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掌天記 【二一七】神奇繁花語錄

    東頤嫣也指著寧風宛道:「爹爹,我要她生不如死,決不能讓她輕易死掉!」

    就在東頤嫣身邊的沙朝鳳甚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寧風宛苦笑,這樣的人還會為一隻死去的畜牲悲傷。自己沒聽錯吧。

    聽完仙主的話,來時所打定的主意,悄悄暗藏在一雙拳之上的凝力,就待突然間釋放了。橫眉豎目瞪著他,仍然只說了一句,「放過我的親人朋友。」

    不說無事,這一說,仙主東子山索性藉由,將掌心的院主舉起來,「放過?還是看看他怎麼死夠痛快吧。」

    師父……

    寧風宛幾欲動手,可是又怕已經弱不禁風的師父經不起接下來的折騰。寧風宛暗暗咬牙,看到自己的親人轉身之跡遭到這樣的下場,再不動手,才是做再多的功夫都是無濟於事了。想了想,不再猶豫,掌心一開,天南地北黑藍交閃,宛若浩大宇宙撕夜成晨的激烈掙扎,數道粗如樹杆的金白光電,統統交匯在她一掌之上……

    在如此嚴峻情勢之下,綾仙娘子不得不問了一句,「這『冰靈召喚訣』你從哪學來的!」

    臨到關頭,寧風宛也不忘嚇唬對方,「你不知道,這本書一直藏在鬼帝手上嗎?」

    綾仙娘子搖了搖頭,她不是不知道這書的來歷,只是她沒想到會從她這無名小卒的口中直接道出它的來歷。太讓她驚異了,像她這號名聲昭著之人也不見得會得鬼帝待見,或者他部下間接待見。她又是如何得到他從不傳於外人他親手所創的功法的!!!「幽冥鬼帝是你什麼人!」

    寧風宛聞此,興頭猛起,這不是自己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掩飾的好理由麼?便故意不清不楚吐道:「你們說我是邪是魔是妖,那麼鬼帝,便是我大爺了。」

    話罷,一隻冰靈獨角獸從她擲出的冰球半途化做巨大冰靈獸,沖向仙主和她。兩人不管哪一方向跑,冰靈獸始終都出現在他們眼瞳之中。這預示著他們逃不了。而冰靈獸事實上就在原來的一條直線上奔跑,從未出軌。

    「仙娘,神兵合力!」

    仙主東子山和綾仙娘子即召神兵,以絕密用法。分別化做巨大物形,仙樹和不知所名的金獸,來做強力抵擋。其他仙士上來,寧風宛一氣之下,莫名一聲吶喊「啊……」。想要爆發什麼,體內天機咒功法渠道,驀地自行疾速開啟了提煉與吸收天元之純元途徑,彩色光源似流水一樣開始憑空從她身周湧入體內,驚傻了旁邊的仙士。有些虎視眈眈的仙士,剛靠近她,則被極力震彈出去,落得半死不活。

    是否從看到她結嬰開始,大家就應該萬分小心,將她當成異常另類之人來看待?

    如今。才去觀察她的實力,是否為時已過晚?

    彩色仙霞在仙家眼裡,清晰可見地將她包圍起來,以至看不到她個人身影,形成一道粗如太古巨樹的通天巨柱。

    可是身處巨大彩柱之中的寧風宛卻能清晰看見外界的每一個人,這樣的情勢不知堅持了多久,壯大到連寧風宛自己都無法自控,只得雙手一舉,狠狠將一股控制力蠻強撕裂,通天巨柱「哐啷」一聲頓似炸雷劈向四處。所有人來不及逃,被破開的天柱其中一蓄力量擊中,寧風宛耳邊轟鳴,振聾一般。突然什麼也聽不見了,她苦笑道:「殺呀……全都去死吧……」

    她抱著幻想利用全世界聚中一點的力量來毀滅戰皇台,沒想到是錯有錯著,讓她啟動了天機咒最常見的途徑,一直發揮到頂峰的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境界。她自己真是萬萬沒想到……

    她眼幕已欲欲合上,她還能想起來為什麼嗎?三陽聖體……

    對了。連活著的人都承受不住,那師父呢!我師父呢!

    我師兄呢!

    還有瘴焰糜和克奇覲呢!

