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你就不要插話了。」蕭瑟瑟制止了蕭致遠。這亂糟糟又各懷鬼胎的局面,他們這些工於心計的人摻和就好,致遠年紀小、又單純,蕭瑟瑟不想他被染成和他們一樣。
久久不言的蕭書彤,這會兒終於說話了:「書彤覺得,致遠說的不錯,那畢竟是大哥的孩子。稚子無辜,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若是就此抹殺,於心何忍。」
蕭瑟瑟眼神一沉。好個蕭書彤,如此薄涼,竟是比蕭恪更甚。說這樣的話,不就是火上澆油,讓蕭恪殺心更重嗎?
「也就書彤丫頭通情達理。」老太君說著,一雙三角眼萬分狠厲,對家丁道:「趕緊把這個賤婢拖出去打,直接打死。將大少爺也給老身關起來,先好好反省三個月再說。」
「奶奶,不要啊!」
大少爺手舞足蹈的,把家丁們一個個撞開,最後身子失衡趴在了地上。
他嚷道:「你們要是打死雀兒,我也不活了,我愛雀兒!我要陪著她去死!」
大少奶奶聽言,淚眼裡充滿了恨意和失望。長久以來的壓抑和忍耐,令她在這剎那失控,放聲哭道:「你這負心漢,良心都被狗吃了的傢伙!你休了我吧,休了我吧!」
「賤人鬼喊什麼!」大少爺兩眼發紅,言詞誅心,「想滾你就滾啊!我他媽早看你不順眼了!老子缺女人嗎?你以為你算個什麼!」
蕭亦巧雙眼圓瞪,怒道:「大哥,你真丟我們家的臉!大嫂子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薛氏忙繼續安慰大少奶奶,小聲說:「回頭我想辦法和大少爺好好說說,他就是一時間鬼迷心竅了。你畢竟是他的結髮妻子,這意義怎麼是那種賤婢能比的。」
「是啊,大嫂別哭了,哪日有心情了盡可瑾王府尋我,我陪著你看湖景。」蕭瑟瑟柔聲安慰,復又道:「薛姨娘秀外慧中,要是黃姨娘也和你一樣,也許家裡就不會出這些讓人傷心的事了。」
老太君眯眼,多看了薛氏幾眼。
蕭恪已是怒極反笑:「拖下去!全都拖下去!打死這賤婢!」
「你們走開!」大少爺不斷揮打靠近的家丁,「爹,你要打死雀兒,那就把我也打死吧!我不活了,我要和雀兒一起死!」
蕭亦巧跺腳,罵道:「大哥,你怎麼分不清好歹!」
蕭瑟瑟冷笑:「亦巧不必為大哥緊張,大哥不過是說說嚇人的話威脅我們罷了,怎麼可能真的赴死呢?」
被戳中心思,大少爺惱羞成怒:「蕭瑟瑟,你……以前你傻的時候我還以為很純良,原來變聰明了是這麼個蛇蠍!你不懂什麼叫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玉忘言眼神一凌,按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因著生氣而忽然用力,只見扶手被生生捏斷,掉在地上。
「岳丈,本王的這位大舅哥,說出的話實在太過難聽。瑟瑟是本王的逆鱗,誰都不能碰!」
大少爺嚇得一哆嗦,強壯起膽子道:「瑾王,我冤枉的很,你就是護短也要講點道理吧!」
蕭恪又一腳踹在大少爺身上,「你給我滾!滾出蕭府!我蕭某人沒你這麼個兒子!」
「滾就滾!」大少爺仰臉道:「我帶著雀兒一起走,從此跟蕭府再沒得瓜葛了,這樣還不行嗎?」
族老們唏噓不斷,有人惱的打翻了茶杯。
家門不幸,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兒子!
「瑾王恕罪,老臣教子無方。」蕭恪給玉忘言拱手,語氣猶帶著難以平息的怒意。
玉忘言道:「本王僅是不能忍受他這般辱罵瑟瑟。」
「這小子如此不知好歹,便不是我塘城蕭氏的人!」蕭恪抬眼,眼角的怒色蔓延到眼底,已成一派冰冷。
「滾!我看今日就將你也從蕭氏除名,從此你是死是活,都與我蕭某人沒有半分關係!」
「爹!」大少爺見威脅不成,氣勢明顯弱了下來。
蕭瑟瑟吟然淺笑:「大哥還是別意氣用事來得好,這外頭不比蕭府,吃穿用度都要靠自己的勞動去謀取,那些活計大哥真的做得來?」
「這……」大少爺面色難堪。他本以為靠著威脅能讓爹和族老們鬆口,可現在他真的要被趕出去了,怎麼辦?他也想過大不了就跟雀兒離開蕭府,可外面沒有錦衣玉食,沒有嬌滴滴的小妾投懷送抱,沒有人給伺候著吃穿……
「大哥平日裡出府,也看見那些乞丐們的落魄了吧?」蕭瑟瑟繼續道:「要是大哥真有魄力出去了還能活得風生水起,那我也不勸你了。」
「這、這……」大少爺抓狂。
他本來就沒膽子忤逆長輩們,要不是娘和雀兒苦苦相求,他今天肯定一聲不吭。現在可好,他要被趕出去了!雖然他很愛雀兒,可是他更愛富貴的生活啊!
