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清聽小徒孫說是銀子,第一反應是給他錢做什麼?
要知道他現在吃穿住用全都是林淡打理妥當,就連出門的荷包都有人專門整理好,裡面零錢金葉子應有盡有,也有可以給晚輩見面禮的各種小物件。
然後他看清楚了清單上的內容。一個個名字,以及一個個數額。
他剛看完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胡澈抱著一個小匣子進來。
「先生,您醒了。再過一個時辰就要用飯了,大頭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軟和的點心,讓人送一點過來。」胡澈一邊把匣子放在桌上,一邊打發走自己學生。
「嗯。」蔡大頭兩腿一晃,噠噠噠跑出去。
胡澈在清單上添了一筆:「東塢劉家,送來一百兩金子。」他點了點清單上的數字,「先生你睡了一覺就已經有六千兩銀子了。今天送來的還是府城裡的幾家,過兩天外面聽到了風聲,應該還會有人再送來。我去看看蛋蛋醒了沒,咱們的書院應該可以再完善完善。現在的莊子全部用來蓋書院太浪費了,畢竟那麼多良田。我再去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白先生看著自己的學生噠噠噠跑了出去,又看到自己的徒孫帶著一個下人噠噠噠跑進來,覺得自己還沒睡醒。
他睡一覺就有六千兩了,要不他再去睡一覺?
書院到現在,已經不是他們一家人的事情了。對於這樣的進展,林淡倒是不意外:「這還是大頭呢。其他一些人還沒出手。」
「嗯?」其他人不解地看著林淡,等他解釋。
蔡大頭雙手一捧腦袋,又放下來,在榻上靠著暖手捂儘量正襟危坐:「那個不是大頭啊。」
林淡一愣,反應過來此大頭和彼大頭,輕笑兩聲,摸了摸蔡大頭的腦袋,才繼續說明:「還有商人們也會聞風而動。」
商人有錢,但是地位著實不高。他們在有了不菲的家資之後,大部分會想盡辦法攀附權貴,一來是為了找個後台能夠讓自己的生意更加穩固,二來也是要提升自己的地位。譬如林淡的同窗蔡聰,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蔡家是自己出了個讀書種子。另外有一些商人,也會資助一些窘迫的讀書人,甚至會將家中的姑娘嫁給這些讀書人。不過能夠在科舉這麼一條路上直接走上仕途的到底是極少數,一朝發達之後翻臉不認人的讀書人也不在少數,商人們的投資還是打水漂的居多。
但是直接把錢花在書院上就不一樣了。一來書院有名師,學生們成才的幾率要高一些;二來書院的生源也多,撇開生源還有先生在。能夠在書院當先生的,本身的資源就足夠商人們眼熱。
就拿林淡來說,他上輩子認識的狐朋狗友不少,但是能和他一起干正經事的,幾乎一個都沒有。這輩子他幾乎都沒在書院上過課,仗著自家大哥打下的交情,他認識的幾個同窗,撇開董師之外,個個都能當得起良師益友四個字。他和書院的先生們也關係良好,他們對他的幫助也不算少。
這些讀書人的能量並不在於他們能拿得出多少錢,關鍵時刻他們能幫著說上一兩句話,比什麼都有用。若是他們能寫一封信,幫著引薦一些人,那就更加不得了。
雖然這些對於林淡來說並不那麼需要,但是對於商人來說,卻是幾乎盼都盼不來的好事情。
「這樣的話,書院用的文房用具、四季衣服被褥應該都有著落了。」林淡胸有成竹,「反正書院給學生們提供的用品,只需要夠基本的那些就行,剩下的可以讓他們自己來。」若是狠一點,其實可以讓學生們自己賺取在書院內的開銷;但是農工商三個學院的學生另說,書院的學生如果也這麼辦,恐怕於先生的名頭不太好。
世上如自家先生這樣豁達開明的大家是少數,還是腐儒窮酸更多一些。
為著眼下這麼一件大事,白正清和余道長也都開始據守書房,不斷討論書院的建設和相關內容。
胡澈則是幾乎走遍了州府附近,尋找合適的建造書院的地方。
林淡反倒是最清閒的一個,在家裡教教學生功課,和京城往來書信,了解一些各方面的籌備工作。具體的事情,他手下的人都已經培養了出來,根本就不需要他親力親為。
京城的林胡兩家卻被他們這樣的大動作,給搞得差點懵了。
建書院就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建這麼一個前所未有的書院,錢財的投入反倒成了最微末的東西,世人的評判都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讓士農工商共聚一堂讀書?簡直……
林永長摸摸老虎皮,嘆息:「老夫老了啊。」年輕人就是敢想敢做。
胡家的情況也差不多。胡高旻看了看在他的教導下穩紮穩打的長子,第一次反省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一個家族的掌門人,沉穩是必備的品質;但是胡鈞是不是太過沉穩,反倒是失去了進取的空間?
