不下是嗎?」
「放不下,因為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放下。」蕭翎的雙眼一片沉寂如冰潭死水,字字冰冷含著殺機,「你也要攔我?」
老妖怪平靜地搖頭:「我不攔你,正如你所說,我攔不住你,誰也攔不住你。」
蕭翎的手慢慢放下來,冷冷地說道:「那你出現在我面前,又是為了什麼?」
老妖怪眸如深潭,聲音平靜不泛波瀾:「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只要血脈不滅,意念不散,人就有復活的可能?」
「放屁!」蕭翎激憤地沉吼,「她的心已經死了,她不肯接受我的救治,一心只想著拒絕,說什麼血脈不滅意念不散,全都是廢話!」
老妖怪蒼桑的臉上依然不興情緒,深沉如水地說:「那是你以犧牲自己的壽元為代價,但凡是一個心裡有你的人,都不會接受,更何況還是一個愛你勝過愛自己,甘願為你付出生命的女人,你認為,她會這麼自私地為了自己的甦醒,接受你這樣的犧牲嗎?」
蕭翎一下陷入了沉默,的確,之前林海雯已經有了甦醒的跡象,但是,因為知道那是他犧牲自己的生命氣息供她吸收後,她拒絕了,留下了感動又心酸的淚水。對他,她是真的用盡所有力氣去愛,用盡了所有的無私,又怎麼可能允許他犧牲如此大的自私?
「除此之外,我還能有什麼辦法?我還能怎麼辦?」蕭翎一下心亂如麻,彷徨無助地說。
老妖怪眸光深沉,若有所思:「這段時間,我深入地想過,或許也不是沒有辦法……」
「真的?你想到辦法了?」蕭翎原本一片血紅,冰冷深沉的雙眼,霎時閃爍激動驚喜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問。
「剛才已經說過,要保留她復活的可能,就必須保證她血脈不散,所以或許你可以從血脈這一條線索下手。」
「血脈?」蕭翎一怔,覺得他說得太過抽象,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根本無從下手。白然等眾女也是如此。
「只有覺醒的血脈,才具有自我保護,自我衍生的能力,生生不息。所以,想要讓她復活,就必須喚醒她體內的古血脈。」
蕭翎驚喜無限,終於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至少他看到了新的希望。剛才復活林海雯雖然失敗,但是,也起到了一點作用,她吸收的生機雖然不多,不足以讓她醒來,但是卻讓她的意識和血脈都保存在她體內,不滅不散。可以說,她現在是一個活死人,身體已經死了,但是又還不算真正的死亡。和植物人相似,但是情況又比植物人糟糕,沒有心跳和呼吸。
「可是,要怎樣才能喚醒她的古血脈?」這又是一個問題,蕭翎不由得犯難了,他自己的軒轅血脈和玄武血脈雖然曾經有覺醒的跡象,但還沒有真正被喚醒,又要怎樣去喚醒林海雯的血脈?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還得問你自己。」
蕭翎陷入沉默,眉頭皺起。心中思緒萬千,剪不斷,理還亂。雖然老妖怪又給了他一個新的希望,新的方向,但是還是虛無縹緲,一片渺茫。
老妖怪瞥了一眼他緊鎖的眉頭,繼續道:「她體內的古血脈是主血脈,但是在千萬年的悠悠歷史長河中,免不了有所混雜,想讓她的血脈儘快覺醒,最好就是讓她的血脈恢復純淨。」
「恢復純淨……」蕭翎低頭沉吟,血脈的純淨,和身體的純淨不知道有何異同,但是不管怎麼樣,現在林海雯已經昏迷不醒,身體沒有生命跡象,他要用先天真氣讓她身體或者血脈恢復純淨,都是不可能的。那麼,就還只有一途,那就是重返古墓,在那裡,或許能找到讓林海雯甦醒的方法。
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豁然開朗。
「言盡於此,該怎麼辦,你自己掂量吧。不過,作為一個男人,不應該讓自己的女人擔驚受怕,牽腸掛肚,否則就是失敗。」老妖怪丟下話,原地一晃,身行一掠,人即消失在夜幕中。
老妖怪一走,蕭翎向前繼續踏出一步,龍女當即抱緊他,毅然決然道:「我不准你走,你要走可以,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我不走,我哪裡都不去。」蕭翎微微一笑,彎腰把她橫抱而起,溫聲道,「我怎麼捨得傷你分毫?」
龍女狐疑道:「你不走了?」
「不走了,哪也不去了,就在這裡陪你們。」蕭翎抱著她轉身返回別墅,眾女驚疑不定,面面相覷,彼此相視之後,跟著轉身回去。
回到大廳,蕭翎抱著龍女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她變幻不定的臉色,歉然柔聲道:「嚇著你了對不對?對不起,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龍女淡淡地說:「你的保證,我再也不信了。」