    「師父……」寧風宛上氣不接下氣。

    仙主和綾仙娘子之前還在拼命以神兵抵抗冰靈神獸,後在冰靈神獸拼命向兩人不停狂吐冰彈之時,這時候兩人正極力以仙力控制神兵抵擋衡力。誰知突如其來,一道逃也無路的天柱是來了毀滅蒼穹般的大爆炸,將所有仙士給炸得不知飛出多遠。

    寧風宛感覺自己好像睡覺,幾乎要拿木棒來撐著眼皮了,可是她還在哭著喊著「師父……師兄……瘴瘴焰糜……」

    眼前一片荒涼,寧風宛以為除了自己,其他人還有親人別無活路了,想著她哭著倒了下去。卻誰知,往往是那蒼老花白落得一面悽慘的師父,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出現,還將她給扶了起來。

    師父滿嘴鮮血,雖中了東子山的「盡竭神咒」,可是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只要徒兒也還活著,他就不能倒下。不過,這多虧了太月的仙靈之力,他的仙力一直在往外潰散,就在東子山將他抓入他的掌心之中,欲要趁機奪取他神兵之時,他便將太月藏入了自己丹田先天靈墟之地,同時他便在吸收它的仙靈之力,這樣維持著自己。同時也靠它被吸狀態下的它盡微薄之力一直保護著自己,才得以讓他從奇蹟之下站起來。

    「徒兒……」師父蒼老近乎氣竭的聲音傳來。

    寧風宛半抬著眼幕,淚珠兒滾流不斷,「我師父還活著。至少還有……師父你還活……還活著……」說罷她面前一黑,完全不省人事了。

    院主指頭放在她鼻邊,但不知是自己指頭沒了感覺,還是她沒了氣息,只是想到在這絕盡滄桑的人生盡頭,自己無力是從,一失魂一落寞,一不小心也就這樣倒了下去。

    ……

    趕了許久的路,還要慶幸,總算順利到達這裡。他拼了命的恢復傷勢,想要來接她離開,可是沒想到真正到達這裡,死去之人早已各自灰飛煙滅,地上只剩下一片片斑斑的血跡。而這整個戰皇台都被摧毀,真不知到底誰來過,是誰有如此大能耐。居然連仙主東子山都不見了。

    而眼下,與其說,是曾經的戰皇台,倒不如用「廢墟」兩個字來直接概括。

    曾經?對了。到底這裡的一切,發生了多久?她呢。

    「小藍……」他迅即掃向一些昏迷未醒的人堆,不久發現,她倒在一位極其蒼老的雪衣老人的懷裡,安祥無怨。沉睡之前仿佛得到最後的滿足,故而她眉目舒展,才睡的好似非常安祥。

    墨金衣衫隨風飄揚,他將她抱起來,眉毛完全耷拉下來,「對不起,我來遲一步了……」


    掙扎了多久,他不肯出來見她一面。現在她就在懷中,他卻一時間不知該帶她去哪兒。去自己的地盤,那妖婦定然會尋過來。弄不好剿得「聖陰頂」也給地陷殘垣。可惱的是,聖陰頂人心渙散,與當年空魔主掌之勢真是差之千里,若是釜底抽薪,說白了,還是得從他的修為上做起。

    抱著小藍猶豫著正要起身,一不小心突聞到了一絲明顯的生氣,以魔對人氣的敏銳,隨著氣息意識探去,他看見了。那竟是蒼老花白的雪衣人抬開了眼幕,嘴唇動了起來。

    雖然氣息異常虛弱,但他還是明白了:「你不說,我還真沒想到會是你。既然你醒了。我且帶你一塊離開吧。」

    起初他將小藍交於聖獄王照顧之時,他也是其中一個聽聞交待之人,也算第二個監護人。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害小藍差點小命丟了,他實則是生氣。只是想到自己也有遠遠不到監護的責任,便只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了。

    雪衣老人還有話說。才說了一半,無奈已經被裝進了一個空間裡。他憂慮著,宛宛醒來,看不到瘴焰糜,看不到克奇覲,看不到她師兄會不會還是一樣會發瘋。

    ……

    兩架搭滿毛草的草蓬小屋,一座簡陋架於小河之上不到五丈的俗木拱橋,芳草萋萋,河水晶晶閃耀如寶藍。寧風宛醒來之後仿佛忘記了什麼事,她扶了扶自己不適的額頭,感覺眼下不像是自己應該所在的地處。身邊少了什麼人?昨日經歷過何事?

    天啊……我的記憶……

    忽然一個身穿墨金衣衫,神似空魔的出塵青年迷煞了她的眼,寧風宛揉了再揉自己的眼,幻然痴傻,「天荒我言盡痴顛,他日驚見有還顏。玉甲輕附空所象,是曾夢中索心間……」敘過淚下,「夢中他已隨人去,何以此時更見他?久別昔影燭淚下,何敢再入此境中……」

    那人一笑芳世,二笑天香,三笑六界皆憂患,好久不見,一顰一笑唯獲世間珍寶。寧風宛淚霜狂灑,那笑紋絲不減,小橋河畔樹兒輕風,草兒花朵,最美樹下落英繽紛花漫天。寧風宛不忍再直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想念,以至心魔入聖,造就如此溫暖幻境,有美有愛人有家有陽光;她不敢去觸碰,生怕一觸即失;她搖頭否定,那一定……不是他……

