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揣好令牌,冷星赫回頭望著鳳凰嶺。
「那一千人,我得找個地方安置,帶他們離開這裡,這段時間太子可能會因為得不到消息而安分些,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他定然還會再派人來,我不能置他們於不顧。」
要殺冷星赫,是周霆康以及他少數幾個心腹的意思,那一千普通士兵並不知情,大多數也是敬佩長寧王父子。
總不能把這一千多人都推入死地。
顧蓉蓉點頭:「還有呢?」
冷星赫回眸看她:「還有?」
「嗯,」顧蓉蓉盯著他臉上的細微變化,「你別跟我說,你沒打算回京一趟,和顧婷婷當面對質。」
冷星赫用力抿緊嘴唇。
「瞧瞧,還真被我猜中了,」顧蓉蓉嘆氣。
「我並非對她還有什麼心思,只是想把此事做個了結。」
「有什麼可了結的,」顧蓉蓉不以為然,「她幾次三番出主意要殺你,還不明白?還要有什麼了結?」
「我不贊成你回京,並非是吃醋,」顧蓉蓉說得乾脆利索,「別以為我是對你有什麼心思,冷星赫,方才在鳳凰嶺,你殺伐果決,心思縝密,巧使連環,的確是有將帥之才,我很佩服。」
「當然了,我自己在其中也出了很大力,但是,恕我直言,你在男女之情這方面,實在不怎麼樣。」
冷星赫怔愣,心裡又泛起淡淡酸澀:什麼叫她沒什麼心思?
顧蓉蓉繼續說:「要想和顧婷婷有個了結,也不非得回京城。」
冷星赫眉梢微挑:「你的意思是」
顧蓉蓉狡黠一笑:「請君入甕。」
她沖冷星赫伸出手:「有地圖嗎?」
「有。」冷星赫把地圖了出來交給她。
顧蓉蓉展開地圖,冷星赫打著火摺子,湊過來和她一起看。
冷星赫指著一處:「我們在這裡,按照路程,明天母親她們也會到達,再往前,有一家驛站。」
顧蓉蓉關注的不是驛站,而是過驛站之後一座小村莊。
「這是哪?」
「這叫福祿村,」冷星赫仔細看看,耐心解釋,「這個村子以前有個井,是自己能往外湧水,後為變成一條小溪,圍著村子流淌,終點是一處小廟,叫福祿廟,廟也因此有些香火,所以後來村子就直接改名叫福祿村。」
顧蓉蓉迅速抓住話中重點:「以前?那現在呢?」
「幾年前井裡的水慢慢變小,直至最後不再湧出,小溪斷流,廟裡的香火也漸漸不在。」
顧蓉蓉思索半晌:「就在這裡。」
「福祿村,和顧蓉蓉在這裡來個了結。」
冷星赫抬眸看她:「你打算怎麼做?」
顧蓉蓉勾勾手指:「湊近些,我告訴你。」
天光漸漸亮了,王妃一夜沒睡,冷知棠在她身邊,睡了又醒。
「母親,二嫂不會有事吧?」冷知棠擔憂不已。
短短時間裡,她自己都沒發覺,對顧蓉蓉既依賴又有深厚感情。
好幾次顧蓉蓉都救了她,雖然嘴毒一些,但於她而言,有時如當頭棒喝。
王妃也心急如焚,又控制著不在女兒面前表現:「不會有事的,她那麼機靈,身手也不錯。」
冷星塵咳嗽幾聲,冷知棠擔憂道:「大哥,你怎麼樣啊?」
「沒事,」冷星塵搖頭,「不必擔心。」
他看向顧蓉蓉離開的方向,低聲說:「她迎著黑衣人去,似乎有所預料,不像是魯莽行事。」
王妃皺眉,冷知棠詫異:「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什麼意思,」冷星塵輕咳,「只是說眼睛看到的事實。」
冷知棠抿唇,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雙手緊緊抓著王妃的手臂。
王妃輕輕拍拍她,臉色晦暗不明。
冷星塵一向寡言,但心細縝密。
王妃也看向那個方向,暗暗提醒自己,不,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不能妄下定論。
顧蓉蓉雖然前後判若兩人,但自從流放以來,從未害過他們,而且,星赫也提過,蓉蓉也救過她,之前有誤會。
要冷靜。
天光大亮,顧文樓下令出發。
昨天死的官兵都就地掩埋,受傷的也包紮過,至於冷大生,顧文樓沒興趣管,就任由冷家人自己處理。
老鄒氏嚇點哭死,大鄒氏雙手刨土都快廢了,總算挖出個小坑,把冷大生草草埋掉。
顧文樓命人查點過人數,人犯里沒有傷亡,除了顧蓉蓉去和黑衣人打鬥,一去不回。
這件事透著古怪,顧文樓聽說顧蓉蓉不見了,又驚怒又忿恨。
但事已至此,不能因此再耽誤行程。
隊伍繼續出發,經過這一場,大家心情又低落不少,個個如同驚弓之鳥。
顧文樓在馬車裡看地圖,前面就是鳳凰嶺。
他目光陰晦,想起太子之前的吩咐,鳳凰嶺可以信任,如果在途中發現冷星赫的影子,就合力圍之。
他沒有去過鳳凰嶺,但身上有太子的令牌。
但這一路並沒有發現冷星赫,他摩挲著令牌,琢磨著要不要用王府的人為餌,把冷星赫引出來。
之前是他自己,怕難以對付冷星赫,但如果到了鳳凰嶺
顧文樓心思蠢蠢欲動。
他一邊想,一邊催促隊伍回快速度。
行至中午,總算到鳳凰嶺山寨門口。
顧文樓的心腹死了一個趙差官,還剩下一個吳差官。
「大人,到山寨門口了。」
「說一聲,讓他們稟報大當家。」
「是。」
王妃抬眼看,心裡莫名有不好的預感,顧文樓把他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雖是必經之路,但也不必到山寨門口吧?
莫非
王妃心慢慢往下沉。
「知棠,如果一會兒有什麼不對,你緊緊跟著我,聽見了嗎?」
冷知棠小臉泛白:「知道了,母親。」
王妃又看看冷星塵:「星塵,拿這個防身。」
王妃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
冷星塵搖頭推辭:「我不用。」
「拿著吧,總覺得這裡不太安全。」
「母親,」冷知棠小聲說,「您不是說,這裡的人和二哥關係很好嗎?和父王關係也挺好的。」
王妃微頓,本不想說,但想想還是應該讓她知道人心險惡。
「事過境遷,我們王府落難,這麼久不見,防備些總沒有壞處。」
冷知棠緊張得手心冒汗。
恰在此時,吳差官回到馬車旁回話,山寨大門左右一開,裡面傳出整齊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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