「雀兒……」大少爺看著雀兒,心一狠,道:「對不起了!我……我畢竟是蕭家人,還是要聽長輩們的話!」
雀兒頓時淚眼汪汪,「大少爺……」伸手揪住大少爺的袖子,滿眼的央求神色。
大少爺狠心將她甩開,接著就給蕭恪磕頭,「爹,我錯了!別把我趕出家門啊!我都錯了,你們處置我吧,只要別讓我去街上當乞丐!」
見狀,蕭恪失望透頂,連話都不想說。
蕭瑟瑟嘆了口氣,低聲喃喃:「好歹蕭文翠還有點骨氣,你有什麼……」
「大哥,你好教人看不起!」蕭亦巧心直口快,出言憤憤。
眼下雀兒已哭得悽慘無比,淚水串串的下落。大少奶奶也在哭,只是眼底像蒙著層灰,如死灰枯槁,已經完全絕望。她斜眼看大少爺的時候,目光都是冰冷的像是陌路。
老太君冷笑,鹿頭拐杖往雀兒身上一指,「行了,都鬧騰夠了吧!把這賤婢打死了給黃氏送回去,告訴她要是再不安分,就將她休了。就她那點道行,還敢在老身眼皮子底下施展,咎由自取!」
家丁們上前,粗暴的把雀兒拽起來往外走。
「大少爺!大少爺救我啊!」雀兒一邊掙扎,一邊哭喊,一雙腳蹭在地上,整個人幾乎是被直接拖著向外走的。
她哭得可憐,聽在蕭瑟瑟耳里,撕心裂肺。
或許這雀兒不是什麼好鳥,想傍上大少爺結果害了自己,但蕭瑟瑟還是覺得,就這麼把她打死,未免太無情了。
「且慢。」這一聲響起時,蕭瑟瑟詫異的看向蕭醉,沒想到蕭醉竟要出這個頭。
「你要說什麼?」蕭恪沒好氣道。以蕭醉在蕭家的地位,這場商議會她都沒資格來,都是靠著蕭瑟瑟撐腰。現在這女兒還插嘴什麼,是有恃無恐嗎?
蕭醉道:「不論母親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
蕭恪狠瞪她。
老太君冷道:「居然為這賤婢求情,還含沙射影奚落我們苛待你?」
「蕭醉不敢。」蕭醉不卑不亢,明眸堅定,「黃姨娘用丫鬟賄賂大少爺為她說話,要論責任,也是黃姨娘作主犯,丫鬟是從犯。」
「三姐姐說的是。」蕭瑟瑟心裡也是這樣想的,「不管雀兒是不是被逼的,想必都不好違抗主子的命令。我塘城蕭氏是大家,行事還是仁慈些為好,免得被有心之人拿出去添油加醋的編排,反壞了我們的名聲。」
「那依瑾王妃之見,該當如何處置?」老太君眯眼問。
蕭瑟瑟笑道:「把雀兒送回黃姨娘那裡,派幾個熟練可靠的下人去給她照顧身子。等雀兒生完了孩子,繼續留在黃姨娘那裡伺候吧。要是大嫂喜歡那孩子,可以記給大嫂來撫養嘛。」
雀兒一聽,這瑾王妃是要她和黃氏就這麼老死在院子裡啊!可好死不如賴活,眼下她只想著能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
「瑾王妃!瑾王妃我願意,奴婢都願意!奴婢罪無可恕,願意一輩子不走出院子,照顧夫人!」
大少奶奶慘笑。也好,這賤婢是不會再出現在她眼前了。自己沒孩子,未來要是能養著這賤婢的孩子,也算有個伴。
「瑾王妃,多謝考量。」
老太君哼了聲,道:「那就這麼定了吧!賤婢,要不是瑾王妃給你說情,我蕭府早將你給打死了!還有你!」鹿頭拐杖指著大少爺,「你要是再敢跟這賤婢勾搭,就倆人一起滾出去!」
「是!是!多謝瑾王妃!多謝瑾王妃!」大少爺連連磕頭。
「那……給蕭書彤抬嫡女的事呢?」有族老問道。
老太君道:「還有什麼好商量的!黃氏這輩子就耗死在那院子裡罷了,賀氏去了那麼多年,沒有把書彤丫頭記在她名下的道理!」
「那母親……」蕭恪問道。
老太君道:「不還有薛氏嗎?老身看著薛氏就不錯!」
薛氏一驚,臉上浮現出喜色。
蕭瑟瑟笑著說:「薛姨娘這些年為蕭家也付出了很多,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
族老們你看我我看你,交頭接耳了半天,覺得這方法是要比其他兩個好上一點。把薛氏抬平妻,名正言順,再藉口黃氏失德不配教養長女,將蕭書彤記到薛氏的名下去,如此便成了嫡女,亦無不可。
「那此事就這麼定了。」老太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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