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記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要治死我

    關於太子身世的流言最終通過金家人傳到了皇貴妃的耳朵里。筆神閣 bishenge.com皇貴妃氣得先是大罵不止,而後又胸悶、頭暈躺倒在了床上。

    皇貴妃請來了皇帝,對著皇帝又哭又說。

    皇帝皺著眉不言語。

    居然有人把當年季淑妃安樂堂產子,續而被毒殺身亡的往事宣揚出去,陳見浚覺得這種居心十分歹毒。事隔多年,為什麼這段往事又被挑起來?難道真像金鈴兒所說的,他現在對皇貴妃的盛寵引起了太子的不滿,太子大了要為母親報仇,所以開始處處針對皇貴妃?

    陳見浚真是覺得煩躁,好不容易他這段時間恢復了一點精神氣,這些人又搞出來這麼多事情,都不能讓他多清靜一會兒。

    他一煩躁,就覺得腦仁痛,胸口也像塞了一團棉絮,呼吸不暢。

    偏偏金鈴兒的聲音像鋸齒一般不斷在他腦中刮擦,讓他幾乎要發瘋。

    「不要哭了!」他不耐煩地勸道。

    見他這麼不耐煩,金鈴兒哭得更痛了。

    「到底你要怎麼樣才行?」陳見浚頭大如斗地問。

    「廢了他太子之位!如果不廢了他太子之位,他一天天勢大,不治死我他是不安心的!」

    陳見浚卻不說話了。

    「你到底答不答應!」金鈴兒怒了。

    「現在還不行!」陳見浚說。

    「為什麼不行?」金鈴兒不依不饒。

    為什麼不行?陳祐琮是按照儲君的要求培養起來的,現在做什麼事情都已經上手了,在朝臣和民眾之中聲望頗高。如果貿然廢掉他的太子之位,勢必引起朝廷動盪。現在大炎外有蒙古諸部虎視眈眈,內有水患糧荒,任何的動盪都可能帶來更大的禍患。而且太子只是和皇帝寵妃不睦,在大事上卻沒有什麼錯處,任意廢立,朝臣也不會答應。

    陳見浚的個人情感一塌糊塗,在朝政上卻還保留著幾分清明。他將什麼「要以大局為重」,「現在廢太子將給整個天下帶來危機」這樣的話跟金鈴兒解說了一番。

    誰知金鈴兒根本聽不進去,拍著床對他吼:「你眼裡只有朝廷朝廷,我的死活你就不管了是吧?那就讓他治死我好了!我死了你們父子倆就清淨了!」然後又大哭她當年死去的那個皇子,說如果他好好活著,自己的日子肯定不會這麼悽慘。

    陳見浚最害怕聽到她提到這些,站起來轉身走了。本來他還想給出一個折中方案,一方面處罰太子給皇貴妃出氣,另一方面再升一升金家的官,讓老百姓看到金家如何盛寵不絕,就不敢妄議皇帝家事了。但被金貴妃這一哭鬧,他什麼也不想說了。

    陳見浚又到西暖閣枯坐著。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他陷入了一個怪圈中,怎麼也走不出來。這讓他感覺十分絕望。

    其實他的要求很簡單。他只希望金鈴兒肯安安生生陪著他就好。他喜歡她安靜地坐在他身邊,臉上露出溫柔慈愛的表情,眼睛總是看向他,時不時向他噓寒問暖,在他睡覺的時候能守在旁邊,熱的時候幫他打打扇,涼的時候幫他蓋蓋被子。他做噩夢的時候能叫著他的乳名把他喚醒,胳膊讓他枕一會兒。

    就是這麼簡單,怎麼這麼簡單的要求卻這麼難以達到呢?金鈴兒不斷向他提要求,他滿足了金鈴兒的要求,金鈴兒就會反過來滿足他。若他沒讓她滿意,她就會翻臉吵鬧。

    但是她提的要求越來越高,前些日子她一再要求給金家加官進爵,他答應了;她又要求把葉彤櫻配給三皇子,並且要多抬舉抬舉三皇子,讓葉彤櫻將來嫁得更體面,他也答應了。現在她又要求廢太子,估計下一步就是要求把三皇子立為太子吧。

    他知道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讓她的人做皇后,好保得住金家日久天長的富貴。但是廢太子、重新立儲事關重大,金鈴兒在後宮稱王稱霸可以,硬要插手朝政卻是僭越了。

    只是太子現在翅膀還沒完全變硬,就開始向金鈴兒挑釁,這讓陳見浚十分不快。向金鈴兒挑釁,就是向他挑釁。

    難道真是這麼迫不及待了?陳見浚只是疲憊了需要休養一陣子,有一些事情懶得打理,需要陳祐琮這個儲君去盯著,他就真當自己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了?

