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一九八四 第十四章 省城之行

    說實話這年月小清真不想出門，在滿是汽油味、還有嘔吐味的空間裡真是件讓人不會開心的事。陳爸買的是下午最後一班車，頭天走二天早上到，算是兩不誤。最後一排的臥鋪是寬敞點，可以放下三個大人和兩個個孩子。小清很淡定，安晨曦同學開心的要瘋了。

    一是要見到她的爺爺奶奶，二是可以和小清一起，而且還是不帶林興華的，不得不說你們不是情敵好吧。陳仁清聽著安晨曦在旁邊嘀嘀咕咕，在搖搖晃晃的車裡慢慢睡著了。等她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車廂里很悶熱，秦嶺的夜路不是那麼好走的，不是高速公路，而是以往的盤山公路，險峻算什麼，沒有空調，只有各種各樣的體味，已經適應了一夜，卻還是那麼讓人難受。

    天蒙蒙亮時，車終於開進省城了，小清也有點小興奮，不知道現在的省城是什麼樣子。不過讓她有點失望，沒太多的高樓，街道兩邊都是二至三層的小樓，一樓基本都是門面，看得出有很大一部分是私人經營了。

    走到車站，幾人隨著大家下了車，車站在南郊，一個不大的院子裡，出了大門發現省城的街道還是挺寬的。安晨曦突然掙脫陳媽的手，向站在一輛軍綠色吉普旁邊的年輕人奔去，把陳媽給嚇壞了。小清一看趕緊跟著她，害怕小孩子跑丟了。

    幸好是虛驚一場，因為安晨曦邊跑邊叫舅舅，知道是親人大家總算鬆了口氣，為了保險陳爸還是盤問了下，總歸是對上暗號了。陳仁清在旁邊打量這個年輕人，這人比陳爸矮點（陳爸180，他大概178左右），小麥色的皮膚，穿了件白色襯衫黑褲子，黑色涼皮鞋白襪子，二十多歲的樣子，長相是那時女人們喜歡的濃眉大眼型，文質彬彬的。看上去笑眯眯的，小清總覺得這人屬於狐狸型的，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

    大人們寒暄完畢，安安的舅舅（吳明昊）就帶大家去附近吃了點東西，本來陳爸準備把孩子交給人家就走的，吳明昊卻說安媽已經安排自己帶他們去批發市場了，而且他在批發市場也有店，讓他們去看看。一說地方小清就知道那是前世省城裡很有名的批發市場，在康復路，很便宜貨物品種也很多。

    大家坐上吉普車，陳爸坐副駕，陳媽和大姨她們坐後面，陳爸是男人也經常出差給公司進貨，表現很淡定，陳媽和大姨就不行了，誰有機會坐這車啊，貌似車牌還是軍牌，小清皺了皺眉頭看看旁邊的安安，這孩子看來還是高幹家庭出來的。暗自也給老爸的表現點個讚，穩重大方，管他是什麼出身，反正我也不去占人家便宜，生而平等，不過可以跟著整點錢也不錯。

    陳仁清開始和吳舅舅套話，天南地北亂哈拉，都快變身十萬個為什麼了，把陳爸搞得都面紅耳赤了，這孩子怎麼這麼能忽悠。吳狐狸也不是什麼省油的聽，小清也只打聽到，他不是公職人員，自己出來做生意，主營服裝、鞋子，康復路有兩家店。其餘的什麼也沒探聽到。

    不過，安晨曦不開心了，「小清你只能喜歡我，不要喜歡小舅舅，你跟我們都沒那麼多話。」這話是指責我花痴嘛，小清滿臉黑線，這不是拖後腿是什麼，從鏡子裡可以看見吳狐狸嘴角的弧度上揚，切，懶得理你們。

    幸好到地方了。康復路整條街都有批發市場，比較集中的市場卻不是在主街道，而是分線上，吳舅舅的店就這這條街的路口處，位置很好。說是兩家，實際相當人家三家的門臉，這得多有錢啊。裡面的東西很齊，不過裡面堆的滿滿當當的，貨物的質量很好，一看就像那種商場出來的貨，只是有點雜亂就顯得檔次不怎麼高。這就說明老闆還是很有背景的。

    這裡的東西價也是真的，有點小貴，不適合她們小縣城的消費水平，吳明昊看了幾人的臉色，就說讓她們往裡逛逛理由可能有她們想要的。小清很快就看準了自己要進的東西，玩具批發就在對面，選好自己要的東西就讓陳爸幫忙訂下來，自己和媽媽轉了一圈，陳媽還是決定進內~衣方面的，大姨去找小孩衣服。小清就和安安一起在吳明昊的店裡等她們。