不不不,他不應該這麼想。家族之所以是家族,那必然要相輔相成。穩妥之中進取,才是家族長盛不衰之道。
兩位大家長並沒有思考太久。不過半個月之後,白正清要在河州開辦書院看,並且還會首次設立四個學院的事情,就已經傳遍了全天下。
雖然書院是私人設立,但是這麼影響重大的事情,官府也不可能視而不見。
最起碼要都拿著這件事情,作為自己晉升資本的王知府,就不會坐視,早就寫好了奏摺,只待書院奠基就要遞上去邀功。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還沒等來奠基,就先等來了一個坑,還恨不得把自己給埋了的大坑!
把農工商這樣內容放到書院裡,還提高到了和書院同等的高度,簡直就是聞所未聞!說出去也不怕唾沫星子給噴死!可是他錢也出了,書院找到的那塊地還是他代表官府捐贈給書院的,他這個領頭人是當定了。
胡澈還是一副笑眯眯好脾氣的樣子,要不是一身官服在身,看著倒更像是京城的貴公子:「下官知道還是王大人氣度非凡遠見卓識,眼光決不能和那些短視鼠輩相提並論。書院如此運作,說是功在千秋,一點都不為過。」
王知府死魚眼看著胡澈。這小子論年紀能給自己當兒子,自家蠢小子還傻兮兮的一個,果然姓胡的都是狐狸?書院這麼運作,其中的好處,他怎麼會看不出來?怎麼說他也是戶部尚書的兒子。
戶部說得好聽是主管天下錢糧,但是戶部碰上一些強硬派,那就沒好果子吃。可是大商如今國庫空虛,上一年的稅收上來,今年的錢還沒花呢,填舊賬就已經差不多了。
一個書院的經營,他本以為收入也就是學生的束脩,但是胡澈給他的東西上,束脩只占據極少的一部分,後期盈利的內容,他也當了多少年的地方官,看得出來可行性非常高。
如果將來天下真的多一些會自己賺錢,而不是整天想著找朝廷要錢的官吏,積少成多之下,大商將來應該也不至於如此窘迫吧?
王知府一不小心想得遠了一些,面前的問題還是天下讀書人的唾沫星子。書院建在河州,他這個河州知府是怎麼都躲不掉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一條道走下去!他活了四十多歲,怕過誰來著?!
胡澈嘴角一勾。很好,現在戶部也站在他們一邊了。
這件事情說和朝廷沒關係,那是因為這個書院建好了也不過是個民間組織。但要是說有關係,書院教出來的學生,講來必定是為大商做事的;真要說下去,他們還全都是大商的百姓官員,倒也真的不能算得那麼清楚。
王知府這樣的門庭里出來的人,又做到了這個位置,眼界還是有的。當然,他更清楚現在自己的形象,根本就是一塊樹立在一群腐儒面前的盾牌!
他不過是想從小狐狸嘴巴里搶一塊餅吃,結果餅子拿在手上,還得銅皮鐵骨才能啃得下口!他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賠了還是賺了。
「你回去寫一封摺子,同老夫一起署名遞上去。」
胡澈拱手:「是,下官這就去寫摺子。」
在京城,讀書人中間最近最熱的話題,就是關於河州新書院。真真假假或褒或貶的說了一堆,但是相關的幾家人嘴巴都跟蚌殼一樣緊閉,根本談聽不出什麼來。
四皇子倒是比別人知道得多一些,畢竟他是林永長的學生,講課之餘問上一句半句是可以的。
林永長只能大略講了講:「具體的老臣也不太清楚,這幾天該有摺子遞上來,到時候殿下就清楚了。」
四皇子只是聽到一鱗半爪就激動了起來,只恨現在他的地位尷尬,不好多說,更加不好多做什麼,只是下定決心,等摺子遞上來之後,就要給自己未來的左膀右臂撐腰。
如果可行,這樣的書院何妨在京城也開辦一所?
作者有話要說: 論孩子是怎麼長歪的
蔡大頭o(一︿一+)o:大頭買錢買牧場,被爹給截胡了!
蔡大頭╭(╯╰)╮:先生的先生,是先生養的;以後大頭也要養先生(大先生、二先生、兔兔先生!
蔡大頭(o゜▽゜)o☆:先生們太會花錢,大頭要賺很多很多的錢!
電腦君告訴我它的硬盤壞了,請務必堅持到新電腦上崗(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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