    想到這裡,陳見浚又是一肚子火。

    如果陳祐琮真的這樣無君無父,廢了他也不虧。

    陳見浚坐在西暖閣里,無數個念頭在他腦子中轉來轉去,把他弄得筋疲力盡。他本來這段時間就非常容易疲憊,今日被這麼一鬧騰,更是支撐不住。

    最後他向後往軟塌上一倒,什麼也不願意想了。

    隨便吧,太子和皇貴妃愛怎麼鬧怎麼鬧,那是他們的事,朕只想清清靜靜呆一會兒。

    這樣想的時候,內心反而安靜了下來。


    然而安靜了沒有多長時間,一種孤寂感油然而生。

    他想著要不要招一個妃子來陪自己安靜地坐會兒。然後又覺得把人召來之後,對方就要變著花樣地討自己開心,如果自己沒有開心,對方就會誠惶誠恐,忐忑不安。可自己真的並不想尋開心,只想找個人安靜地坐會而已。

    如果自己並不開心,還要表現得開心,那就不是妃子來侍奉自己了,而變成自己侍奉妃子了。

    你只想在女人那裡找到依偎母親的感覺,而那些年輕妃子只想你把她們當女兒寵愛。陳見浚的心裡突然冒出了這一句話。

    陳見浚被自己嚇了一跳。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話呢?陳見浚仔細想了一下,原來這是張惟昭之前曾經對自己說過的。

    她管這樣的談話叫做「心理分析」。

    陳見浚呵呵笑了起來。明明她說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話,仔細想想卻還挺有道理。

    如果是她,她肯定能安安靜靜陪自己坐著。她不會慌亂,不會討好,她會讓你覺得安靜是一件非常舒適,而不是枯燥寂寞的一件事。

    只可惜,她不願意這樣陪著他。不管他做出多少許諾,她都不願意。

    她只肯頂多一天一個時辰,輔助他修煉,而不願意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但是一天一個時辰,還是要在指定的時間和地方,這根本不夠。陳見浚希望能和她想躺著就躺著,想坐著就坐著,想去聽雨就去聽雨,想去溫泉就去溫泉。這樣的日子多好,為什麼她不願意?

    想到這裡,陳見浚覺得內心一陣刺痛。

    這刺痛在他麻木的心田裡撕開了一條裂縫。陳見浚坐在那裡長長吐氣,試圖讓自己重新回到麻木的狀態,彌合裂縫,這樣就可以不讓更多的痛苦從那縫隙里跑出來。

    但是他的心緒卻不聽他的調遣。

    她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因為她有更想在一起的人。陳見浚繼續往下想,而這個人,就是太子。

    想到這裡,一股憤怒和不甘的情緒湧起。

    其實這是一個機會,以太子散布宮闈謠言,目無君父為藉口,廢掉他,給他一塊封地,把他指使得遠遠的,他就不會在這裡礙眼了。

    然而一旦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陳見浚又開始覺得羞愧。

    因為他心底里明白,如果他真這樣做了,那並不是因為要維護自己為君為父的尊嚴,而是因為對陳祐琮的嫉妒。

    他知道自己對陳祐琮的情緒十分複雜。看到他一天天長成一個健壯、英俊、有胸襟和韜略的青年,他並不是絲毫沒有做父親的自豪。但是想起他那麼容易就得到了自己想要卻沒有的東西,以後還會從自己這裡拿去更多,他就像是有一團火在心裡燒。

    廢還是不廢,陳見浚一整夜都被這個問題折磨得難以安寧。

    第二天早朝之後,陳祐琮被陳見浚召到懋勤殿一頓訓斥,當面質問他季淑妃被皇貴妃害死的謠言是誰傳出去的?

    陳見浚出言斥責的時候,陳祐琮只是一言不發,沉默地聽著。他什麼都不能說,說什麼都是錯。

    在陳見浚心裡,金鈴兒可以殺了他的母親,金鈴兒還可以因為怕他報仇而一步一步陷害他,但是他卻不能反抗,他反抗了就是他不孝,他不馴服,他心思陰暗。

    可若他不反抗,早晚都會屍骨無存。

    陳祐琮早就知道陳見浚會是這種態度。但真的被陳見浚痛斥的時候,他的心卻在滴血。

    什麼散布謠言,難道金鈴兒殺害我的母親,殘害其他后妃,殘害我的兄弟姐妹的罪行只是謠言?

    難道我就該任她殺戮,連保護自己都不能?

    陳祐琮原來一直覺得自己從小失去母親,是人生最大的遺憾。現在他突然發現,他也從來都沒有過父親。

    自己,其實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跪在那裡,聽著陳見浚的辱罵,額頭上的青筋若隱若現,下頜繃得緊緊的。

    陳見浚看他絲毫沒有恐懼後悔的樣子,氣得甩手把一個小兒拳頭大小的琉璃鎮紙砸了過去。

    他本來以為陳祐琮會躲,誰知陳祐琮直直地跪著不動,鎮紙砸在他額角上,頓時鮮血湧出,流得滿頭滿臉都是血。

    陳見浚嚇了一大跳,急忙叫人。

    懷恩跑進來,一看這個陣仗,嚇得臉都白了,忙喚人拿了乾淨手巾把傷口堵上,同時叫一個腿腳快的徒弟疾跑去請擅長外科的御醫。

    陳見浚又氣惱又有些愧疚,甩手去了西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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