蕭翎苦笑,好吧,他剛才那一憤怒,親手把自己在她心中的信譽抹掉了。
冷雪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冷冷地說:「如果再走這樣的情況發生,我就真的一走不回來了,反正在你心裡,有沒有我都無關緊要。」
蕭翎連忙說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而且,你在心裡不是無關緊要,是無可替代,你們都是,真的。」
冷雪輕輕一哼,不作回應,徑自從桌上拿來一個蘋果和一把水果刀,手腕飛快轉動,水果刀迅速揮舞,眨眼間削掉了蘋果皮,輕輕咬了一口,沉默是金,把說話的時間交給白然等人。
歐悅然鑽過來爬到他身邊,傾身到他面前,看著他一夜蒼桑的臉,撇撇嘴說:「蕭翎哥哥,你怎麼一夜之間變得這麼老了,嚇死人了。以後我是叫你蕭翎哥哥呢?還是叫你蕭翎叔叔啊。」
眾女紛紛掩嘴嬌笑,但是看著蕭翎的時候,目光之中又有揮之不去的擔憂和憐憫。
蕭翎擰了擰她粉嘟嘟的小臉,盡顯寵溺:「現在允許你叫蕭翎叔叔,不過明天開始,還得叫蕭翎哥哥。」
歐悅然抱著他的胳膊直往他身上蹦,滿足地微笑著說:「就算你變成蕭翎叔叔,我也要嫁給你,做你的小老婆。」
「額……乖。」蕭翎哭笑不得,輕輕揉著她的髮絲道。
真痴情!眾女都不由得感嘆,她這是把蕭翎童鞋當成奶爸來喜歡了吧,典型的戀父情節,缺少父愛的結果。
蘇雅坐在他對面,見他心情好轉,臉色和眼神不像剛才那麼恐怖嚇人了,小心翼翼地問:「蕭翎,你是不是……有辦法救海雯姐姐了?」
蕭翎眸光一斂,微微一暗,微喟道:「說不上想到辦法,不過老妖怪給了我一點提示和啟發,我打算帶海雯去一趟古墓,也許那裡會有辦法讓她甦醒。」
「好啊,古墓耶!一定很好玩,我也要去!」歐悅然立即舉起小手,興致勃勃地說。
莊婉玉不甘落後地表態:「我也去,出來這麼久了,我好想大白、小白和小青,還有龜伯伯,還有青龍白虎和朱雀,我都想。」
蕭翎對大小兩個蘿莉說:「哥哥這次去是要讓你們海雯姐姐醒過來,沒辦法分心照顧你們,你們就不要跟去了好嗎?等以後有時間,一定帶你們去玩個夠。」
「不管,就要去。」歐悅然抱著他的胳膊說,「你救你的人,我們玩我們的,不用你照顧。」轉頭對莊婉玉說:「對不對?婉兒姐姐?」
「嗯。」莊婉玉有點小激動地點點頭,這裡雖然豪華漂亮,她還是習慣住在古墓里。
杜夕顏和藍海若擠過來,一左一右把莊婉玉夾在中間,彼此臉上都寫著「好奇」和「嚮往」四個字。藍海若對莊婉玉說道:「婉兒,你們說的古墓里有青龍,白虎和朱雀這傳說中的神獸?」
「對啊,不過它們都好嚴肅,一點都不好玩,我都不敢靠近它們,還是大白,小白,小青和龜伯伯好。」莊婉玉看不出她們的動機,如實相告,還附加感想。
杜夕顏問:「那你說的大白,小白,小青和龜伯伯又是什麼?」
「大白,小白和小青都是……」莊婉玉想了想,給它們下定義,「都是好大好大,長得很特別的蛇,跟我在電視上看到的都不一樣。至於龜伯伯,它就是你們說的玄武啊。」
兩女相視一眼,都是眼睛亮晶晶的,彼此的想法心照不宣,一起望向蕭翎,異口同聲地說:「我們也要去看看。」
「這……」蕭翎有點猶豫。
「這什麼這?你猶豫什麼啊?小悅然剛才已經說了,你救你的人,我們玩我們的,不會妨礙你的。再說,帶上我們,還可以幫你照顧兩個蘿莉,有什麼問題嗎?而且,說不定我們可以幫到你的忙呢。」藍海若理直氣壯地說。
蕭翎還未決定,白然即勸道:「我看大家都很想去了,你和涵妹,龍兒婉兒都見識古墓了,說了那麼多新奇的東西,如果不帶大家去看看,不是釣大家的胃口嗎?我看不如這樣吧,反正你們大都是閒在家裡沒事可做的,夕顏和海若又不是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的,就當是中秋回家之前,我們一起去度個假,大家都去,臭小子你覺得呢?」
蕭翎微笑道:「既然你們都想去,然姐你都這麼說了,我有什麼理由不答應的?」
大廳一時一片歡呼,歐悅然和莊婉玉送上甜甜的親親,蕭翎看著白然問:「然姐你呢?」
「總得有一個人留下來看家的吧,況且,我要回校上課,的確走不開,而且,我留下來,有什麼消息要傳來日出秋霜,也不至於沒人接收吧。」白然釋然地笑笑道。
「然姐……」眾女臉上的笑容都隱去,感動地看著她,又覺得有點慚愧。
「好了,別遺憾了,臭小子剛才也說了,又不是只能去這一次,想去以後多的是機會。」
蕭翎放開龍女站起來,把白然緊緊擁在懷中,此刻他的心裡除了感動,就是感激。一直以來,她對他付出的一向最多,他回報給她的一直很少很少,讓他覺得自己實在承受不起她這麼寬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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