    陳仁清醞釀半天，決定試試「吳舅舅，你店裡的東西賣的挺貴的，是走高端路線吧？」

    「是啊，怎麼了？」吳明昊有點迷糊。

    「可是你這的擺設可不像，看起來跟其他店沒什麼區別。」還嫌棄的看外面，用竹竿搭的架，上面掛塊布，牽的繩子掛著樣品。「看起來一點都不高檔。用積木打發了想搗亂的安晨曦。

    吳明昊倒是來了興趣，想看看這小不點能說什麼：「那你說怎麼才顯得高檔啊？」看這孩子剛才的表現還挺有主見的。

    「您這的貨堆的太多了，可以做個掛衣服的架子把樣品掛起來，主要是經典款的，男裝女裝分開，褲子掛下層，櫃檯就不要了。用不鏽鋼做幾個帶滑輪的衣架，有兩三個就夠了。旁邊的鞋店裡，重新做貨櫃，或者在柜子裡面裝鏡子，加幾根燈管，鞋子不要擺的中規中矩。對了，一定要加上試衣鏡，要安那種看上去能顯瘦的。」

    「你確定這樣檔次就能上去？」

    「那當然了，要不您試試？」陳仁清念著生意經，完全忘了對方可是個相當陌生的成年人。

    吳明昊想了想，這樣布置至少很特別，「那個衣架要怎麼做？」完全忘了眼前這人只是個5歲的孩子。其實店裡的布置，他也覺得有點問題，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小清從自己的小包里掏出筆和本子，幾筆勾勒出線條，遞給他。吳明昊覺得確實很適用，能掛不少衣服而且不占空間，「小清，謝謝你，給舅舅出了個好主意。等我弄好了你再看看啊。」

    「舅舅，你覺得什麼人的錢最好掙？」

    「大人？」吳明昊摸不清這孩子想說啥，亂猜道。

    小清鄙視地看著他，安晨曦旁邊插話：「真笨，小孩唄。」

    「喲，喲，我們妞妞也會做生意啊。」

    「小清說的。」

    「那行，小清給舅舅解釋下吧。」吳明昊好笑的望著這兩小包子，這兩孩子裝小大人呢。不想下面的話卻讓他驚喜連連。

    「最好掙的就是女人和小孩的錢了。現在都實行計劃生育了，家家都只有一個孩子，而且生活也好了，都捨得給小孩買東西，你得承認吧。為什麼有女人呢？你看現在不像以前，人們都穿一個樣式，一個顏色的衣服，什麼中山裝列寧裝，不是藍的就是黑的吧。哪個姑娘不愛俏，誰喜歡把自己打扮的七老八十的。而且女人都愛攀比，看前幾年流行什麼蝙蝠衫，健美褲，一穿滿大街都是。現在流行大墊肩，你一看不光你店裡，其他家也賣。女人嘛總是覺得自己沒有合適的衣服穿，總覺得衣櫃的衣服少一件。她們不會像以前一年到頭就那麼幾件，你說這還不算好掙嗎？」

    吳明昊被小豆丁說得一愣一愣的。「然後呢？」

    「舅舅，你看你們這賣的小孩衣服都挺土的，顏色不鮮艷，樣式基本上就是大人的款式。一點都不好看，舅舅你要是開個服裝廠，自己設計衣服，肯定能受歡迎。」小清透漏了點自己的想法。其實她要有錢的話，真想自己乾乾。

    摸摸小清的腦袋，「這孩子怎麼長大的啊？」吳明昊確實有點動心。國家政策現在放開了，也想過自己開服裝廠，但操作起來困難挺大，就暫時擱淺了。小清的想法也引起他的共鳴。

    「舅舅你看，我自己設計的衣服。」小清從書包掏出，自己畫的童裝，其實這還是安媽說自己弟弟是做生意的時，她挑出來的，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掙點錢。前世小清可給自己孩子買過不少衣服，把姑娘打扮的跟個小模特似的。

    畫畫嘛，以前考大學時想走捷徑，學過點基本的，因為陳媽覺得學費太貴，沒同意。不過畫個服裝什麼的沒什麼問題。

    吳明昊眼睛一亮，翻著小清給他的設計稿，樣式新穎，顏色搭配的很鮮艷。他覺得上市的話會很受歡迎的。「你準備把這個賣給我嗎？這麼相信我能開廠?」

    「不，我不賣。開不開廠的要看舅舅你了。稿子我不賣，我要入股，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一個工廠要投入的資金太多了，你這幾張紙就想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不行的。」

    「國營企業改革開始了吧，不少國企宣布破產。我想舅舅收購各街道辦的小廠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設計圖當然不是這幾張，要撐起個品牌也是沒問題的。就看舅舅敢不敢幹了。」

    吳明昊想了半天，「好，幹了，不過，我只能給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而且你要先給我設計圖。」

    「行，沒問題。」

    答應的這麼快，吳明昊有點覺得自己上當了。其實小清提百分之二十，只是想要個還價的空間，沒想到這個舅舅這麼爽快，原來預料的只得百分之十，沒想到已經超過預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