    果然他突然消失在她面前,面前變成幽冷的月下穴洞,月色似玉液流淌一地,突然周身逐漸奇花異草繁匆冒現,將她包圍花叢之中。

    她心一奇,忍不住將它一撫,淚珠兒乾涸在了眼角。而那朵花竟出奇地道來了一句「小藍……你去哪裡了,你為何一去不回,這麼久了,還不來看我?我一直在聖陰頂等你。你說你只是去一小會兒,可是現在都不知多久了……」

    寧風宛聞此,眼眸頓如胡桃,心跳不已,[這,這怎麼可能!這分明就是空魔的聲音!而且好像還是我和他分別以後所說的。]

    故此,她越來越開始懷疑,剛才所看到的孚青的幻象,大概根本就是真的,這混蛋……

    但她忍不住又繼續碰觸了下一朵花,下下一朵花,下下下……

    「我身在天牢,心在聖陰頂……我意已決,你回去吧。」寧風宛聽明了,這一句,是自己當初為了不讓他放棄自己魔尊的身份,鴻蒙的修為,狠心逼迫自己對他說的。寧風宛喉頭哽咽,想來這話對他打擊甚是大,所以他才如此刻骨銘心的將它記下。應是他隨自己轉世以前所記下的。

    「魔尊高高在上,可也並不永世……你知我鴻蒙修為不過。終有一日是要投胎轉世,如今我就想平平淡淡,數萬滄桑換百年心安?你可願意……」

    「誰奉我百年心安?百年心安何物能比?」他一字一句錐心刺骨,「只有你……」

    「小藍……我在這裡記下我們所有的過去。紀奠我們初識的大愛,不斷的生死。與你輪迴,我永遠不悔……空魔的愛。」

    「小藍,孚憑藍心,正義從生。以後『若凌』便是『孚青』。寶貝所賜之名永垂不朽。」

    「小藍……你是水缸里的魚,我是水缸里的水,可是水缸呢?」

    ……

    「小藍,原來我們的過去,這樣美好。這是我轉世以後回到大荒對自己所知最大的回報了。只是我痛恨自己不能還給你一個原原本本的若凌,與世間毫無牽扯瀟瀟灑灑的孚青。當我聽到若凌的這些繁花語錄之後,我才知道,為何當初你會非要我向你許諾『對你的愛終生不變』。原來那是因為,我未能做回原來的若凌,而令你對我充滿擔憂。怕『原來的若凌忘了真正的你,感覺不到了已經歸來的你』。小藍,你的擔憂沒有錯,從今日開始,你的擔憂我會讓它充滿意義。

    現在,我好想給你一個承諾,只是,現在都這麼久了,我怕……我怕……你怪我嗎?……你還『在乎』嗎?

    小藍……我的小藍……」

    這不是最後一支繁花語錄,可是寧風宛聽到這裡,卻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搖著頭,淚水成行,「傻瓜,怎麼這麼傻。難道你就因為我會怪你,所以就刻意躲著我,一直不出來了嗎?青兒……」

    青兒?對呀……青兒……

    墨金羅衫就為此一聲親切,似風帆驟然顯現在了寧風宛面前,「你以前也這麼喚我嗎?」

    問出這句話時,心中明明有強烈的感覺。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那麼是突然在她面前變傻了?寧風宛大驚失色,想要逼自己承認眼前是真實的人兒存在,卻偏偏不爭氣的踉蹌了退去,「青兒……真的是你!」

    滿眸醉紅的眼,生吞眼淚,合上又睜開,就這樣化微笑開來:「你以為。」

    寧風宛手忙腳亂,面龐煞地彤紅,那自己之前念的詩,不是全被你聽見了?慌不跌忙捧起了自己兩個紅似火球的臉頰,「你怎麼可以這樣啊。」

    空魔看著她羞駭不自然的紅臉蛋,這表示她愛自己到心裡,這太出乎他意料了,他一直以為在自己離開以後,她多少會分享一半的愛在聖獄王或其他關心她的人身上,對自己也就沒有曾經那樣深刻的感覺了。可是現在他覺得這一小小的害羞,就足以化解自己所有的錯思雜症了……

    這真是喜從天降啊……

    由遠到近漸漸定住了她的眼,頓然就將她取腋高舉,歡呼雀躍地轉起圈來:「哈……你害羞了!你害羞了!小藍……你還是愛我的……」

    話未完整,應該是「還是一如從前愛我的」。看意思,這樣,他就非常非常滿足了。

    多傻,寧風宛聽得又哭又笑,恨不得踢他一腳,[你這是什麼話呀,糊塗了吧你,我不愛你愛誰!]

    空魔兀聽她這不聲的心語,這下頓了下來,此時看著她月貌花容,仿佛看到了「真的過去」……

    寧風宛看他傻傻地模樣,會心一笑,卻未讓他繼續沉浸下去,而從手上變出一根自己的藍晶羽毛,這是一位面貌醜陋極至的公子在救下自己後,離開時不小心落下的,寧風宛柔聲故意問道:「你是否有一根我的晶羽?」

    那人臉上霎時間染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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