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誠沒插話,只是微笑地聽著。封珍的敘述有點顛三倒四,而伏羲則不停地在藍牙耳機里說:「這句是真話。」「這句是謊話。」「這一句她自己都不怎麼相信。」「說這話的時候她有所隱瞞。」
自從去年新的超級計算機落成,伏羲搬到新家以後,它的各項能力都得到了跨越式的提高。
在股市上更能翻雲覆雨,這且不提,只說在對人的心理行為識別方面,比如判斷某人的情緒狀態、是否說謊,以前它的判斷正確率只有80%左右,而現在已經接近100%,這已經是相當恐怖的數字,就連人類最頂級的微表情大師都無法達到這麼高的正確率。
不過易誠並沒有戳穿封珍的謊話。只要能確切地分辨出她是說真話還是說謊話,那麼就能猜測推論她說這些話背後的含義,沒必要不留情面地當面拆穿。
樊小晞對大姨說的這些東西已經聽過太多遍了,耳朵都起繭了。只是看易誠聽得津津有味,她也不好打岔,只好偷偷摸摸地用手遮掩著打了個呵欠。
這幾天她都沒睡好,出來跑這個新聞算是她私下裡的舉動,單位布置的任務也是必須完成的,昨晚她就修改一篇稿子改到了凌晨兩點多。
聊了個把小時後,封珍起身說:「你們留下來吃飯吧?哎,我去做飯了。」
「不用客氣了,」易誠忙阻止她,「我們打攪得夠久的了,也該走了。」
「急著走幹嘛呢,哎,都難得來一次,吃了飯再走吧。」封珍嘴裡挽留著,語氣卻不大熱情。
易誠笑道:「我等會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實在抱歉,下次再叨擾吧。」
樊小晞也說:「大姨,我單位也還有事,不能留了。」
「那算了,哎,你們年輕人啊,隨你們吧。」封珍把他們送到門口。
易誠突然開口,微笑著問:「阿姨,我想問一個問題,淺淺小姐是1986年4月出生的吧?」
「是啊,」封珍沒提防,隨口應著,「哎,她要活到現在,下個月就該滿28歲了。」
易誠又笑著問:「阿姨,你和你先生是1985年8月結婚的吧?」
封珍的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語氣生硬地說:「是啊。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易誠搖搖頭,「謝謝你陪我們聊這麼久,如果我們找到你女兒了,會儘快告訴你的。」
封珍不耐煩地說:「我說了不用去找,她肯定死了!死了!如果沒死,我也不想見她!這麼多年了都不回來!這種沒良心的女兒我寧願沒有!」
樊小晞見她大姨有爆發的趨勢,忙拉著易誠逃了出來。
到了樓下,樊小晞仍心有餘悸:「她怎麼那麼大的反應。」
「因為被我的問題戳中痛點了吧。」易誠微笑著說。
「什麼意思?」樊小晞的眉頭皺成了川字,然後慢慢舒展開,沉默了下來。
到了車上後,她突然似是自言自語地說:「我表姐不是我姨夫親生的?」
「只能說有這個可能,」易誠穩穩地開著車,「不過從你姨的反應來看,他們當時的家庭肯定有很大的矛盾,而且是圍繞著這個問題。」
「當然也不能排除你表姐是早產,或者你姨和姨夫是奉子成婚。不過在那個年代,奉子成婚應該是相當罕見的。而且恕我說句實話,你姨和姨夫並不般配。」
樊小晞只是感慨,實則並沒有覺得難受。「確實你說的很有可能。不過這跟我表姐的失蹤有什麼關係呢?」
「我也不知道,」易誠撒了句謊,「等明天見了你姨夫,也許就有答案了。」
……
下午,樊小晞來到臨安都市報的編輯辦公室。
剛剛走進,就迎頭撞上了手裡端著茶杯正過來添水的副主編毛家維。
毛家維四十多歲,總是一副別人欠了他幾百塊錢的樣子,除了對上級領導外,對著誰都擺著一副臭臉。看見樊小晞,他的眉毛就耷拉下來,厲聲戾氣地說:「幹嘛去了?早上開會也不來!」
樊小晞可不買他的帳,她也是拜過碼頭的,上面有人罩,毛家維就算想給她小鞋穿都不是那麼容易,所以就噘著嘴回了一句:「譚總編說過,在外面跑新聞的時候,早上可以不來開會啊。我在外面跑新聞。」
毛家維也不知吃了什麼火藥,說話更嗆了,眉毛都一抖一抖的:「年紀輕輕的不沉下心來學習,跑什麼新聞!你能跑到什麼新聞!這兩天臨安發生了什麼大事需要去跑的?這兩天又有誰安排你採訪任務了?沒有吧!你看看跟你一批進報社的都每天老老實實來上班,就你搞特殊!」
樊小晞心想,老老實實地在這上班,哪裡能搞到大新聞?什麼時候才能熬夠資歷出頭?她也不想把毛家維得罪得太狠,說了句軟話:「我這幾天確實在跑一個新聞,而且社裡要我做的事、改的稿我也改了。等這個新聞做好了,我會按時上班的。」
「那我就等著看你的大新聞,樊大記者!只不過要是過幾天你拿不出東西來,我看你還有什麼話說!」毛家維丟了句陰測測的話,就踱回自己的小辦公室了。
樊小晞站在原地,胸膛劇烈地起伏,被氣得不輕。
哼,本姑娘一定要弄個大新聞來給你們看!億萬富翁跑去開私家偵探社,背後到底有何內幕?號稱能百分百解決問題的偵探社,到底有何過人之處?這其中,大有題材可挖!
好吧,就算不以這家偵探社為目標,如果能給易誠弄個人物專訪也不錯。這是個有故事的人,年紀這麼輕,似乎又沒什麼背景,卻能積累起可觀的財富,創下偌大一個事業,想必很多讀者會有興趣知道他的一些經歷。
可惜今天太沉浸在破案的氣氛里了,倒忘了旁敲側擊從易誠嘴裡摳點猛料出來。
樊小晞把昨晚改好的稿子交給了責編,又領了新的任務,然後找幾個相熟的同事聊了一下,就離開了辦公室。
明天要去松江,今晚她要早點睡,養足精神。
想到昨晚旖旎朦朧的夢境,她忍不住臉紅了一下。今晚該不會再夢見那個混蛋了吧。真的討厭,隨隨便便就闖進人家的夢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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